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安結束之後,沈妍可並未選擇乘坐轎輦返回順寧宮,而是與貼身侍女紫夢和靈月一同緩緩步行而歸。就在她們快要抵達宮殿之時,恰巧遇見安康手提一隻白玉鸚鵡迎麵走來。


    安康一見沈妍可,趕忙放下手中之物,恭敬地行禮道:“奴才給晗貴妃娘娘請安!”


    沈妍可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安公公快快請起。”她向來對安康心懷敬意,隻因他乃是皇帝身旁的得力紅人。


    安康起身之後,連忙解釋道:“娘娘,奴才正想要前往您宮中。此次賽才人娘家的西疆王向朝廷進獻了諸多珍寶好物,而這隻白玉鸚鵡,便是皇上特意吩咐奴才給您送來的。皇上深知娘娘有時難免會感到煩悶,便想著有這麽個小玩意兒能為您解悶逗樂,增添些許趣味呢。”


    沈妍可將目光投向那籠中之鳥,隻見其羽毛潔白如雪,竟然尋不到絲毫雜色,宛如一件精美的藝術品,著實令人賞心悅目。


    “煩勞公公代本宮向皇上轉達謝意。”沈妍可說罷,微微側頭示意靈月上前接過鸚鵡。


    待靈月小心地捧過鸚鵡之後,安康方才躬身告退離去。


    一路回程,沈妍可始終沉默不語,仿佛陷入沉思之中。直至踏入順寧宮內,她才終於開口說話:“把這小家夥放到後院的樹上吧,你們要好生照料它,務必精心喂養。”


    小全子聽到有鸚鵡之後,心中好奇不已,腳下生風般急匆匆地朝著後院奔去。待到他趕到之時,隻見沈妍可正站在一旁,手中拿著鳥食,悉心地給鸚鵡喂食著。


    小全子趕忙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向沈妍可行禮道:“娘娘,奴才剛剛得到消息,皇上今晚果真召幸了吳貴人,不過聽聞那吳貴人似乎並不怎麽開心。”


    沈妍可頭也未抬,依舊專注於手中的動作,緩緩說道:“這倒也不足為奇,此次鎮國將軍出征扶桑,就連水軍大都督也在其中出了不少力。皇上為此龍顏大悅,自然是要對吳貴人大加恩寵一番的。至於她是否高興,那就得看她自己能否想得通。”


    言罷,沈妍可原本掛在臉上的淡淡笑意忽然間消散無蹤,隻見她手臂一揮,將手中的食盒隨意地扔到了一旁,輕輕歎息一聲道:“唉,這小家夥如今連食物都吃不下多少,簡直就跟那賽才人一般無用。小全子啊,你待會兒把這些食物研磨成粉末,再兌入清水熬煮成粥,喂給它吃吧,免得餓壞了。”


    小全子連忙點頭應諾,然而心中卻是疑惑不解,實在不明白為何自家主子會對這隻鸚鵡如此上心。


    他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被扔在地上的食盒,目光觸及之處,竟然發現那些食物上麵沾染著斑斑血跡!待他湊近仔細一看,不禁駭然失色——原來這鸚鵡已然失去了舌頭……


    話說那吳清染當真是受盡恩寵,竟能連續三夜都被皇上召去侍寢。此等殊榮,可是令宮中眾人皆為之側目。


    尤其是那麗貴妃,得知此事之後,氣得當場就砸碎了無數個珍貴的茶盞。要知道,以往能有這般風頭的,也就隻有昔日的沈妍可一人而已。如今倒好,居然又多出來一個吳清染來跟她爭搶聖寵!


    就這樣,日子在這後宮的明爭暗鬥、暗流湧動之中一天天地過去了。轉眼間,便已到了炎熱難耐的盛夏時節。此時,那沈妍可腹中的胎兒已然足足懷了九個月之久,眼看著就要臨盆生產了。偏巧不巧的是,與此同時,皇上的生辰也恰好來臨。


    由於今年的夏天異常酷熱,所以皇上並未像往年那般大肆操辦自己的壽辰盛宴,隻是簡單地將後妃們以及幾位王爺召集在了一起,共同慶祝一番。


    這壽宴之上啊,要說最為引人注目的,當屬那位慎親王無疑了。他不僅是皇上最為親近的兄弟,而且還是皇上登基之時頭一個主動請求前往封地的王爺呢!


