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潘金蓮對於自己父母的那一顆赤誠之心,完全展現的淋漓盡致。


    由此可見,任何一個人,都有他好的一麵和壞的一麵。


    也許,這就是人性的複雜性。


    正如潘金蓮一樣,她可以很殘忍地將自己的丈夫劉四石給殺害掉,並分屍藏入到灶膛之內。


    她也可以在臨死之前,還在千方百計的為自己的父母著想。


    這一刻,胡海燕也終於完全的明白了,為什麽潘金蓮一直都不願意向官府提供有關衛仁美的線索了。


    對此,胡海燕沉默地思考了一下,然後其開口說道:“潘金蓮,如果不將衛仁美這個大騙子給繩之以法,你會就此感到甘心嗎?”


    隻見潘金蓮十分無奈地開口答道:“胡師爺,即使民女對此感到不甘心,那又能如何呢?”


    “畢竟,民女還做不到六親不認的程度。”


    “所以,無論如何,民女也是不希望自己的父母發生任何一點的意外的!”


    “民女被定罪殺頭,乃是民女應得的懲罰。”


    “可我的父母卻是無辜的,所以,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因此而受到任何的傷害。”


    胡海燕點了點頭,“從你剛才的話語之中,其實我聽出來了,如果衛仁美沒有受到應有的製裁,你也是會感到不甘的。”


    “但是,你為了自己父母的安危著想,所以不得不放棄對他的追究。”


    “你的這一片孝心,我是十分得理解,也是十分得敬佩的。”


    “但其實,你的這個擔憂,說不定可以找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攀靜憐,你是否就願意向我們提供衛仁美的線索了呢?”


    攀靜憐毫不猶豫地開口說道:“隻要能夠讓我的父母不會受到此案的任何影響,民女就一定全力配合官府,將衛仁美給抓獲歸案。”


    “對於此騙子,民女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但是,胡師爺,真的有辦法能夠避免我的父母受到此案的影響嗎?”


    胡海燕對著攀靜憐露出了放心的微笑,“辦法我自然是想到了。”


    “但是,還得讓範大人來做這個決定才行。”


    “所以,你且稍安勿躁,我這就讓人將範大人給請過來,然後再商量此事。”


    “來人,去將範大人他們給請過來,就說犯人願意向官府提供線索了。”


    “是,胡師爺!”門外,有衙役開口答道。


    過了一會兒之後,範真一行四人再次回到了審訊室之內。


    然後,胡海燕便向範真等人講述了一下攀靜憐的擔憂。


    最後,胡海燕將自己想到的對策也給說了出來。


    “大人,我想到的辦法是這樣的,我們在卷宗裏是否可以這樣記載:攀靜憐隻是為了追求自己的真愛,從而才殺了劉四石的呢?”


    “對於攀靜憐被人給騙財又騙色的情況,能不能就不要寫到卷宗裏麵去呢?”


    “如此一來,就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攀靜憐的父母會受到此案的非議。”


    “大人,你覺得此辦法可行不?”


    聽完胡海燕的辦法,範真不禁沉默地思考起來。


    見此情形,攀靜憐突然雙膝搶地,“範大人,你就可憐可憐民女的父母吧。”


    “他們因為商人的身份,已經一輩子被人所瞧不起了。”


    “要是他們再因為此事而受到眾人的非議,我真是怕他們會一個想不開,從而做出什麽傻事來啊!”


    “民女已經不能夠為二老送終了,這本已不孝。”


    “如果民女受刑之後,還讓二老因此而作出什麽傻事來,那民女更是天大的不孝啊!”


    “範大人,您就可憐可憐民女的這一片孝心吧。”


    “隻要能夠避免民女的父母受到此案的影響,那我就全力配合官府,將衛仁美給抓獲歸案。”


    “範大人,民女求求你了!”


    “唉——”範真不禁長歎了一口氣。


    “不是本官不想幫你啊,將案件的事實給調查的清清楚楚,這乃朝廷的規章製度啊。”


    “要是本官不按照真實的案情來記錄,就不知道會不會被人給舉報給刑部啊!”


    “如此一來,本官可能也會受到相應的處罰的啊!”


    “你說是不是呢?監察禦史,鄭大人?”


    這一刻,範真看著攀靜憐,卻向著鄭海瑞的方向挪了挪自己的嘴角。


    攀靜憐看到範真的這一刻動作,也是立即醒悟過來了。


    是啊,有一位朝廷的監察禦史在這裏,我卻要範大人在卷宗裏隱瞞一定的案情,這實在是有點兒強人所難了啊!


    於是乎,攀靜憐就那麽跪在地上,挪動雙膝,將身體轉向鄭海瑞。


    然後,攀靜憐立即“咚、咚、咚”地向著鄭海瑞磕了三個響頭。


    當她抬起頭來的時候,額頭上已是一片血漬。


    “鄭大人,民女求求您了,請您開開恩,幫幫民女吧。”


    “民女衷心祝願鄭大人步步高升、長命百歲!”


    “請大人開恩啊!”


    說著,攀靜憐又是連磕了三個響頭。


    然後,她便一臉可憐巴巴地望著鄭海瑞。


    在她的臉上,已然又掛上了幾滴尚未滑落的淚珠,再配上她額頭上的那一片血漬,讓她顯得是那麽得楚楚可憐。


    她的眼神,顯得是那麽的無助,卻又透露著一種極度的渴望。


    這一副模樣,哪怕是再鐵石心腸的人看了,想必也會被其給化成繞指柔啊!


    所以,鄭海瑞不禁笑道:“好你個範大人,自己想要做好人,卻又要讓我來背這個鍋!”


    “範大人,你這可就不厚道了啊!”


    範真不禁有點兒尷尬地笑了笑,“鄭大人說笑了,下官怎麽敢讓大人來背這個鍋呢?”


    “隻是,攀靜憐的這一片孝心,實在是讓人難以拒絕啊!”


    “自古以來,成全他人的一片孝心,這絕對是孝道上的一樁美談之事啊。”


    “所以,下官隻是想和鄭大人一起來促成這一樁美談之事啊”


    “再說了,明知有人觸犯了律法,卻不能將其給繩之以法,那這不就成了我們這些官員更大的失職了嗎?”


    “因此啊,我們可不能放過衛仁美這個騙子。”


    “所以,下官也隻是想向鄭大人請示一下,在記錄劉四石一案的案情的時候,是否可以稍許便宜行事呢?”


    “哈哈......”鄭海瑞大笑起來,“範大人說的不錯,我大鬆國以孝治天下。”


    “若能成全死刑犯的一片孝心,這的確不失為一樁孝道美談啊!”


    “所以,有時候適當的便宜行事,那也是瑕不掩瑜嘛!”


    “你說是不是呢?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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