第二日特意起得很早，乘坐纜車去山頂看了日出雲海，周身煙霧繚繞，雲浪翻湧，山光如澱。
極目遠眺，遠山巍峨延綿。
山勢此起彼伏，蜿蜒曲折，宛若一條盤梭在大地的巨龍，無限伸向遠方。
數不清的冰峰雪岸，雲海綿綿，潔白無瑕，仿若身處天上宮闕，亦幻亦夢。
“蒼山負雪，明燭天南。”沈浠禾不禁呢喃了聲。
陳墨謙沒太聽清，低眸向她看去，“婉婉在說什麽？”
沈浠禾怔了怔，“啊？沒什麽，隻是想起了一句詩。”
他問：“哪句？”
“隻是想到了，可能跟我們現在身處的環境不太符合。”
“嗯？”陳墨謙等待她的回答。
沈浠禾望了眼遠處的雲海，挑眉俏皮地說道：“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
或是皚皚白雪相襯，少女的肌膚比往日更為白淨，好似一顆純潔的白珍珠，晶瑩剔透，眉眼含著盈盈笑意，唇紅齒白，十分惹人憐愛......
陳墨謙喉嚨微動，想張口說什麽，卻遲遲未能開口，唇角顫了顫，緩緩抿起一絲笑意，顧不得滿是人的山頂，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裏。
沈浠禾愣了幾秒，不經意撞上了旁邊遊客的眼神，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微微垂眸埋進他的肩頭。
“還......還看日出嗎？”
少年淡淡的薄唇貼近少女耳邊，用隻有兩人聽見的聲音喃喃道：“隻想看婉婉。”
心髒不爭氣地快速跳動，少女麵染酡紅，耳尖燙的厲害，羞得抬不起頭來，再不敢開口，任其輕輕地環著身子。
許彥舟無意瞥見這一幕，默默歎了口氣，視線轉移他處，一對熱吻的情侶映入眼簾，他無奈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看見了一雙仿若星辰般明亮的清澈眼眸，一閃一閃的，裏麵還透著他的身影。
“看什麽？我臉上有花嗎？”張星凝見他不動，歪著腦袋跟他說道。
“沒什麽。”許彥舟抬眸看向雲海。
張星凝不解地搖搖頭，也繼續看向了天際的絢麗色彩。
天空淺藍明淨，紅日冉冉升起，霞光染紅一片，漸漸地越來越濃，不停地向上擴展，好似要掙紮出銀白色的層層雪山，將暖意灑向大地，為萬物帶來無限的生機與希望。
許彥舟不知何時垂下了眼眸，看著身邊莞爾而笑的少女，情不自禁下，他用手指戳了戳少女的肩膀，往日的粗放大膽不再，眉目間閃爍著小心翼翼，“張星凝，我......”
張星凝聞聲回頭，看見他扭扭捏捏的樣子，忍不住笑道：“怎麽了？”
“沒......好看吧？”許彥舟本以為他可以爽快的說出來，卻不料隻是撞上她的眼神，他竟下意識地退縮了。
張星凝仰頭沐浴陽光，“好看啊，很美！”
許彥舟勾了勾唇，故作懶散地隨意說道：“確實很美。”
張星凝沉浸在如宮闕般純白的景色中，餘光瞥見身旁人似是在看她，她起先沒在意，好一會兒後感覺他的目光還在她身上，讓她有了幾分不自在，抬眸問道：“你看我幹什麽？看日出啊！”
“想問你個問題。”許彥舟說得冷淡，讓人捉摸不清他的情緒。
“問啊！”張星凝轉頭看向他，等著他開口。
太陽緩緩升起，陽光打在少年的側臉，為輪廓分明的下顎線增添了幾許柔和，倒與平常的冷俊少年有所不同。
他張了張口，“你願意......”
張星凝微微抬眸，不經意對上他的眸子，奇怪裏麵居然沒有陰冷氣息，反而透出幾分真誠......
她眨了眨眼睛，沒再直視他的目光，向旁邊移去，劍眉挺鼻，五官精致端正，英氣十足。雖說這張臉從小看到大，少說也有十幾年了，本來以為她已經完全免疫，可仔細看著，怎麽心跳越來越快？
他遲遲沒有再發出聲音，張星凝狐疑地問：“你想說什麽？何時變得結結巴巴的了？”
她又等了幾秒，他還是沒有說話，她好奇地抬頭去瞥他的神情，卻撞上了他深邃的眼眸，隻一眼便陷入進去，她不敢再抬眸看他，眼神躲閃著飄向他處，心中萌生了異樣的感覺：【許彥舟今天這是咋了？吃錯藥了？什麽時候對她這麽溫柔過？】
“想問你願意做我的......”他嘴唇微動，終於再次發出了聲音。
“等等！”
關鍵時刻！不料最後三個字被打斷！
張星凝轉身朝後邊跑去，留下一句：“我看見了一個好眼熟的人，我去看看是不是他！”
許彥舟愣住，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開口，怎麽也沒想到她居然跑了？
他鬆了口氣，如釋重負般跟在她的後麵，看她四處尋找著什麽，也沒多問，沉默地在一旁等她。
“人呢......”
