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快進來,別在外麵站著。”莊母抱著安安側身讓明月進門,全程就看了一眼落在後麵的莊謹行。


    明月一進門就看見莊父穿從廚房裏出來,明月還圍著圍巾,一時間莊父也沒有認出明月來,又看見莊母抱著一個孩子,“這是?”莊父聲音有些驚喜,想來應該是猜出來麵前的是誰。


    “死老頭,你兒媳婦和大孫子都認不出來。”莊母有些嫌棄的說道。


    明月這時候也朝莊父喊了一句,“爸。”


    莊父被莊母罵了也高興,聽到明月喊的那句爸,笑得更加燦爛,“哎,快進來坐。”


    莊母去給明月泡紅糖水暖暖身子,和拿糖果給安安,莊父這才得以第一次抱到安安,安安並不認生,明月也教過他喊爺爺奶奶,更是莊父莊母寄東西給他的時候,明月都會告訴安安這些好吃好玩的都是爺爺奶奶給他的。


    他知道現在抱著他的是經常給他寄好吃的爺爺,就更加乖巧了,那爺爺喊得莊父的笑容就沒有落下去過。


    又有敲門聲響起,“兒子,去開門。”這顯然喊的是剛把東西卸下來的莊謹行去開門。


    “哥,你怎麽回來了!”門外傳來莊之陽激動的破籮大嗓門,這嗓子一喊,整個大院都差不多知道莊謹回來了。


    看著比上次見麵還要黑的莊之陽,莊謹行扯了扯嘴角,“剛回來的。”說完轉身就往屋裏走。


    莊之陽看到他哥眼裏明晃晃的嫌棄,莊之陽有些委屈,當時他回來的時候爸媽也問他怎麽搞得那麽黑。


    他也不想的啊,秋收完大家都比較黑,他們窩冬抹些雪花膏等來年開春就會白回去,今年忙著學習,哪裏顧得上去供銷社買一罐雪花膏抹臉,考完更是惦記著自己能不能考上,更沒有時間管自己的臉了。


    莊之陽鬱悶的拿著打回來的醋進門,就見他媽抱著一個小孩笑得一臉慈愛,他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不是冷到了暖和的屋裏的身體反應,是他從記事起就沒有看見他媽這麽溫柔過,最多的動作就是揪他耳朵。


    莊之陽對明月還是有印象的,雖然明月變化不小,他也能認出來,他現在對哥嫂正是感激的時候,要是沒有他們,他說不定今年還要留在雲山村當知青。


    那他媽抱著的小豆丁不就是他的小侄子啊!


    “嫂子”莊之陽這話是喊得真心實意的,隨後他就要去跟他媽搶安安。


    他爸也就抱了一會,她媽還有沒有稀罕夠,哪裏輪得到他,“你身上還有寒氣,別冷著安安了。”


    莊之陽也怕讓安安生病,稍微往後退了退,不過他還是逗弄著安安,讓安安喊他小叔叔。


    背簍就被莊謹卸在了飯桌旁的地上,就這麽放著也不是一回事,打開上麵蓋著的包袱布,莊謹行一樣一樣的往外掏東西。


    凍的兔子,風幹兔,冬蟲夏草,燕麥,風幹犛牛肉幹莊謹行一件件往外拿的時候,豇豆,黃瓜拿出來的時候吸引了家裏人的目光。


    莊父莊母他們都是知道明月冬天種蔬菜,可等真的擺在麵前還是被驚到了,莊母把懷裏的安安往他兒子懷裏一塞,連忙跑過去要擰莊謹行的耳朵,“這咋啥都往家裏帶,家裏也不缺吃的,你們咋不留著自己吃。”莊母是真的急啊,平常也能收到兒媳寄回來的包裹,可這次帶回來那麽多東西像是她們要不過日子了。


    莊謹行可太熟悉她媽的這個動作了,刻在肌肉裏的記憶,躲起來也異常熟練,腦袋一偏就開口解釋道。


    “媽,你放心吧,我們平常吃得不差,你看那兔子都是養殖場養的,明月一個月能買幾隻,都是攢下來過年吃的,這回來過年就帶回來了,還有這些菜都是在蔬菜基地買的,明月說冬日天天吃蘿卜白菜,買些回來改善夥食。”