    正因如此,皇上對他自然是格外地親昵和看重。不過嘛,這位慎親王倒是有件事情一直讓皇上頗為頭疼——那就是他至今為止,仍然僅有側妃相伴左右,卻遲遲未曾立正室王妃。


    每當皇上過問起此事時,慎親王總是不緊不慢地回答道:“不急,不急……臣弟還沒有心儀之人。”


    眼見著這次壽宴乃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皇上心中暗自思忖著,定要趁此良機給慎親王好好挑選一位稱心如意的王妃才是。


    沈妍可用一種複雜的目光凝視著慎親王,自從那次選秀結束後,已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未曾再見到過他。然而此刻,當再次相見時,慎親王依然如往昔那般儒雅俊秀,歲月並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


    此時,宴席間氣氛熱烈非凡,眾多嬪妃們紛紛施展才藝,並獻上精心準備的禮物,場麵異常熱鬧。麗貴妃端莊地坐在皇上左側下首位置,而沈妍可則靜靜地坐在右側。穎貴妃由於大皇子身體較為虛弱,在獻上禮物之後便匆匆離去了。


    隻見麗貴妃優雅地站起身來,嬌聲說道:“皇上,臣妾在此恭祝您福壽安康,萬歲萬福!願您龍體永健,江山永固。”說罷,她將手中的美酒敬獻給皇上。皇上滿臉笑容,欣然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那些剛剛入宮不久的新人自然也不願落於人後,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展示自己的特長和本領,竭盡全力想要討得皇上的歡心。她們有的輕歌曼舞,身姿曼妙;有的吟詩作畫,才情出眾;還有的彈奏樂器,音韻悠揚……一時間,整個宴席充滿了歡聲笑語和濃濃的奉承之意。


    然而,令沈妍可感到意外的是,今晚的吳清染卻與平日裏有所不同。要知道,她向來口頭上對侍寢之事極為抗拒,甚至還暗地裏服用那些會損傷身體的藥物。


    按常理來說,以她那股子高傲之氣,應當對皇上不理不睬才是。但今夜,她竟然一反常態,不僅表現得格外熱情主動,而且侍奉皇上時也是百般殷勤周到,這著實讓人大跌眼鏡。


    麗貴妃一雙美目狠狠地瞪著眼前的吳清染,心中認定她就是故意爭寵來的。尤其是想到皇上最近頻繁地翻她的牌子,這份厭惡之情便愈發強烈起來。此刻,吳清染已然喝得酩酊大醉,隻見她麵色緋紅,眼神迷離,身子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會跌倒在地一般。


    麗貴妃見狀,臉色一沉,聲音冰冷而嚴肅地說道:“吳貴人今天可真是有些失態了!瞧瞧這副模樣,成何體統!這裏還有這麽多王公貴族在場呢,莫要鬧出什麽笑話來,趕緊讓人送回宮裏歇息去吧!”說完,還不忘用充滿警告意味的目光掃了一眼周圍的眾人。


    皇上聽到麗貴妃的話,微微頷首。他轉頭看向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吳清染,揮揮手示意一旁的宮人們將她攙扶下去。吳清染就這樣在宮人的簇擁下,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宴席。


    待吳清染走後,皇上重新端起酒杯,與在座的幾位親王繼續開懷暢飲起來。酒過三巡之後,皇上突然放下酒杯,麵帶微笑地對坐在身旁的慎親王說道:“今日啊,朕打算再給你一個驚喜,如何?”


    慎親王聽了這話,不禁抬頭望向皇上,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他苦笑著回答道:“皇兄您每次都說要給臣弟驚喜,但到最後往往都變成了驚嚇。所以這次嘛,臣弟還是敬謝不敏啦!”盡管嘴上如此說著,臉上卻依舊掛著笑容。


    然而,皇上並沒有因為慎親王的拒絕而感到惱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慎親王的肩膀,滿不在乎地說道:“今日可不同以往!朕決定賜予你一位王妃,讓她能夠好好照料你的生活起居。這樣一來,朕也就不必時常掛念著你啦!”


    慎親王緩緩地站起身來,微微躬身向皇上行禮後說道:“皇兄啊!臣弟此番入宮已有好些時辰,卻尚未前去探望太後她老人家。心中實在掛念得緊,臣弟這便先去向太後請安,待請安歸來再與皇兄詳談要事。”言罷,慎親王再次向皇上施禮,而後轉身離去。


    皇上看著慎親王遠去的背影,倒也並不氣惱,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轉頭望向一旁的愉郡王笑道:“二弟呀,你瞧瞧他那副模樣,每每提及正事,總是能尋出各種借口開溜。不過今日無論如何,朕定要將此事妥善處理妥當,絕不能再讓他輕易逃避。”


    愉郡王聞言亦是微微一笑,舉起酒杯敬向皇上道:“皇兄所言極是,他向來如此,最是懼怕這些。您偏偏每次都提起,也怪不得他要腳底抹油開溜。且莫管他,咱們兄弟二人可是許久未見了,今兒個可得好好敘敘舊才是。臣弟在此敬皇兄一杯,願皇兄歲歲有今朝,年年福澤厚,身體康健無煩憂。”說罷,一飲而盡。