轉眼間，那熟悉的身影就不見了，張星凝停住步子，環視一周，來看日出的人很多，那抹身影早已不知所蹤。
“你在找誰？”許彥舟問。
“不知道是不是他......”張星凝輕輕喃了聲，又四處看了一眼，確實沒有尋到剛才那道熟悉的身影，她收回眼眸，擺了擺手說：“算了，可能是我看晃眼了。”
許彥舟沒有說話，抬眸看向遠處的山巒，眉梢間隱約閃過一絲憂傷。
張星凝看他沒反應，抬頭問：“對了，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麽來著？我沒聽清。”
“沒什麽。”許彥舟轉身沒再看她，拿出手機隨口說道：“拍張照吧，這麽好的景色別辜負了。”
“哦！行嘛！”
張星凝湊近許彥舟身邊，兩人拍了幾張合照。
“我去給婉婉他們拍！”
沈浠禾靠在陳墨謙肩上，一副小女人的模樣，張星凝在背後偷拍兩人的背影，半分羨慕半分嫌棄，沒忍住發出“嘖嘖嘖”的感歎聲。
“婉婉，過來給你們拍照！”
兩人轉身走向聲音的發出者，沈浠禾揚唇笑意燦爛，可見心情很不錯，“好啊！”
張星凝又成為了小情侶的專屬攝影師，為他們拍下了許多美好的照片。
拍得差不多了，沈浠禾讓張星凝和許彥舟站在一塊兒，她給他們拍照片。
不過，還沒拍到幾張，兩人就嚷嚷著不拍了，讓他們老老實實的站在一起，配合她這個不太專業的攝影師，實在有些為難他們。
沈浠禾看兩人的相處狀態，似乎還沒有進行到那一步，她朝許彥舟身邊挪了挪，想問問情況進行的如何了。
“怎麽樣了？”
許彥舟正在看手機，隨口應了聲：“什麽？”
沈浠禾壓低聲音：“曉凝啊！”
許彥舟提起這事就鬱悶，冷淡的語氣中夾雜著無奈：“剛想開口問的，她突然說看見了一個熟人，給我打斷了。”
“熟人？誰啊？”沈浠禾疑惑，在這裏遇到熟人的幾率應該很小。
許彥舟攤了攤手說：“不知道，找了沒找到。”
“嗯？”難道是曉凝有所察覺了？
許彥舟抬手扶額，無奈道：“我都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沈浠禾問：“曉凝看出來你準備表白了？是不是你表現得太明顯了？”
“我不知道......”
話音未落，張星凝的聲音傳來，“婉婉，你們在那嘀咕什麽呢？”
“啊？”沈浠禾被聲音驚了下，仿佛偷偷做了什麽事被發現了一樣，她趕忙回道：“沒什麽！我們在看剛才拍的照片！”
“哦......”張星凝朝她揮了揮手，“你過來看看這個！”
“來了！”沈浠禾應了聲，轉頭又跟許彥舟交代道：“等會兒再找機會啊！”
“嗯。”許彥舟點了點頭。
沈浠禾向張星凝身邊走去，兩人在一邊蹲著研究著什麽，陳墨謙和許彥舟站在一旁，看日出，也看雪地裏的兩位少女。
半晌，玩累了，山頂的人也都陸陸續續下了山。
張星凝看向一旁的棧道，提議說：“不然我們走回去吧！那個棧道看起來挺美的。”
可能有時候女生做決定隻憑心情好壞，沈浠禾爽快地應道：“可以啊！”
但男生就不同了。
許彥舟打量了她們一番，眼神裏略微透出幾絲懷疑，“你們？確定？”
張星凝接得很快，“確定啊！試試唄！”
“等會兒可別走到半路就不走了。”
“瞧不起誰呢，這點毅力我張某人還是有的！”
“那行，走吧，張某人請！”許彥舟讓了讓身子，頭朝棧道揚了一下，故意做出請的姿勢。
“走就走，誰怕誰啊！”張星凝朝棧道大步走去，許彥舟笑著跟上。
陳墨謙低眸問：“路有點遠，婉婉能行嗎？”
“應該可以吧......”沈浠禾看向兩人的方向，又笑著說：“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他們都走了。”
陳墨謙也笑，“那我們慢慢走，累了跟我說。”
“好！”
棧道兩旁都是被白雪覆蓋的大樹，漫天霧鬆，銀裝素裹，仿若穿梭在瓊枝玉樹間，好似走進人間仙境。
偶爾有隻小鬆鼠竄出來，在樹上跑來跑去，為靜寂的冰雪世界增添了一份生機。
沈浠禾看著白茫茫的一片，不禁想起了一件事，轉頭與身旁人說：“陳小墨，你還記得高一那年，夏城下雪的時候嗎？”
陳墨謙應道：“記得，那天正好是期末考試。”
“夏城難得下一次雪，再上一次應該是我們幾歲的時候了吧？”
“是啊。”
沈浠禾讚歎著周圍的景色，“好漂亮哈！”
陳墨謙點點頭，眼裏隻她一人，“嗯，好看。”
她轉頭回來，恰巧撞上他滿是歡喜的眼眸，感受到愛意時總能令人底氣十足，她笑容格外甜，湊近他身邊說道：“我有一個秘密，你想知道嗎？”
“婉婉願意跟我說的話，我想知道。”
本來那秘密都要脫口而出了，忽地聽到了他這樣的回答，沈浠禾好奇地問：“那我要是不願意跟你說呢？”
“那便不想知道。”陳墨謙答得誠懇。
她不解地問：“你不好奇嗎？”
“好奇。”
“那為什麽還說不想知道啊？”
他說：“每個人都有保護秘密的權利，我能做的即是等待，等婉婉願意同我說的那一天。”
她問：“倘若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呢？”
“繼續等，等到秘密或將不成為秘密的時候。”
“嗯？”沈浠禾沒太明白。
陳墨謙語調緩緩，解釋說：“剛開始喜歡婉婉的時候，於我而言，是難以開口的秘密，後來漸漸地有人發現了，知道的人也越來越多，這個秘密也就不能稱之為秘密了。”
“哦......明白了！”
沈浠禾眨了眨眼睛，抬眸笑道：“那有沒有可能，是你自己表現得太明顯，反將心中的秘密公之於眾了？”
陳墨謙麵露慚愧，低頭抿唇笑起來，“是我沒有守住秘密。”
“對啊，秘密就看守不守得住，要是守得住的話，就能藏很久很久。”
“凡事經曆，必有蛛絲馬跡，無外乎細心在意而已。”
“好吧！”沈浠禾點點頭，唇角微漾：“那你猜猜，我要同你說什麽秘密？”
陳墨謙低了低眸，看向她說：“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婉婉當時想的這個嗎？”
沈浠禾詫異，瞳孔微微放大，“你怎麽知道？我跟你說過嗎？”
“我記得沒有啊......”