    “真的不是騙我?”莊母半信半疑,還看向明月。


    明月看著莊謹行如此熟練的動作也是笑了起來,感受到莊母看過看的目光,“媽,謹行說的是真的,東西也沒有很多,我和安安這次回來要久待,有不少東西都是我們的。”


    明月還沒將自己考上大學的事情說出來,莊母就高興的說道,“真的啊?多待好啊,待多久都行。”莊母想到自己能天天看見大孫子,笑得合不攏嘴,哪裏還顧得上自己兒子要孤家寡人的待在部隊裏。


    “嗯,我考上了京市的大學,我要回來上大學。”明月將這事情說了出來。


    說完沒有人搭茬,咋沒有人說話,難道是不想我上大學,明月目光看向幾人。


    “我滴個老天啊!我們家這又多了個大學生,我今天得多做幾個菜才行。”莊母反應過來高興得直轉悠。


    “嫂子,你考上了京市哪所大學啊?”莊之陽就想知道這個。


    “清大。”


    莊母不轉悠了,莊父和莊之陽也呆住了,“考上了清大!”他們大院下鄉的知青裏就隻有三個人考了回來,莊之陽都覺得自己考上大學很是了不起了,可明月剛才說她考上了清大,那可是清大啊!


    明月這時候已經掏出了錄取通知書,莊父莊母看著那錄取通知書上寫著王明月的名字,也沒有去碰,“快收起來,這東西別隨便拿出來。”


    防人之心不可無,莊母怕明月也這樣掏給別人看,要是別人妒忌惡意弄壞就不好了,連忙叮囑道,扭頭又是滿臉笑容的說道,“今早,我們去副食品店排隊買著了一條大草魚,和鯽魚,中午想吃什麽魚,媽去給你做。”


    “要不中午我下廚吧,讓爸他們嚐嚐我的手藝。”明月聽到魚就想到了酸菜魚。


    “你們坐了這麽久火車,累得很,中午我來做,吃完飯你們中午就好好休息去。”莊母擺擺手,這兒媳婦回家裏的第一頓飯,怎麽能讓他受累去做。


    莊父已經跟著進廚房打下手,明月也沒有去幫忙,這做飯的地小,隻能裝兩個人,多一個人都進不去。


    莊之陽到上桌吃飯的時候都還沒有回過神來,莊父今日高興把平常莊母不讓喝的酒拿出來要喝兩杯,今日高興,莊母也沒有攔著。


    吃完飯等莊謹行他們去休息,莊母穿上衣服就要出門找人嘮嗑,她怎麽能放過這麽好在死對頭趙碧蘭麵前炫耀的機會。


    兩人都是紡織廠的,年輕時候兩人是競爭關係,後來又同樣嫁到鋼鐵廠大院裏,一院難容兩蘭,日常當然少不了攀比。


    莊母在樓下的八卦聚集地就看見了一群人在聊著什麽,等她過去有一瞬間的安靜,不過很快有人開口,“雲蘭,聽說你大兒子帶著兒媳婦和孫子回來了?”


    “是啊,怎麽不見人?”


    “怕不是農村的膽小不敢見人吧,城裏那麽多好姑娘,就娶個這樣的。”果然是不對付的,陳碧蘭開口說話就那麽難聽,莊之陽下鄉,她兒子也下鄉,現在莊之陽考回來了,她兒子還在鄉下受苦,更看不順眼莊母了,心裏還覺得是莊母一家克她們家。


    莊謹行優秀,還沒有結婚之前回來就有鄰居介紹家裏的外甥女,侄女給他,可他都拒絕了,後麵更是娶了個農村姑娘,這不是在打她們的臉。


    現在說話也好聽不了到哪裏去,“你家謹行不錯,可惜娶了個農村的。”


    莊母下來是炫耀的,可不是被人奚落的,“農村的怎麽了,那都是我兒子高攀了。”莊母照顧明月月子回來就跟這群人說過明月是個有本事的,不會覺得她陳雲蘭是死要麵子亂說的吧,今天就跟你們這群人好好說道說道。


    她們這些人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自己兒子高攀一個村姑這樣的話,衝擊夠大的,一時間沒人接話,莊母不慌不忙的從兜裏掏出一把炒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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