    此時身處這內殿之中的沈妍可,被周遭彌漫著的濃烈胭脂水粉味以及陣陣酒肉香氣熏得有些胸悶氣短。


    於是,她輕輕移步至皇上麵前,柔聲說道:“皇上,妾身在內殿待久了,覺得有些氣悶,想要出去走走透透氣,不知可否?”皇上聽聞愛妃此言,連忙關切地點頭應允,並特意囑咐身邊的知音和小全子要好生照料沈妍可。


    得到皇上準許後的沈妍可如蒙大赦般快步走出內殿。當她踏出那充滿胭脂與酒肉氣息的殿堂瞬間,迎麵而來的便是一陣清新宜人的微風,風中夾帶著荷塘裏荷花的淡淡清香。


    沈妍可深深地吸了口氣,盡情享受著這份屬於大自然的芬芳,頓感心胸開闊、神清氣爽,先前的煩悶之感也隨之消散無蹤。


    望著眼前這片曾經熟悉無比的荷塘,沈妍可心中不禁湧起萬千感慨。曾經,沈思敏便是在此處不慎冒犯了囂張跋扈的麗貴妃。那時的麗貴妃氣焰囂張至極,即便是自己麵對她時也不得不暫避其鋒芒。


    沈妍可凝視著荷塘中亭亭玉立的荷花,往昔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猶記得當初,為了能夠獲得聖上的恩寵,她毅然決然地縱身跳入這寒冷刺骨的荷塘之中,在冰冷的池水裏麵苦苦浸泡許久,隻為等待聖駕來臨。那些過往的場景曆曆在目,宛如發生在昨天一般清晰可見。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回首往事,沈妍可驚覺身旁已有許多人悄然離去,同時亦有眾多新麵孔不斷加入進來。她的思緒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越飄越遠……


    忽然間,一陣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傳入耳中。沈妍可回過神來,目光迅速掃向身邊的知音和小全子,隻見兩人臉上皆露出驚疑之色,顯然也是聽到了這陣哭聲。三人對視一眼後,不約而同地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循著哭聲傳來的方向緩緩靠近。


    待到走近一些,借著微弱的月光,沈妍可終於看清了那隱藏在陰影處的身影——竟是吳清染與慎親王正在相互拉扯!由於距離尚遠,沈妍可根本無法聽清他們之間究竟在說些什麽,但當她瞧見慎親王緊緊擁抱著哭得傷心欲絕、幾近昏厥的吳清染時,心中瞬間便已明悟一切。


    回想起不久前慎親王曾拜托自己多加關照吳清染一事,當時隻道是二人有著些許親戚關係罷了,未曾想到其中竟還隱藏著如此不為人知的內情……


    她迅速地掃視了一下四周,眼神略微一滯,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仿佛那令人驚詫的場景從未入過她的眼簾一般。緊接著,她毫不猶豫地帶著知音與小全子,匆忙轉身折返。


    並低聲向他們叮囑道:“今日無論你們目睹了什麽,聽到了什麽,都必須當作未曾瞧見、未曾聽聞。切記不可泄露半句出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幾個人小心翼翼地沿著來時的路悄悄往回走去。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使得原本就昏暗不清的道路更顯模糊難辨。而荷塘邊上布滿了濕滑黏膩的苔蘚,稍不留意便會失足滑倒。再加上沈妍可此時行動多有不便,一個不慎,竟瞬間一腳踩空。


    “娘娘!”隨著知音驚恐的一聲尖叫響起,她和小全子幾乎同時箭步衝向沈妍可,奮力將其攙扶起來。


    然而,沈妍可卻無法站立起身,隻見她緊緊捂住自己的小腹,疼痛令她說不出一句話來,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上滾落,那張原本嬌美的麵龐此刻因痛苦而扭曲變形。


    知音見狀,急忙低頭查看,赫然發現沈妍可的裙擺已被水漬浸濕大片。她的心猛地一沉,意識到情況不妙,連忙衝著小全子高聲呼喊:“快去傳太醫!娘娘怕是要生了!”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驚變,小全子亦是嚇得麵色慘白,他深知事態緊急,絲毫不敢耽擱片刻,甚至來不及整理衣服,便連滾帶爬地朝著遠處燈火通明的頤和殿狂奔而去……


    知音則是將身子發顫的沈妍可打橫抱起,一邊安慰她,一邊往頤和殿走去,好在知音有功夫在身,頤和殿又距離荷塘不遠,等知音抱著沈妍可趕到時,皇上已經派人將轎攆備下,吩咐所有人即刻準備好生產的物件。


    一路上,皇上都緊緊握著沈妍可的手,不斷地安慰她:“可兒別怕,朕在這,你放心,朕不會讓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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