他唇角帶笑，“沒有，我猜的。”
“能猜這麽準？”難道他當時也想到這個了？
陳墨謙回憶當時在教學樓下的場景：“那天，我們一同站在外麵，看著雪花紛紛揚飄落，抬頭是如柳絮般清灑的雪花，低頭是溫婉恬靜的你。我也曾想，日後若沒能與婉婉在一起，哪怕隻同淋一場雪也是好的。我始終看著婉婉，想把跟你一起相處的點滴牢牢記住，卻無意間在婉婉眼睛裏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憂傷，我不知道是不是跟我當日想得一樣，所以......我是猜的。”
沈浠禾笑著聽他說完，“好嘛，真猜對了，確實跟你想得一樣......那會兒雖然知道你喜歡我，但我們沒有正式的表白，也沒有真正的在一起，算是曖昧階段？”
陳墨謙笑著點了點頭。
她接著說：“未來的事情變幻莫測，計劃好的事情也可能說變就變，而一件還沒確定的事何談穩定不變呢？我很想跟你有長久的關係，但世事無常，以後會發生什麽我們都預料不到......那時候最怕的就是我考不上你想要報考的大學，跟你的關係也因此止步，我怕我們會漸行漸遠，最後不過是同學一場......”
沈浠禾語氣蘊含著苦澀，慢慢說完後情緒都低沉了幾分，仿佛回到了當時的心境。
陳墨謙眉眼微揚，看向她說：“那我跟婉婉想得不一樣。”
“嗯？”沈浠禾被他的話拉回了思緒，“你如何想的？”
他誠摯地說：“我想的是，要跟在婉婉身邊。我怕稍不注意就會有其他更好更優秀的男生出現，我怕婉婉會喜歡上別的人，我自知沒有明確的身份阻止其他人靠近，也不能幹預婉婉的心意，能做的隻有默默跟在婉婉身後，期待時間快些過去，能在有朝一日換一種身份陪伴在婉婉身旁。”
“那個念頭也隻是一瞬，我不想隻有虛名的白頭，我想跟婉婉一起經曆時間意義上的白頭。”
她心裏是相信他說的話的，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句：“高一期末的時候，我們才認識幾個月，你真是這樣想的嗎？”
“嗯！”陳墨謙目光真摯。
“那......”沈浠禾腦子一轉，蹦出一個問題來：“那有沒有想過，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以後也可能會遇見更好的女孩，如果再次心動呢？”
陳墨謙緩緩牽起她的手，將其貼近他心髒的位置，誠懇地說：“婉婉已經把這裏填滿了，容不下另外的人。”
隔著衣服，她感受不到他的心跳，卻格外清晰地感受到了她自己心髒的跳動，砰砰砰的似乎下一刻就會蹦出來，絲絲燥熱湧上，她不爭氣地又臉紅了。
“好......我知道了。”沈浠禾垂下眼眸，手動了動，他察覺到她的害羞，握著她的手一塊兒放下。
兩人繼續緩緩向前麵走著，一淺一深地在雪地裏留下了豎排腳印。
沈浠禾想起剛才他說的話，忍不住去瞥身旁的少年，皮膚光潔白淨，眉目清晰，細長的睫毛忽上忽下，與清澈明亮的眸子相襯，好似閃爍的精靈，薄唇微合，淺淺桃紅十分誘人。
她忽地湊近他耳邊，悄聲道：“我有一點想親你。”
少年微愣，眼底浮上一絲慌亂，怔怔地看著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們去個人少一點的地方吧。”
沒等他反應，沈浠禾牽著他朝另一邊跑去，心底湧上難以言說的情緒，她回頭看了看他，少年臉上已沒有了將才的驚訝，唇角帶著淡淡的笑，她也抿唇回之以淺笑，心照不宣地又低眸看著腳下的路。
片刻，兩人停下步伐，四處看了看，確定周圍暫時沒有其他人後，沈浠禾鬆開牽著他的手，向上環住了陳墨謙的腰身，微微仰頭向他靠近，心髒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她忽覺大腦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麽了，隻是單純地有個念頭，她想與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陳墨謙抬手慢慢撫上了她的脊背，後為她托住後腦勺，眼裏的她逐漸靠近，呼出的熱氣打在他臉上，癢癢的，心裏也是。
沈浠禾睫毛微顫，緩緩閉上了眼，將主動的一方交給了他。
距離很近，他隻要稍微低一下便能觸碰到她粉嫩軟糯的唇瓣，眼前的她特別乖巧，微微嘟著唇，安靜地等待著他的親吻......
陳墨謙止不住的心動，深邃的眼眸停留在她的唇瓣上，他遲疑了幾秒，後揚了揚下巴，在她的額上落下了一個吻。
沈浠禾感受到唇瓣的觸碰，位置卻不太對，她睜開眼睛，向後退了小步，伸手指著自己的唇，不解又羞怯地問他，“為什麽不是這兒？你都好久沒有親過了......”
