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夕,今晚有空嗎?”趙一露磨磨蹭蹭,一個小小的瓷盅蓋都被她磨禿皮了,才將這句話問出來。


    卓夕正在對照兩張服展會平麵圖看各州城要來參加的位置安排有沒有問題,一時思緒還沒反應過來,“你剛才說什麽?”


    趙一露有些羞惱,這人怎麽一副榆木疙瘩的模樣,連續一個月的吃食,每次他都不曾拒絕,這時還在這裏佯裝。


    “今晚我想邀你去城內酒樓吃頓飯!”


    卓夕不解,“趙主領有什麽事要拜托我的話請直說?看在你的這些吃食還算不錯的份上我說不定會答應。”


    趙一露聽出來了,這根本就不在一條思路上,“我沒有事情要請你幫忙,隻是單純的想約你...”這總能理解了吧?


    卓夕秒懂了,立刻危機感大增,“這是什麽時候生出來的事?”


    “啊?”換趙一露不理解了。


    卓夕趕緊拒絕,“不好意思,我今晚沒空,以後也沒空。趙主領還是做好分內的事就好,這吃食以後也不用再送了。”誒,我怎麽這麽大意,要警醒一點啊,入口的東西吃虧上當一次就夠了。


    趙一露終於惱羞成怒,“沒空就算了,我以後端來喂狗也不會再給你。”說完砸了那瓷盅在地上轉身離開。


    卓夕眼看著地上的碎瓷片在後麵好言相送,“趙主領慢走!”


    直到看不見人影,卓夕才鬆了一口氣,也無心再看什麽平麵圖。他抬手一揮就將一幅畫展開在長條案桌上,一副山水圖上畫了一隻威風凜凜的紅紋白毛九尾大老虎,旁邊是工工整整卻毫無靈魂的題字:


    若有猛虎出深山,呼嘯引高朋。人道腥風血雨膽,聞之如山崩。


    四海苦修也尊天,忘情再相逢。三清菩提煉心占,不如富足翁。


    ‘楚河,好想你!’卓夕的手指撫過每一個字,一遍又一遍的讀出聲來。不算出彩的字體在他看來卻是千金不換的無價寶,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嗎?


    幾息之內心髒就跳動得越來越快,像是要一下跳出胸腔一樣,頭上也慢慢浸出大汗來。


    卓夕一手捂住心髒的位置,另一手撐在條案上將畫和旁邊的文書全都推在地上去。心脈受損的傷痛又一次發作!


    眼前開始模糊一片,朦朧中畫上那隻老虎像是從畫裏跳出來,在條案前幻化成一個‘卓夕’和‘楚河’的身形。‘卓夕’雙手將‘楚河’攬住擁抱在懷裏,卻偏過頭來對他不懷好意的一笑,然後抽出一把匕首對著埋首在懷的‘楚河’一刀紮進心髒去,‘楚河’滿身鮮血倒地,淚眼蒙蒙的轉頭看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一幕讓卓夕也感覺到心髒像是被紮了一刀一樣,瞬間冰冷刺骨的痛傳遍全身。


    “卓夕,卓夕,你在不在?”一道聲音終於將卓夕喚醒眼前的幻象瞬間消失,畫軸還是好好的擺在在麵前,也沒有滿身鮮血的楚河。


    卓夕長籲一口氣趕緊從亂七八糟的桌案上扒出一塊傳音石,是小圓焦急的聲音在呼喚他,“什麽事?”


    小圓聽到回應大鬆了一口氣,“卓夕,楚河在睡夢中不知是何原因心痛不已,現在滿頭大汗的在床上打滾也叫不醒人。”


    卓夕霎時緊張了,傳音石隻有聲音根本看不到人影。而五塊鑒靈鏡在他,小鄔,桑梓,重華,顧煜身上,恰好沒有給小圓一塊。


    “你已經找到楚河了?顧煜呢?”卓夕不知那邊的具體情況。


    小圓快速的描述現狀,“顧煜讓我守楚河三天他去成都換錢了,今天晚上應該就會回來。她現在人在宿舍床上,但我不能現身。”


    卓夕趕緊召出自己的鑒靈鏡準備聯係顧煜,突然又聽到小圓說,“咦,她好像又好了!”


    卓夕終於聯想到了一種可能,因為他的心髒剛好也不痛了。


    “小圓,你小心把楚河弄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叫醒,我有話要問她。”


    “好,你稍等一會兒。”


    卓夕安靜的等了一會兒,傳音石裏終於傳出了那個日思夜想的聲音,“小圓,你把我弄到這樓頂來幹什麽?”


    卓夕連連施了兩層結界將商律工房罩起來才對著傳音石裏說,“楚河,是我!”


    對麵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有聲音響起,“卓夕,你還好嗎?”


    光是聽到楚河再一次喊自己名字的聲音,卓夕就感覺自己身體裏有一種衝動的力量要撕碎理智,想拋下一切問題飛奔到楚河身邊去,“楚河,小圓說你剛才似乎是心髒出問題了,痛得打滾?”


    “我在夢裏感覺像是有人要把我的心捏碎一樣,呼吸困難大汗淋漓。但是上一次疼的時候顧煜就給我看過,說我的心髒沒問題。我也沒懂是怎麽回事?”


    卓夕聽到這裏倏地又是一陣心絞痛,他忍著疼沒出聲,但傳音石那邊卻響起小圓的驚呼聲,“楚河,你怎麽了?”


    “沒事,就是剛才又疼了一陣。”


    卓夕猶如遭了雷擊,原來問題出在他這,“楚河,我有件事要跟你說,你能不能先答應我不要生氣。”


    停頓了一段之後,那邊才傳來一句,“你說吧!”


    “你的心髒疼可能是因為我的緣故,我之前心脈受了點傷沒好,最近發作過兩次,就在剛才跟你同時發作的。”


    “你受了這麽嚴重的傷怎麽不告訴我,你最近跟誰動手了?”


    “我...”卓夕實在難以啟齒,“我沒跟誰動手。”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說清楚啊?”


    “是雪鸞給我用了媚藥,我因反抗那藥性心脈受了重創。”


    “媚藥?什麽是媚藥?她為什麽對你用藥?”那邊一聲驚呼聲,“小圓,你是知道什麽事沒告訴我對嗎?”


    小圓的聲音十分尷尬的響起,“就是雪鸞心魔發作用媚藥將卓夕給強了!”


    “楚河你聽我說,”卓夕著急起來,他後悔將這事坦誠相告了,尤其是這種相隔甚遠的情況下。


    “你說吧,我聽著呢!”楚河的聲音還算冷靜。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那天原本我是去找雪鸞商議調查...”卓夕花了很長時間將那天的事原原本本的複述出來,直到說完最後雪鸞到現在都不回潞州,卓夕猜測她有可能已經有孕在身。


    傳音石那邊一直沉默以對,不發一言的情況讓卓夕心裏發毛。


    “楚河,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我不想欺騙你!”


    “楚河,你說句話吧?”


    “卓夕,我現在心裏很亂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你!我理解你是不得已。但是,我現在...”


    又是一陣沉默後,那邊卻突然想起了顧煜的聲音,“卓夕,事情我都聽到,既如此你最好還是先處理好潞州的事情。現在先就這樣吧,楚河我會照顧好的,以後的事情以後見麵再說。”


    傳音石斷開了,卓夕大腦一片空白的將石頭扔在地上頹然的坐下。他知道他遲早會麵臨這一天的,現在楚河隻不過早了一點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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