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母大口喘著氣,在沙發上坐下來,對著鏡子重新把紗布纏好,這是她的道具,可不能出差錯。


    “你不懂,這樣才顯得逼真,現在的孩子呀……一個個腦子都靈光的不得了,誰能知道女兒會不會看出來,幸虧我想到了這一招,看起來是不是要像很多。”


    男人盯著妻子的臉沉思,一時沒有回答對方的話。


    劉母纏完紗布,對著鏡子檢查,假裝不經意地問道:“你是不是後悔啦?”


    男人走到妻子身旁,手在對方額頭的紗布上擺弄幾下。


    劉母抓住了男人的手,“我跟你說話呢。”


    一臉無奈的男人低頭看了她一眼:“我既然答應你了,就不會輕易反悔。”


    劉母的神情變得有點委屈。


    男人一把將她攬入懷中,聲音低沉地說道:“別這樣看我。”


    “你說什麽,我都答應。”


    劉母笑了,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她聲音暗啞地說道:“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她雙手攬住男人的後背。“如果你覺得不忍心,就讓我來當這個壞人,我隻希望你不要中途變卦,這樣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會白費。”


    男人的臉色變了。


    劉母緊緊抓住他的胳膊。


    “別這麽說。”


    “我一定會配合你。”


    劉母低著頭,默默地笑了,她強壓住內心的狂喜,假裝感動地說道:“謝謝老公……”女人吸吸鼻子,“老公,我剛剛想到一個辦法,就是之前說的,把女兒每頓的飲食控製一下,我再去采購一些容量特別小的碗……”


    劉母絮絮叨叨地說了很長時間,讓人很難不懷疑,她事先做了很多準備工作,就像是一定要拿下某個項目的員工,連夜趕製ppt。


    這一天晚上,劉澤琳回到家。


    女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她擔心母親的身體,又不敢給爸媽打電話,好不容易挨到放學,飛快地往家跑,可是回到家中,卻發現沒有一個人在家。


    奇怪……爸爸明明給她發消息說,媽媽已經辦完出院手續回家,“爸爸……媽媽!”


    女孩疑惑的聲音在屋子裏回蕩,卻沒有回應。


    劉澤琳拿出手機,給劉父打電話,連打3個都無人接聽,女孩隻好放棄,從書包裏拿出作業本,待在書房裏寫作業。


    差不多過了半小時,劉家夫妻倆從外麵大采購回家。


    劉澤琳聽到聲音,急忙從書房跑出來,衝到玄關旁。


    劉母的手上拎著兩個大大的白色塑料袋,額頭上纏著白色紗布,女人正一臉不耐煩地指揮劉父把鞋擺放好。


    夫妻倆發現女兒在家後,相互對視一眼。


    劉母急忙攀住劉父的脖子。


    “哎呦……哎呦……我的頭好暈!”劉母的語氣中透著虛弱,身子也倒向一邊。


    劉澤琳急忙上前扶住母親的胳膊。


    劉父這時才反應過來,配合著妻子說道。


    “老婆……你沒事吧?”男人說完頓了頓,“醫生說你這次撞車,留下很嚴重的後遺症,要休養很長一段時間,還不能受刺激。”


    “如果嚴重的話,可能會危及生命。”男人把提前背好的台詞,一字一句地說給女兒聽。


    他其實覺得有點過,可他剛剛才答應妻子,兩個人好不容易溫存片刻。如果不按她說的來,對方肯定又要鬧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琳琳,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倆要更加努力地守護媽媽。”男人鬆了一口氣,在腦子裏逐字檢查剛剛所說的話,該說的都說了。


    劉澤琳:“媽媽,你感覺怎麽樣?怎麽被電瓶車撞了一下能這麽嚴重?你們報警找到那個人了嗎?我要好好教訓教訓他!”


    劉父驚訝地看著女兒。


    劉澤琳有些著急地說:“你們不會還沒報警吧?出了這種事,第一時間就是找警察叔叔處理,學校門口都是監控,他們一定能找到那個壞人。”


    “其實……我們已經報警了。”劉父默默地低下頭。


    劉澤琳上前一步,繼續追問道:“找到人了嗎?現在一天快過去了,一點進展都沒有嗎?”


    “警察又不是超人!”劉母大聲責備道,打斷女兒的連續追問。


    劉澤琳:“媽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劈裏啪啦地說個沒完?”劉母說完將右手擱在額頭上,臉上出現一抹痛苦之色,“吵的我腦瓜子嗡嗡響。”


    聽到母親的話,劉澤琳覺得心裏既委屈又自責,她不過是想快點找出壞人,沒想到無意間讓媽媽覺得難受。


    “對不起……警察叔叔肯定能找到壞人。”女孩不再繼續糾結警察的話題,媽媽現在不舒服,最重要的是照顧好媽媽的身體,讓她盡量開心。


    “媽媽,我扶你去沙發……”


    “琳琳,不是媽媽說你,”女人把身子的大半重量往女兒那邊壓,“你最近真的有點不聽話。”


    “我聽人說人胖了之後,身體會分泌一種特殊的激素,讓身體的主人很容易就與外界發生矛盾。”女人一字一句地說道。


    劉澤琳難以置信地直視母親的眼睛,臉上寫滿了不解。女孩沒想太多,隨即反駁道:“媽媽,你別看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視頻。”


    劉母脾氣上來了,直接破罐子破摔,“你現在就是很胖!這是事實,不知道你在狡辯什麽,我已經讓你爸把家裏的餅幹、牛奶、瓜子都扔了。以後也不會再買這些東西!”


    “既然你不把變胖這件事放在身上,隻能我們大人來替你著想,給你製定減肥計劃。”


    “你的零花錢也會停掉,你休想自己偷偷買著吃。”


    “琳琳,你別怪媽媽狠心,你長大以後肯定會感謝我們的,現在的流行趨勢就是以瘦為美,如果你再這樣繼續胖下去……胖到最後都沒臉出門,你別以為媽媽在跟你開玩笑!”


    “我這是遭了什麽孽,生出你這樣一個不知好歹的孩子!”女人說完用雙手敲打著自己的腦袋,臉上寫滿痛苦。


    劉澤琳的世界在一點點崩塌,母親的話一針一針刺在她的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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