陳墨謙瞥了眼遠處走來的身影，輕聲遲疑道：“......我以為男女之間的親密行為得在相對安全的地方進行......”
沈浠禾聞聲左右看了看，問：“這裏安全嗎？”
陳墨謙搖了搖頭，“有其他人。”
“那就是說......有外人在的地方......我們就不能親親嗎？”
她好像明白了為什麽他很少在外麵與她有較親密的行為，他們正式在一起這麽久，真正意義上的接吻屈指可數，倘若是在公共場合，最多也隻是擁抱和親吻臉頰，很少有過更近一步的舉動，這難道就是所說的發乎情，止乎禮？
他坦然說道：“我可以，我隻是怕婉婉不能接受。”
沈浠禾眼神躲閃，鼓起勇氣應了聲：“我......我可以啊......”
他確認道：“真的？”
“嗯......”她點點頭，卻沒有看他。
陳墨謙勾了勾唇角，寬大的手掌向上移動，停留在她的臉頰處，大拇指輕輕撫摸著她的唇瓣，緩緩低頭向其靠近，似是想要親吻。
他的呼吸逐漸清晰地打在她的臉上，沈浠禾心跳加快，垂著眼簾不敢看他，身後環著他的手不禁緊了幾分，唇瓣被他撫得有些癢，她以為他會吻她，便也沒有伸手將他的手挪開。
不遠處傳來說話聲，應是有人要來了，沈浠禾不由得有些緊張，見他遲遲未動，那聲音卻越來越清晰了，她小聲嘟囔道：“不是你說的要在相對安全的地方嗎？”
“安全是我們自己定義的。”陳墨謙說著吻上了她的臉頰，蜻蜓點水般很快又離開了。
沈浠禾被他惹得臉漲紅起來，低頭喃喃道：“我一直覺得你是個簡單真誠的人，現在我發現我錯了，你還挺狡猾，挺壞的......”
陳墨謙眉眼上揚，不好意思地笑，“我知錯。”
“然後呢？知錯不改？”
他沒忍住笑出了聲，緩緩抬手將她攬進懷裏。
他低頭埋在她的耳邊說：“一切由婉婉做主，我聽婉婉的。”
“嗯？”沈浠禾疑惑，這種事情怎麽能全聽她的呢？若是她想親才親，她不想便不親，那以後......
她遲疑地小聲問：“為什麽......你就沒有欲求嗎？”
“比起欲求，我更在意婉婉的感受。”
“哦......”話裏的意思是他在克製？
沈浠禾扯開唇笑，向後退了退，故作撒嬌式地說道：“那我現在就是想要親親嘛，你親我！”
陳墨謙嘴角上揚，笑著應下：“好......”
她看著他慢慢靠近，本以為會像前兩次一樣，隻是吻她的額頭或者臉頰，可是......這一次好像並不是，他徑直朝她的唇邊探去，她看著他的唇瓣越來越近，快要貼近她的唇時，她忽地向後仰去，避開了他的親吻。
陳墨謙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半怔著看向她。
沈浠禾低眉淺笑，羞赧的埋進了他的懷裏，抬手撫上他的背，與他更為貼近：“其實比起親親，我更喜歡擁抱。”
陳墨謙輕輕擁著她，好像明白了她剛才為何會躲開，他接著她的話問：“那為什麽說想要親我？”
“因為......”
沈浠禾抬起頭來，無意間撞上了他的眼眸，隻一眼便引人沉溺，她垂下眸子，低聲呢喃道：“因為你勾引我。”語氣隱隱透著一點理直氣壯。
陳墨謙不解，一臉無辜的看向她說：“勾引？我有嗎？”
“有啊！比如現在。”她邊說邊晃著腦袋，十分可愛俏皮，要說他勾引，倒不如說是她平白勾引才對！
他抿著唇笑起來，耳根紅得厲害，但實在是忍不住，湊近她身邊，又在她臉頰上親吻了好幾下。
沈浠禾被他弄得有些癢，偏開頭想要躲開他的吻，她抬手環上他的脖子，勾了勾唇，綻開了一抹極甜的笑容。
陳墨謙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攬起她的身子，擁著她轉了一圈。
她咧唇笑意燦燦，“重嗎？”
“不重。”
“哈哈哈你就騙我吧！今天的衣服都有好幾斤，我肯定很重。”
“沒有，婉婉不重的。”
陳墨謙緊了緊攬著她腰肢的手，似是想要表明他沒有騙她。
沈浠禾埋在他的肩頭，忽然出聲問了句：“你喜歡夏天還是冬天？”
他很快答道：“夏天。”
“為什麽啊？”
“夏天是與婉婉相遇的季節。”
“我也是，嘿嘿！”
沈浠禾傻嗬嗬地憨笑，不經意間又將心裏所想如實說了出來：“夏天衣服不像這般厚，抱著你的時候感覺更近一些......”
