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其他三人嚇壞了,鄭怡慌張地說道:


    “是被魚刺卡到了嗎?我剛剛檢查過了,魚肉上並沒有刺啊……”


    鄭母一邊拍朱父的背,一邊指揮朱愷:“你去廚房拿瓶醋!”


    “哎……我去拿!”


    一眨眼的功夫,朱愷就返回到餐桌旁。


    鄭母手裏握著陳醋,抬起朱父的嘴巴,就要往裏灌。


    “我不喝醋,我沒被卡到……”朱父眼裏閃著淚花,帶著鼻音反抗道。


    嘭!


    裝著大半瓶陳醋的玻璃瓶,被鄭母重重地扔到飯桌上,發出激烈地撞擊聲,仿佛鄭母的力氣再大一丁點兒,整個瓶子都將粉身碎骨。


    鄭怡和朱愷默默地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出。


    朱父卻完全不受影響,繼續掉小金豆子。


    鄭母看著前夫這副樣子,氣惱地道:


    “你這是突然發什麽瘋?也沒人給你氣受吧?我辛辛苦苦做這一大桌子菜,你要是不想吃就別吃!”


    “別在這裏哭哭啼啼的!”


    鄭母在桌子底下偷偷踹了朱父一腳。


    “哎喲!”朱父慘叫一聲,“是你做的菜太好吃了,好吃得我忍不住掉眼淚。”


    “再說了,我們……我們兩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吃頓飯,我心裏高興。”


    朱父說完,把眼角的淚擦擦。


    “你別生氣了,我不哭了……我真不哭了!”


    話音剛落,中年男人端起飯碗,呼啦啦地吃起來。


    鄭怡和朱愷憋笑憋得實在是太難受,一同起身把桌子上的陳醋送到廚房,卻遲遲不出來。


    “你們倆個又在廚房幹嘛呢?”


    “菜都涼了!”


    “哦……來了!”


    兩個年輕人從廚房出來,臉色紅潤,麵上掛著淡淡的笑。


    倆人的目光隻盯著手上的碗和桌子上的飯菜,直到一頓飯吃完,也沒有看鄭母和朱父一眼。


    吃完飯後,朱父主動承擔了洗碗的活兒,鄭母陪著女兒和兒子在沙發上看電視。


    鄭母一邊撫摸著女兒的頭發,一邊問道:


    “晚上就待在家裏看電視嗎?要不要出去走走?”


    坐在沙發前小板凳上的鄭怡回過頭,好奇地問道:


    “白天走那麽多路了,你不嫌累麽?”鄭怡的目光轉向朱愷,“我媽她啊……之前走點路就說走不動了,腳酸!”


    鄭母佯裝生氣,用手敲了一下女兒的肩膀。


    “我今天穿的是你買的跑步鞋,加上前一段時間跳操鍛煉,我現在能走很多路,今天白天也不是很累。”


    朱愷用手捏住女孩的肩膀,提議道:


    “我們去江邊走走吧,順便吹吹風。”


    朱愷說完就站起來,“阿姨,江邊的一些廣場上,也有人跳廣場舞,你到時候可以跟著一起跳。”


    鄭怡的兩隻胳膊支撐著沙發,慢慢地站起來:“真去啊?”


    鄭母掐了一把女孩的胳膊,“你不想去就留在家裏!”


    這時,洗好碗的朱父從廚房裏走出來,笑嗬嗬地問道:


    “碗洗好了,接下來還有什麽活動嗎?”


    鄭母走過去,沒好氣地說道:“你想要什麽活動?”


    朱父見對方在門口換鞋,一臉惶恐地解釋道:“我沒想要什麽啊?你怎麽又要走啊?”


    “朱叔叔,你別像一隻驚弓之鳥一樣,我媽她隻是要出門散步而已。”


    朱父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聲音也變得輕鬆起來,附和道:“散步好啊散步好,我也一起去。”


    “都去都去!咱們都去!”鄭怡把運動鞋遞給朱愷,接著她自己也在鞋架上選了一雙休閑鞋。


    出租房離江邊步行隻要十來分鍾,這一段上去江堤的階梯下方不遠處,是一座跨度大概三米的石橋,橋上有不少小販在賣小玩具。


    鄭怡一眼就看中了一個粉紅色的泡泡機,拽著朱愷的胳膊不撒手。


    還沒等前麵的鄭母發現,朱愷已經把錢付給小販。


    等鄭母發現鄭怡手上拿著的小玩意兒時,已經來不及阻止,隻能嘮叨兩句:


    “又不是小孩子了,整天玩這些小孩子才玩的東西!”


    一轉身,朱父把一束簡易花束塞到她懷裏。


    “送你的!”


    還沒等鄭母拒絕,中年男人已經走到鄭怡身前,遞給女孩一束一模一樣的簡易花束:


    “女孩子都有!”


    這一句話,成功地讓鄭母閉上了嘴巴,保持沉默。


    中年女人並不是因為男人的話而沉默,而是她看著四人手上都拿著東西,其餘三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在外人看來,他們真的很像出遊的一家四口吧……


    說好了今天之後,才開始展開分離兒女的計劃,現在已經到了晚上,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四人走上江堤,帶著濕潤水汽的江風吹拂在他們的臉上,呼吸著伴有草木清香的新鮮空氣。


    江堤下方斜坡上的青草夾雜著落葉,密密匝匝地伏在地上,就像是在地上鋪了一層帶著棕褐色印花的地毯。


    站在江堤上,放眼望去卻隻是一片漆黑,並不能發現青草本身的翠綠顏色。


    青草坡的邊緣,是一排排白燁樹,江邊的風刮得樹葉“沙沙”地響。


    四人享受著這溫馨閑適的一刻,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直到鄭怡看見一群年輕的大學生,圍在一起放孔明燈,女孩終於按捺不住地提議道:


    “咱們也放一個吧?”


    女孩的話飄散在風中,她離去的動作帶起來另一股風,撲棱在其餘三人臉上,和清涼的江風混在在一起,讓人覺得渾身舒暢。


    “大叔,多少錢一個?”


    “二十一個,三十兩個。”小販指著地上的小籃子,“顏色隨便選,我提供打火機和白板筆。”


    鄭怡二話不說,挑了兩個大紅色的孔明燈,付了錢之後,又從小籃子裏拿了兩支筆和一個打火器,蹦蹦跳跳地回到原地。


    朱父最先伸出手,“我來我來!這個還先抖開……”


    中年男人動作嫻熟地擺弄著孔明燈,到最後一步蠟燭安裝完成,鄭怡笑著招呼道:


    “媽,你跟朱叔叔一個燈。”


    “這是筆,你可以把你們的願望寫在上麵。”


    說完也不管倆人的反應,轉身拉著朱愷到另一邊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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