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樣的為官之道,隻是適合那些一心想要往上爬的人而已。


    而對於那些,真心想要為老百姓做一點實事的好官來說,這自然是不適用的。


    無論在什麽樣的國度,總有一些人,他們始終都在堅持著自己心中的道義。


    他們,願意為了自己的國家和民族,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而官場上所謂的那一套“為官之道”,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讓人感到嗤之以鼻的肮髒手段而已。


    對於這些好官們來說,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


    看著蔡敬的隊伍掉頭走遠之後,範真將鄭海瑞給請到了衙門裏的會客室之內。


    兩人坐好之後,先是客套地喝了一會兒茶。


    然後,鄭海瑞笑著對範真說道:“範大人,剛才知府大人轉身離開正定城之際,你是不是想要開口嘲諷他幾句啊?”


    對此,範真十分大方地承認道:“禦史大人,下官剛才還的確真有此意。”


    “不知禦史大人,剛才為何要攔住下官呢?”


    對此,鄭海瑞不禁搖了搖頭。


    然後,其開口說道:“範大人,本人說一句你可能不太愛聽的話。”


    “你還是太年輕、太意氣用事了啊!”


    “一個人的心中,能夠保持著一腔熱血,雖然這是好事,但是,過剛則易折啊!”


    “範大人,在官場上為官,那可是絕對不能夠意氣用事的啊!”


    “身為一名官員,一定要對自己的情緒,控製的爐火純青才行啊!”


    “就比如說,如果剛才範大人對知府大人進行了嘲諷的話,你可有想過,這會導致什麽樣的嚴重後果呢?”


    說到這裏,鄭海瑞停了下來,端起桌子上的茶碗,抿了一小口。


    對麵的範真,則靜靜地思考著鄭海瑞所提出來的這個問題。


    可是,還沒等範真開口回答,鄭海瑞便放下了茶碗,繼續為範真分析起來。


    “範大人,這就會導致,本人好不容易爭取回來的政治利益,立刻便化為了烏有。”


    “在剛才,我們與知府大人的話語交鋒之中,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讓蔡敬敗下陣來的啊!”


    “而他,也願意按照官場上的潛規則,付出不幹涉我們繼續調查此案的代價。”


    “至少,在明麵上,知府大人是不敢再給我們使絆子了的。”


    “可是,範大人如果在剛才,出言對他進行了嘲諷的話。”


    “那麽,範大人就真的是犯下了不尊重上官之罪啊!”


    “如此一來,我們不僅會失去剛才所獲得的政治利益,甚至還要進一步地付出一定的政治代價才行啊。”


    “而且,這還會讓蔡敬在眾人的麵前下不來台,使其對你從此懷恨在心。”


    “那麽,他接下來對你的報複,可能就會十分的猛烈和瘋狂。”


    “一位上官,想要整治一位下官,那實在是太容易了。”


    “就比如說,知府大人下一道公文,讓你範大人前往楊柳河的上遊,巡視河道的防汛措施情況。”


    “而巡視的時間,剛好就是七日。”


    “然後,等你回來之後,再命令你給他寫一份有關防汛措施的報告。”


    “在如今正是處於汛期的八月,這一道命令,是不是顯得非常的合理啊!”


    “而範大人,對於上官所下達的這樣合情合理的任務,你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理由可以進行拒絕。”


    “畢竟,知府大人完全可以從大義上來,碾壓你不去的任何理由。”


    “因為,上遊防汛措施的好壞,可是直接關係著下遊幾十萬老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危的啊!”


    “因此,還有什麽事情,能夠大得過這一件事呢?”


    “如此一來,範大人,你還怎麽可能有時間去調查劉四石的案子呢?”


    聽到這裏,範真不禁在心裏麵陡然感到一驚。


    是啊,如此一來,想要將此案給調查個水落石出,就將會變得困難重重了啊!


    於是乎,範真非常誠懇地向鄭海瑞道起歉來。


    “對不起!禦史大人。”


    “沒想到下官剛才隻是想圖個嘴快,卻差一點兒就壞了禦史大人的一番努力啊!”


    “請禦史大人放心,今後,下官一定會有分寸的。”


    “我會努力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並顧全大局的。”


    聽見範真完全理解了自己的意思,鄭海瑞不禁笑著點了點頭。


    他不禁在心裏想到:這個官場上的盟友,雖然年輕了一點兒。


    但是,他的悟性確實還是十分不錯的。


    很多東西,他都是一點就透!


    如此看來,這個小子的可塑性,還是十分的強的。


    因此,我何不在多提點他一下呢?


    於是乎,鄭海瑞繼續開口對範真說道:“範大人,可你知道,為何我要跟你說這麽多的為官之道嗎?”


    範真試探性地開口回答道:“鄭大人,難道不是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目標,要將劉四石的這個案子,給查個水落石出的嗎?”


    聽了範真的話,鄭海瑞不禁感到相當的好笑了。


    隨後,其開口說道:“範大人,你可知道,為何任何一個朝廷,都會存在很多不同的政治朋黨呢?”


    “而所謂的朋黨之爭,他們之間,又都在爭鬥些什麽東西呢?”


    對此,範真沒有立即開口回答。


    因為他知道,鄭海瑞會直接給出這些問題的答案來的。


    果然,鄭海瑞繼續開口說道:“所謂的政治朋黨,就是官場上,有著共同政治理念的一群官員,所組成的一個政治團體而已。”


    “而不同朋黨之間的鬥爭,他們所爭鬥的目標,就是如何使自己這一派的政治權力變得更大而已。”


    “因為,自己這一派的政治權力變大了,這就意味著,將要所獲得的其他的各種利益,都會隨之變得更大。”


    “而一個朝廷的權力,那是有限的,所設立的官位,也是有限的。”


    “因此,一些官員們就會想到拉幫結派,組成一個有著共同政治利益的團體,也就是所謂的朋黨。”


    “所以,朋黨鬥爭的實質,就是如何從另外一個朋黨的手中,將朝廷的政治權力,給搶到自己的這一派的手中。”


    “因此,朋黨鬥爭隻看能否獲得政治權力。”


    “在絕大多數的時候,朋黨們根本就不在乎,所謂的國家的利益,以及百姓的福祉。”


    “隻要能夠鬥倒對方,將權力從對方的手中給搶過來,朋黨們所使出來的手段,那是無所不用其極!”


    “範大人,本人認為,你和我有著共同的政治理念,都想為老百姓做點真正的實事。”


    “所以,我才願意跟你聊一聊這些東西。”


    “本人的這一片苦心,希望範大人能夠真正的明白。”


    這一刻,範真忍不住地開口問道:“禦史大人,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政治的本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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