話到一半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又說出了什麽虎狼之詞，漸漸地沒了底氣，聲音也越發地小。
“額......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
他笑著點頭，“我明白。”
“你明白......明白什麽？”
“婉婉喜歡與我貼貼。”
“沒有......沒有......我才沒有呢！”她埋在他的懷裏輕輕呢喃，一邊說一邊晃著頭，像是在向他證明真的不是那樣。
陳墨謙抬手撫著她的背，輕聲細語地哄著懷裏的小姑娘：“好，婉婉沒有，是我想與婉婉貼貼。”
沈浠禾聽他這樣說，更是羞怯了，埋在他肩頭不好意思地笑。
他鬆鬆地摟著懷裏的小姑娘，目光溫柔寵溺，眼裏的笑快要溢出來。
極目遠眺，遠山巍峨延綿。
山勢此起彼伏，蜿蜒曲折，宛若一條盤梭在大地的巨龍，無限伸向遠方。
數不清的冰峰雪岸，雲海綿綿，潔白無瑕，仿若身處天上宮闕，亦幻亦夢。
“蒼山負雪，明燭天南。”沈浠禾不禁呢喃了聲。
陳墨謙沒太聽清，低眸向她看去，“婉婉在說什麽？”
沈浠禾怔了怔，“啊？沒什麽，隻是想起了一句詩。”
他問：“哪句？”
“隻是想到了，可能跟我們現在身處的環境不太符合。”
“嗯？”陳墨謙等待她的回答。
沈浠禾望了眼遠處的雲海，挑眉俏皮地說道：“應是天仙狂醉，亂把白雲揉碎。”
或是皚皚白雪相襯，少女的肌膚比往日更為白淨，好似一顆純潔的白珍珠，晶瑩剔透，眉眼含著盈盈笑意，唇紅齒白，十分惹人憐愛......
陳墨謙喉嚨微動，想張口說什麽，卻遲遲未能開口，唇角顫了顫，緩緩抿起一絲笑意，顧不得滿是人的山頂，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裏。
沈浠禾愣了幾秒，不經意撞上了旁邊遊客的眼神，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微微垂眸埋進他的肩頭。
“還......還看日出嗎？”
少年淡淡的薄唇貼近少女耳邊，用隻有兩人聽見的聲音喃喃道：“隻想看婉婉。”
心髒不爭氣地快速跳動，少女麵染酡紅，耳尖燙的厲害，羞得抬不起頭來，再不敢開口，任其輕輕地環著身子。
許彥舟無意瞥見這一幕，默默歎了口氣，視線轉移他處，一對熱吻的情侶映入眼簾，他無奈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看見了一雙仿若星辰般明亮的清澈眼眸，一閃一閃的，裏麵還透著他的身影。
“看什麽？我臉上有花嗎？”張星凝見他不動，歪著腦袋跟他說道。
“沒什麽。”許彥舟抬眸看向雲海。
張星凝不解地搖搖頭，也繼續看向了天際的絢麗色彩。
天空淺藍明淨，紅日冉冉升起，霞光染紅一片，漸漸地越來越濃，不停地向上擴展，好似要掙紮出銀白色的層層雪山，將暖意灑向大地，為萬物帶來無限的生機與希望。
許彥舟不知何時垂下了眼眸，看著身邊莞爾而笑的少女，情不自禁下，他用手指戳了戳少女的肩膀，往日的粗放大膽不再，眉目間閃爍著小心翼翼，“張星凝，我......”
張星凝聞聲回頭，看見他扭扭捏捏的樣子，忍不住笑道：“怎麽了？”
“沒......好看吧？”許彥舟本以為他可以爽快的說出來，卻不料隻是撞上她的眼神，他竟下意識地退縮了。
張星凝仰頭沐浴陽光，“好看啊，很美！”
許彥舟勾了勾唇，故作懶散地隨意說道：“確實很美。”
張星凝沉浸在如宮闕般純白的景色中，餘光瞥見身旁人似是在看她，她起先沒在意，好一會兒後感覺他的目光還在她身上，讓她有了幾分不自在，抬眸問道：“你看我幹什麽？看日出啊！”
“想問你個問題。”許彥舟說得冷淡，讓人捉摸不清他的情緒。
“問啊！”張星凝轉頭看向他，等著他開口。
太陽緩緩升起，陽光打在少年的側臉，為輪廓分明的下顎線增添了幾許柔和，倒與平常的冷俊少年有所不同。
他張了張口，“你願意......”
張星凝微微抬眸，不經意對上他的眸子，奇怪裏麵居然沒有陰冷氣息，反而透出幾分真誠......
她眨了眨眼睛，沒再直視他的目光，向旁邊移去，劍眉挺鼻，五官精致端正，英氣十足。雖說這張臉從小看到大，少說也有十幾年了，本來以為她已經完全免疫，可仔細看著，怎麽心跳越來越快？
他遲遲沒有再發出聲音，張星凝狐疑地問：“你想說什麽？何時變得結結巴巴的了？”
她又等了幾秒，他還是沒有說話，她好奇地抬頭去瞥他的神情，卻撞上了他深邃的眼眸，隻一眼便陷入進去，她不敢再抬眸看他，眼神躲閃著飄向他處，心中萌生了異樣的感覺：【許彥舟今天這是咋了？吃錯藥了？什麽時候對她這麽溫柔過？】
“想問你願意做我的......”他嘴唇微動，終於再次發出了聲音。
“等等！”
關鍵時刻！不料最後三個字被打斷！
張星凝轉身朝後邊跑去，留下一句：“我看見了一個好眼熟的人，我去看看是不是他！”
許彥舟愣住，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開口，怎麽也沒想到她居然跑了？
他鬆了口氣，如釋重負般跟在她的後麵，看她四處尋找著什麽，也沒多問，沉默地在一旁等她。
“人呢......”
