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間屬實隻有一個床台,再無其他擺設,於是堌州城主受了我們的禮後,便說,“幾位還是隨我移步到外間坐下再聊如何?”


    我們當然稱是,隨他走出外間再分主次坐定後,端木槊這才開口對卓夕道,“小女的情況你們已經大致知曉,我夫人的意思亦是我的意思。若是小女能就此得救,我必有重謝於你。”


    卓夕斟酌開口道,“令愛如今能否經得住我們的逃亡之路還未可知,城主你看?”


    “這卻好辦,我先試試效果即可。”端木槊一眼看向我時,我就身不能動口不能言,手被抬起就在手臂上無端起了一條口子,鮮血直冒出來,但又一滴未落在地上,而是沿著一條直線,從空中飛到了裏間。


    “城主?!”卓夕喊出聲,卻並無其他動作,團長立時彈坐而起,也隻邁出一步就移動不能動。


    看樣子兩妖都被壓製在那裏了。


    胥澤也衝著胥蓁驚叫一聲,“姑姑,不要亂來。”卻也是一動不能動。


    “好香的血~!”站立一旁的女妖眼神灼灼的看我。


    胥蓁轉頭對胥澤搖頭,“不要擔心,他隻是在驗證心中的猜測,隻會取一點血。”她又眼神淩厲的剜了一眼那女妖後,那女妖立刻不敢再動。


    果然那條‘血線’飛到裏間以後我的手臂這端就斷開了‘線頭’,傷口馬上複原如初。


    過了一會,裏麵閃了一道紅光後再無動靜。


    “這是什麽意思,有用還是無用?”胥蓁急躁的問。


    端木槊沉默了一會兒,又抬手掐算了一番,卻突然吐出一口鮮血來,我們大為吃驚!


    然後被禁錮的身體就自由了,團長立即走到我身邊看我,“楚河,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地方?”我搖搖頭,雖然之前就失血過多導致後續的昏迷,但今天並沒有那麽虛弱。再抬眼,就看到卓夕擔憂的看著我,我又衝他笑了笑表示無事。


    “城主?”原來在屋子裏的那個女妖失聲喊出了一句,聲音十分動聽。


    “哼!”胥蓁本來有點著急的表情在聽到這一聲喊後,卻化成了有憤怒情緒的一句冷哼。


    端木槊衝她的方向擺擺手,示意沒事。他又緩了一陣,才抬手運氣等待平穩氣息,“我剛才竟然不能掐算她的命輪,她究竟是什麽東西,妖不妖人不人的。”


    你才是妖不妖人不人的,“我肯定是人啊!”


    “蓁蓁,”端木槊喝出一聲並舉起就近的左手伸向胥蓁,“你不要嚐試了。”


    胥蓁很不情願的放下掐訣的雙手看向我,“她到底能不能幫我女兒?”


    卓夕開口道,“端木城主,夫人,我們在潞州之時,雪鸞城主曾告誡我說不要推測楚河的命輪,連她都看不透。二位還是不要嚐試了,城主剛才已經受到反噬。”


    端木槊點點頭,“我確實推算不了,既如此,我進去查看一下小女的情況。”


    話音剛落,胥蓁已經抬腳閃入內室了,端木槊也跟隨而去。緊接著就聽到胥蓁激動無比的聲音,“槊哥,孩子孩子。。。。”


    我們都很奇怪,這是發生了什麽?


    胥澤叫了一聲,“姑姑,如何了?”


    裏麵靜了一陣,才聽到胥蓁的聲音對胥澤說,“阿澤,你們進來看吧。”我們聽到此話立即快步跑進去,隻見結界已經打開,一個胖嘟嘟的小女嬰躺在一堆顏色晦暗的各種靈石和枯萎的靈藥中間,笑得咯咯作響。


    看到我就抬起胖成蓮藕的小手說出她人生的第一個字,“抱!”我果斷抱起她,好沉的一個光屁股嬰兒。


    “啊~~~!”胥蓁放聲捂臉哭起來,站她身邊的端木槊立即趁機將她摟在懷裏無聲安慰。


    “你們要不要先給她找點穿的再哭?”我為難得很,人家畢竟再小也是女孩子。


    端木槊立馬應答,“啊,對對對,馬上。”說完還拿眼神斜掃了旁邊的三個男妖怪,三妖反應快速的立刻抬頭看天,假裝什麽也沒看到。


    胥蓁也立即擦幹眼淚,抬手就在床台上放出一堆各式嬰孩服飾。然後就接過小嬰兒開始給她穿衣服,不一會兒,一個粉粉嫩嫩的小女嬰就被打扮得水靈靈的抱在手上,看情景,胥蓁手法熟練到就像是演練過很多次一樣。


    端木槊隻看了一眼,就從威嚴霸氣的城主大人化身為慈祥老父親,笑嗬嗬的伸手去抱。胥蓁本能的縮了一下,但又硬生生停住,任由端木槊抱走孩子。


    小嬰兒也非常給他麵子,一直笑嗬嗬的表情突然喊了一句,“爹!”


