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字牢的入口在這裏?”方多病有點不可置信,“一家深山老林裏的豪華客棧???”


    李蓮花摸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這信上的地址就是這裏。”


    當年李相夷喜歡出風頭,雖然一百八十八牢的圖紙他都有審過,但唯有天字牢和地字牢基本是他設計的——於是覺得既然二者固若金湯,幹脆不必像其他一百八十六牢那樣低調隱藏,就算大搖大擺告訴別人在這裏也無妨。


    所以天字牢設在四顧門中,前頭一片惹眼的相思梨花陣,還沒有守牢人——因為他覺得光憑李相夷三個字就能鎮住宵小之輩。


    而地字牢頂上就建了個堪稱招搖的別院,琉璃碧瓦,雕梁畫棟,院裏栽有梅蘭菊竹,頗有幾分雅趣——因為他以己度人,覺得驚才絕豔之輩當配蘭亭雅舍。


    雖然琵公子是個很講實用的人,再三勸阻,不僅提出在竹林中建如此別院委實太不自然,還表達了對其他幾處牢房暴露的憂慮——但彼時四顧門的威名如日中天,十七歲的李相夷又自信爆棚,他甚至覺得哪怕囚犯被劫他也能把人抓回來無數次……於是沒有采納。


    不知他的任性給琵公子增加了多少工作量……李蓮花回想起琵公子當年搖頭歎息的模樣,頓時十分心虛。


    他咳嗽了一聲,老老實實的拾起門環敲了敲。


    “誰?”


    李蓮花頓時一愣。


    “李神醫?”


    開門的是喬婉娩。她來得遲,所以恰好離門最近,聽見叩門之後立即折返,開門後卻愣住了。


    “還有方少俠,葉姑娘,額,這位?”


    “南海派的阿飛,我的朋友。”


    “哦。”喬婉娩未起疑心,“李神醫來此處想必也是因為竇大人的案子?”


    她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在她心裏這是百川院地字牢,但也是涉及朝廷三品大員之命案的線索,隻要於破案有益,是誰破的倒不重要。


    “謝喬姑娘體諒了。”李蓮花點點頭,“不知喬姑娘並非百川院刑探,為何會一並來此?”


    喬婉娩如今是待嫁新娘,有很多事要忙,於破案又一竅不通,又不像肖紫衿必須對他自己請來的客人負責,按理說通知不到她呀。


    喬婉娩歎了口氣,剛想說話,便見一人從內堂衝了出來,一把將她攬到身後:“婉娩,你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


    然後他瞥了李蓮花一眼,麵露不悅:“李神醫來這裏做什麽。”


    “自然是查案啊!”方多病擠到李蓮花前麵,挺起胸膛,“這一來我也是百川院的刑探,李蓮花是我搭檔,二來,我與李蓮花是受了楊大人的囑托,代表他來查探涉案地點的!你又不是百川院的人,你憑什麽管啊?”


    葉姑娘讚賞地拍拍他的肩,然後給了肖紫衿一個“現在給你台階下,不下我可拆了”的威脅眼神。


    ……


    權衡利弊之後,肖紫衿冷哼一聲,攬著喬婉娩往內堂走去。


    “走吧。”李蓮花拍拍方小寶。


    佛彼白石也在內堂,卻未見琵公子現身。


    李蓮花眉頭微蹙,難道如今百川院當真沒落至此,連琵公子也懷疑這輿圖是從內部流出去的?


    “這地字牢的機關,是相夷他親自設計。”喬婉娩歎了口氣,“圖紙我或許見過,可我看不懂,如今也實在想不起來。”


    原來喊阿娩來是為了這個……他啞然失笑。


    那時候自己確實喜歡炫耀,有個什麽新鮮想法就想抓個人來聽,聽完還得誇他,有時候阿娩好不容易等他空閑下來想聊點什麽,他卻一直喋喋不休。


    她隻好溫柔又無奈地笑著,說,相夷你真厲害。


    其實她可能很累吧。


    “不過,我曾聽相夷提起,這地字牢的守牢人是位絕世劍客,他很敬重。”喬婉娩蹙著眉頭,“但因對方不欲揚名,所以名諱我也不知。”


    “李相夷真是!這一百八十八牢又不是他私人財產,竟誰也不交代,害我們落得如此被動!”肖紫衿脾氣發作,猛地一甩袖子。


    “紫衿……”喬婉娩微微皺眉:“你別這樣說。”


    “肖大俠,你這話說的,既然你本就連圖紙都看不懂,又怎麽能怨李相夷不交代給你呢!”方多病心直口快,一步邁進大堂。


    “這可不是我說的。”葉姑娘勾唇,“方小寶真是越來越上道了。”


    她如今也不是很想親自下場,覺得太掉價了。


    李蓮花也懶得製止他。


    畢竟故人在場,他有些施展不開,一會隻能動腦子設計方小寶。


    葉灼瞥了他一眼,見老狐狸臉上出現那種狡猾的微笑,就知道方小寶一會兒又要吃虧。


    “咳咳,方小寶啊,這裏有佛彼白石四位大俠查探,我們要不還是去別處轉轉……”


    “李神醫當真聰明。這地字牢的入口既然在此,又有不願相見的守牢人,在內堂耗著自是無用。”


    眾人的目光立即集中到門口,那輕彈白衣,帶著瀟灑笑意走入的翩翩少年,正是新四顧門那位年少有為的軍師傅衡陽。


    傅公子今日羽扇綸巾,見麵便一舉衣袖先對李蓮花行了個禮,“早聽聞李神醫斷案如有神助,不想今日便有機會與你比試一番,實在榮幸。”


    李蓮花連忙道:“不敢不敢,都是以訛傳訛……”


    “這裏都是四顧門中人,李神醫又何必裝腔作勢,殊不知這聰明人裝糊塗,最是愚蠢。”傅衡陽既然號稱“少年狂”,自然對誰都出言不遜。


    李蓮花對他凝視半晌,微笑道:“傅軍師英雄少年,足智多謀,李蓮花佩服得很。”


    傅衡陽得意地搖了搖扇子,顯然對這等讚美之辭頗為受用。


    “跟你當年有幾分相似嘛。”葉姑娘偏頭看他,李蓮花隻好摸摸鼻子看向別處。


    傅衡陽算是少數幾個對李相夷出言不遜以後,還能在葉姑娘眼皮底下全身而退的人,大約就是因為他性格跟當年的李相夷有些相似。


    然而四顧門的人顯然也不是很喜歡他——哪有像他這樣胳膊肘往外拐的,進門不先跟自家前輩見禮,倒是急著吹捧一個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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