轉眼間，那熟悉的身影就不見了，張星凝停住步子，環視一周，來看日出的人很多，那抹身影早已不知所蹤。
“你在找誰？”許彥舟問。
“不知道是不是他......”張星凝輕輕喃了聲，又四處看了一眼，確實沒有尋到剛才那道熟悉的身影，她收回眼眸，擺了擺手說：“算了，可能是我看晃眼了。”
許彥舟沒有說話，抬眸看向遠處的山巒，眉梢間隱約閃過一絲憂傷。
張星凝看他沒反應，抬頭問：“對了，你剛才想跟我說什麽來著？我沒聽清。”
“沒什麽。”許彥舟轉身沒再看她，拿出手機隨口說道：“拍張照吧，這麽好的景色別辜負了。”
“哦！行嘛！”
張星凝湊近許彥舟身邊，兩人拍了幾張合照。
“我去給婉婉他們拍！”
沈浠禾靠在陳墨謙肩上，一副小女人的模樣，張星凝在背後偷拍兩人的背影，半分羨慕半分嫌棄，沒忍住發出“嘖嘖嘖”的感歎聲。
“婉婉，過來給你們拍照！”
兩人轉身走向聲音的發出者，沈浠禾揚唇笑意燦爛，可見心情很不錯，“好啊！”
張星凝又成為了小情侶的專屬攝影師，為他們拍下了許多美好的照片。
拍得差不多了，沈浠禾讓張星凝和許彥舟站在一塊兒，她給他們拍照片。
不過，還沒拍到幾張，兩人就嚷嚷著不拍了，讓他們老老實實的站在一起，配合她這個不太專業的攝影師，實在有些為難他們。
沈浠禾看兩人的相處狀態，似乎還沒有進行到那一步，她朝許彥舟身邊挪了挪，想問問情況進行的如何了。
“怎麽樣了？”
許彥舟正在看手機，隨口應了聲：“什麽？”
沈浠禾壓低聲音：“曉凝啊！”
許彥舟提起這事就鬱悶，冷淡的語氣中夾雜著無奈：“剛想開口問的，她突然說看見了一個熟人，給我打斷了。”
“熟人？誰啊？”沈浠禾疑惑，在這裏遇到熟人的幾率應該很小。
許彥舟攤了攤手說：“不知道，找了沒找到。”
“嗯？”難道是曉凝有所察覺了？
許彥舟抬手扶額，無奈道：“我都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沈浠禾問：“曉凝看出來你準備表白了？是不是你表現得太明顯了？”
“我不知道......”
話音未落，張星凝的聲音傳來，“婉婉，你們在那嘀咕什麽呢？”
“啊？”沈浠禾被聲音驚了下，仿佛偷偷做了什麽事被發現了一樣，她趕忙回道：“沒什麽！我們在看剛才拍的照片！”
“哦......”張星凝朝她揮了揮手，“你過來看看這個！”
“來了！”沈浠禾應了聲，轉頭又跟許彥舟交代道：“等會兒再找機會啊！”
“嗯。”許彥舟點了點頭。
沈浠禾向張星凝身邊走去，兩人在一邊蹲著研究著什麽，陳墨謙和許彥舟站在一旁，看日出，也看雪地裏的兩位少女。
半晌，玩累了，山頂的人也都陸陸續續下了山。
張星凝看向一旁的棧道，提議說：“不然我們走回去吧！那個棧道看起來挺美的。”
可能有時候女生做決定隻憑心情好壞，沈浠禾爽快地應道：“可以啊！”
但男生就不同了。
許彥舟打量了她們一番，眼神裏略微透出幾絲懷疑，“你們？確定？”
張星凝接得很快，“確定啊！試試唄！”
“等會兒可別走到半路就不走了。”
“瞧不起誰呢，這點毅力我張某人還是有的！”
“那行，走吧，張某人請！”許彥舟讓了讓身子，頭朝棧道揚了一下，故意做出請的姿勢。
“走就走，誰怕誰啊！”張星凝朝棧道大步走去，許彥舟笑著跟上。
陳墨謙低眸問：“路有點遠，婉婉能行嗎？”
“應該可以吧......”沈浠禾看向兩人的方向，又笑著說：“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他們都走了。”
陳墨謙也笑，“那我們慢慢走，累了跟我說。”
“好！”
棧道兩旁都是被白雪覆蓋的大樹，漫天霧鬆，銀裝素裹，仿若穿梭在瓊枝玉樹間，好似走進人間仙境。
偶爾有隻小鬆鼠竄出來，在樹上跑來跑去，為靜寂的冰雪世界增添了一份生機。
沈浠禾看著白茫茫的一片，不禁想起了一件事，轉頭與身旁人說：“陳小墨，你還記得高一那年，夏城下雪的時候嗎？”
陳墨謙應道：“記得，那天正好是期末考試。”
“夏城難得下一次雪，再上一次應該是我們幾歲的時候了吧？”
“是啊。”
沈浠禾讚歎著周圍的景色，“好漂亮哈！”
陳墨謙點點頭，眼裏隻她一人，“嗯，好看。”
她轉頭回來，恰巧撞上他滿是歡喜的眼眸，感受到愛意時總能令人底氣十足，她笑容格外甜，湊近他身邊說道：“我有一個秘密，你想知道嗎？”
“婉婉願意跟我說的話，我想知道。”
本來那秘密都要脫口而出了，忽地聽到了他這樣的回答，沈浠禾好奇地問：“那我要是不願意跟你說呢？”
“那便不想知道。”陳墨謙答得誠懇。
她不解地問：“你不好奇嗎？”
“好奇。”
“那為什麽還說不想知道啊？”
他說：“每個人都有保護秘密的權利，我能做的即是等待，等婉婉願意同我說的那一天。”
她問：“倘若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呢？”
“繼續等，等到秘密或將不成為秘密的時候。”
“嗯？”沈浠禾沒太明白。
陳墨謙語調緩緩，解釋說：“剛開始喜歡婉婉的時候，於我而言，是難以開口的秘密，後來漸漸地有人發現了，知道的人也越來越多，這個秘密也就不能稱之為秘密了。”
“哦......明白了！”
沈浠禾眨了眨眼睛，抬眸笑道：“那有沒有可能，是你自己表現得太明顯，反將心中的秘密公之於眾了？”
陳墨謙麵露慚愧，低頭抿唇笑起來，“是我沒有守住秘密。”
“對啊，秘密就看守不守得住，要是守得住的話，就能藏很久很久。”
“凡事經曆，必有蛛絲馬跡，無外乎細心在意而已。”
“好吧！”沈浠禾點點頭，唇角微漾：“那你猜猜，我要同你說什麽秘密？”
陳墨謙低了低眸，看向她說：“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婉婉當時想的這個嗎？”
沈浠禾詫異，瞳孔微微放大，“你怎麽知道？我跟你說過嗎？”
“我記得沒有啊......”