    “誒!啊?!”端木槊震驚當場,張大嘴看向胥蓁,“她喊我什麽?”


    胥蓁十分醋,“她為什麽先喊你?”我才是你的最愛啊,孩子!


    小嬰兒又喊了一句,“爹爹!”


    端木槊這才從震驚中緩過來,“哎!我的寶貝女兒,爹爹太開心了。”


    這下好了,胥蓁坐不住了,強行將女兒抱回懷裏,又是親又是哄的說,“好寶貝,叫聲娘來聽聽。”


    小嬰兒被她拱的笑得打顫,卻怎麽也叫不出來‘娘’的發音。端木槊雙手長伸,隨著嬰兒小小的身體來回移動,恨巴不得趕緊接過手別墅挨著了孩子。


    我們在旁邊看著也替這夫妻倆高興,尤其是胥澤,看著這個小小表妹笑得像朵花。


    一直沉默冷酷的團長也麵帶微笑看著,把旁邊那個女妖引得幾次側目偷看他。我扯扯卓夕,朝那女妖努努嘴,卓夕立刻明白了我熊熊的八卦之心,更是笑得連後槽牙都看見了。隻有團長注意到我們的微表情後立時收了笑臉變回冷酷帥哥,糟糕,帥哥生氣了。


    開心過後,端木槊幾番細致的檢查後,終於下了結論,在楚河靈血的加持下,孩子快速吸幹十方聚靈陣的靈力後,靈識已被完全穩固下來,且靈根天賦具為一流。隻之前被傷得嚴重,智力一項仍是很難恢複了。


    又因用盡三百年在母體孕育和兩百年孵化,比其他巴蛇都多一倍多的時間,所以靈識一穩就顯出天賦強大的先天人形,還能說幾個簡單的言辭。


    總而言之,小女孩有可能成了結巴。


    胥蓁得到這個結論大鬆一口氣,都已是她日夜祈禱的最好結果了。端木槊同樣喜出望外,兩百年裏他早已經用盡辦法,都無法完全治好這孩子在蛇蛋中就受的傷。若不是這次機緣巧合遇見了楚河,他甚至都準備放任胥蓁帶著女兒回滁州胥氏祖地了。


    。。。。


    我們在堌州又休整一天,胥蓁親自招待,重禮相謝送來三株祝餘給我,這草吃了可以不再感到饑餓,正是我所需要的。還送了三截迷榖樹的樹枝給卓夕,端木槊也奉上二十顆療傷靈丹給卓夕。


    情緒穩定後的胥蓁很明顯還是不想接受端木槊,雙方就這樣僵持著,不過兩人的關係上已經不完全敵對了,反而客客氣氣的。胥澤看到這樣便勸姑姑跟他回滁州,但胥蓁卻也不願意,隻說鈺瑤需要爹爹。是的小女嬰當天就被端木槊命名為端木鈺瑤,‘鈺瑤’如玉一樣的寶貝,端木城主還真是女兒奴。


    如此,胥澤也隻有打包告辭提前回了滁州。


    在我們送走胥澤後,團長和卓夕實在受不了堌州女妖們的各種搭訕騷擾,就連鴨嘴獸身的小鄔都不敢獨自站在街麵上。他們硬著頭皮出去賣掉一部分妖丹獸骨等戰利品,或將之換成靈器和靈丹後就不願再停留加緊打包出城。


    胥蓁又帶著孩子和一眾隨侍,用了四天時間親自將我們送到了垗(zhào)州城門外十裏,而她和孩子身後還有一個沉默地尾隨女兒而來的堌州城主。


    我們一行人在十裏亭辭別時,胥蓁又再交待,垗州城主風嶠是一隻快三千年的丹頂鶴修成的大妖,雖修為不足她,但她們蛇類比較討厭這種天敵的領地。再往下的圩州城主離芷和汀州城主藍文翊也是飛禽,且修為更遠高於她,這些年雖不曾為敵,可也僅限於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因而到垗州之後就不再相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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