他唇角帶笑，“沒有，我猜的。”
“能猜這麽準？”難道他當時也想到這個了？
陳墨謙回憶當時在教學樓下的場景：“那天，我們一同站在外麵，看著雪花紛紛揚飄落，抬頭是如柳絮般清灑的雪花，低頭是溫婉恬靜的你。我也曾想，日後若沒能與婉婉在一起，哪怕隻同淋一場雪也是好的。我始終看著婉婉，想把跟你一起相處的點滴牢牢記住，卻無意間在婉婉眼睛裏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憂傷，我不知道是不是跟我當日想得一樣，所以......我是猜的。”
沈浠禾笑著聽他說完，“好嘛，真猜對了，確實跟你想得一樣......那會兒雖然知道你喜歡我，但我們沒有正式的表白，也沒有真正的在一起，算是曖昧階段？”
陳墨謙笑著點了點頭。
她接著說：“未來的事情變幻莫測，計劃好的事情也可能說變就變，而一件還沒確定的事何談穩定不變呢？我很想跟你有長久的關係，但世事無常，以後會發生什麽我們都預料不到......那時候最怕的就是我考不上你想要報考的大學，跟你的關係也因此止步，我怕我們會漸行漸遠，最後不過是同學一場......”
沈浠禾語氣蘊含著苦澀，慢慢說完後情緒都低沉了幾分，仿佛回到了當時的心境。
陳墨謙眉眼微揚，看向她說：“那我跟婉婉想得不一樣。”
“嗯？”沈浠禾被他的話拉回了思緒，“你如何想的？”
他誠摯地說：“我想的是，要跟在婉婉身邊。我怕稍不注意就會有其他更好更優秀的男生出現，我怕婉婉會喜歡上別的人，我自知沒有明確的身份阻止其他人靠近，也不能幹預婉婉的心意，能做的隻有默默跟在婉婉身後，期待時間快些過去，能在有朝一日換一種身份陪伴在婉婉身旁。”
“那個念頭也隻是一瞬，我不想隻有虛名的白頭，我想跟婉婉一起經曆時間意義上的白頭。”
她心裏是相信他說的話的，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句：“高一期末的時候，我們才認識幾個月，你真是這樣想的嗎？”
“嗯！”陳墨謙目光真摯。
“那......”沈浠禾腦子一轉，蹦出一個問題來：“那有沒有想過，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以後也可能會遇見更好的女孩，如果再次心動呢？”
陳墨謙緩緩牽起她的手，將其貼近他心髒的位置，誠懇地說：“婉婉已經把這裏填滿了，容不下另外的人。”
隔著衣服，她感受不到他的心跳，卻格外清晰地感受到了她自己心髒的跳動，砰砰砰的似乎下一刻就會蹦出來，絲絲燥熱湧上，她不爭氣地又臉紅了。
“好......我知道了。”沈浠禾垂下眼眸，手動了動，他察覺到她的害羞，握著她的手一塊兒放下。
兩人繼續緩緩向前麵走著，一淺一深地在雪地裏留下了豎排腳印。
沈浠禾想起剛才他說的話，忍不住去瞥身旁的少年，皮膚光潔白淨，眉目清晰，細長的睫毛忽上忽下，與清澈明亮的眸子相襯，好似閃爍的精靈，薄唇微合，淺淺桃紅十分誘人。
她忽地湊近他耳邊，悄聲道：“我有一點想親你。”
少年微愣，眼底浮上一絲慌亂，怔怔地看著她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們去個人少一點的地方吧。”
沒等他反應，沈浠禾牽著他朝另一邊跑去，心底湧上難以言說的情緒，她回頭看了看他，少年臉上已沒有了將才的驚訝，唇角帶著淡淡的笑，她也抿唇回之以淺笑，心照不宣地又低眸看著腳下的路。
片刻，兩人停下步伐，四處看了看，確定周圍暫時沒有其他人後，沈浠禾鬆開牽著他的手，向上環住了陳墨謙的腰身，微微仰頭向他靠近，心髒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她忽覺大腦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麽了，隻是單純地有個念頭，她想與他近一點，再近一點......
陳墨謙抬手慢慢撫上了她的脊背，後為她托住後腦勺，眼裏的她逐漸靠近，呼出的熱氣打在他臉上，癢癢的，心裏也是。
沈浠禾睫毛微顫，緩緩閉上了眼，將主動的一方交給了他。
距離很近，他隻要稍微低一下便能觸碰到她粉嫩軟糯的唇瓣，眼前的她特別乖巧，微微嘟著唇，安靜地等待著他的親吻......
陳墨謙止不住的心動，深邃的眼眸停留在她的唇瓣上，他遲疑了幾秒，後揚了揚下巴，在她的額上落下了一個吻。
沈浠禾感受到唇瓣的觸碰，位置卻不太對，她睜開眼睛，向後退了小步，伸手指著自己的唇，不解又羞怯地問他，“為什麽不是這兒？你都好久沒有親過了......”
陳墨謙瞥了眼遠處走來的身影，輕聲遲疑道：“......我以為男女之間的親密行為得在相對安全的地方進行......”
沈浠禾聞聲左右看了看，問：“這裏安全嗎？”
陳墨謙搖了搖頭，“有其他人。”
“那就是說......有外人在的地方......我們就不能親親嗎？”
她好像明白了為什麽他很少在外麵與她有較親密的行為，他們正式在一起這麽久，真正意義上的接吻屈指可數，倘若是在公共場合，最多也隻是擁抱和親吻臉頰，很少有過更近一步的舉動，這難道就是所說的發乎情，止乎禮？
他坦然說道：“我可以，我隻是怕婉婉不能接受。”
沈浠禾眼神躲閃，鼓起勇氣應了聲：“我......我可以啊......”
他確認道：“真的？”
“嗯......”她點點頭，卻沒有看他。
陳墨謙勾了勾唇角，寬大的手掌向上移動，停留在她的臉頰處，大拇指輕輕撫摸著她的唇瓣，緩緩低頭向其靠近，似是想要親吻。
他的呼吸逐漸清晰地打在她的臉上，沈浠禾心跳加快，垂著眼簾不敢看他，身後環著他的手不禁緊了幾分，唇瓣被他撫得有些癢，她以為他會吻她，便也沒有伸手將他的手挪開。
不遠處傳來說話聲，應是有人要來了，沈浠禾不由得有些緊張，見他遲遲未動，那聲音卻越來越清晰了，她小聲嘟囔道：“不是你說的要在相對安全的地方嗎？”
“安全是我們自己定義的。”陳墨謙說著吻上了她的臉頰，蜻蜓點水般很快又離開了。
沈浠禾被他惹得臉漲紅起來，低頭喃喃道：“我一直覺得你是個簡單真誠的人，現在我發現我錯了，你還挺狡猾，挺壞的......”
陳墨謙眉眼上揚，不好意思地笑，“我知錯。”
“然後呢？知錯不改？”
他沒忍住笑出了聲，緩緩抬手將她攬進懷裏。
他低頭埋在她的耳邊說：“一切由婉婉做主，我聽婉婉的。”
“嗯？”沈浠禾疑惑，這種事情怎麽能全聽她的呢？若是她想親才親，她不想便不親，那以後......
她遲疑地小聲問：“為什麽......你就沒有欲求嗎？”
“比起欲求，我更在意婉婉的感受。”
“哦......”話裏的意思是他在克製？
沈浠禾扯開唇笑，向後退了退，故作撒嬌式地說道：“那我現在就是想要親親嘛，你親我！”
陳墨謙嘴角上揚，笑著應下：“好......”
她看著他慢慢靠近，本以為會像前兩次一樣，隻是吻她的額頭或者臉頰，可是......這一次好像並不是，他徑直朝她的唇邊探去，她看著他的唇瓣越來越近，快要貼近她的唇時，她忽地向後仰去，避開了他的親吻。
陳墨謙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半怔著看向她。
沈浠禾低眉淺笑，羞赧的埋進了他的懷裏，抬手撫上他的背，與他更為貼近：“其實比起親親，我更喜歡擁抱。”
陳墨謙輕輕擁著她，好像明白了她剛才為何會躲開，他接著她的話問：“那為什麽說想要親我？”
“因為......”
沈浠禾抬起頭來，無意間撞上了他的眼眸，隻一眼便引人沉溺，她垂下眸子，低聲呢喃道：“因為你勾引我。”語氣隱隱透著一點理直氣壯。
陳墨謙不解，一臉無辜的看向她說：“勾引？我有嗎？”
“有啊！比如現在。”她邊說邊晃著腦袋，十分可愛俏皮，要說他勾引，倒不如說是她平白勾引才對！
他抿著唇笑起來，耳根紅得厲害，但實在是忍不住，湊近她身邊，又在她臉頰上親吻了好幾下。
沈浠禾被他弄得有些癢，偏開頭想要躲開他的吻，她抬手環上他的脖子，勾了勾唇，綻開了一抹極甜的笑容。
陳墨謙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攬起她的身子，擁著她轉了一圈。
她咧唇笑意燦燦，“重嗎？”
“不重。”
“哈哈哈你就騙我吧！今天的衣服都有好幾斤，我肯定很重。”
“沒有，婉婉不重的。”
陳墨謙緊了緊攬著她腰肢的手，似是想要表明他沒有騙她。
沈浠禾埋在他的肩頭，忽然出聲問了句：“你喜歡夏天還是冬天？”
他很快答道：“夏天。”
“為什麽啊？”
“夏天是與婉婉相遇的季節。”
“我也是，嘿嘿！”
沈浠禾傻嗬嗬地憨笑，不經意間又將心裏所想如實說了出來：“夏天衣服不像這般厚，抱著你的時候感覺更近一些......”
話到一半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又說出了什麽虎狼之詞，漸漸地沒了底氣，聲音也越發地小。
“額......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
他笑著點頭，“我明白。”
“你明白......明白什麽？”
“婉婉喜歡與我貼貼。”
“沒有......沒有......我才沒有呢！”她埋在他的懷裏輕輕呢喃，一邊說一邊晃著頭，像是在向他證明真的不是那樣。
陳墨謙抬手撫著她的背，輕聲細語地哄著懷裏的小姑娘：“好，婉婉沒有，是我想與婉婉貼貼。”
沈浠禾聽他這樣說，更是羞怯了，埋在他肩頭不好意思地笑。
他鬆鬆地摟著懷裏的小姑娘，目光溫柔寵溺，眼裏的笑快要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