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月明星稀,烏鴉落在枯樹枝頭,一眨一眨的眼睛眺望遠方,似是發現什麽,又鼓動著翅膀嘩啦啦地飛走。


    十七名身著暗紫色鎧甲的騎士,騎馬從樹林的陰影中衝出,直奔遠方城鎮。


    為首的騎士腰間掛著一柄騎士長刀,鎧甲也與其他人不同,是鮮紅的赤色,在夜色下幽紅如影。


    騎士們直奔城鎮中心的子爵府,那是他們今天的作戰目標,掌控這片城鎮,將其作為戰略用地。


    “攔路者一律格殺勿論,五人包圍城陣,確保不會有人離開城鎮。”


    “明白!”眾騎士回應道。


    騎士們有序地分頭行動,一隊人走大道直奔子爵府,一隊人開始圍繞城鎮展開包圍圈。


    一名騎士駕馬擋在城鎮門口,左手持韁繩,右手放在腰間的騎士細劍。


    精致的暗色鎧甲下,有種讓人感覺脊背發寒的冰冷視線。


    騎士夫婦牽著馬匹,從旅館的馬廄出來。


    “尤西比爾,我們今晚就走嗎?再休息一晚吧。”


    兩人從中央戰區一路逃亡,好不容易趕到邊境。


    他們甚至隻休息過兩個小時,今天好不容易在旅館休息一天,結果晚上尤西比爾就要帶她離開,甚至連馬都沒牽。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還是趕緊走吧,再走十幾公裏就能進入華國境內,那時候我們才能真正安全。”


    芬奈知道尤西比爾的擔憂是對的,對一個戰爭中的國家,發生什麽都是不可預測的。


    無力抵抗戰爭的人,能做到的最好的事情,就是遠離戰爭,越早越好。


    “我們還沒個孩子呢,等到華國定居,我們就要個孩子吧。”芬奈牽起尤西比爾的手。


    兩人從小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長大之後誌向相同,讓他們攜手成為騎士。


    盡管是最普通的流浪騎士,但他們依舊成為了令人羨慕的流浪騎士夫妻。


    他們遵守著從小默誦的騎士教條,在法洛林每個地方留下自己的腳印,執行著他們信仰的騎士精神。


    隻可惜爆發了戰爭,他們親眼見證比他們更強的授勳騎士,封號騎士,為他們的貴族主子斬下一村老小的頭顱,隻是為了把這裏改成合適的陣地。


    法洛林帝國的騎士團碾過農民辛苦半年的田地,幹活的農民被馬匹踐踏,他僅三歲的孩子在媽媽懷裏哭,母子倆不知道還能不能熬過這場戰爭。


    這讓他們的信仰的騎士精神的世界觀崩塌,又害怕戰爭的波及,不得不逃離法洛林。


    “嗯,到時候我們生個小騎士,一直一直在一起。”


    夫妻兩人攜手走在通往城鎮外的大道,在不遠處卻看到了那道暗色鎧甲,尤西比爾心裏大喊糟糕,拉著芬奈轉身就走。


    “快走快走,那是騎士團的人。”


    他們沒想到戰爭竟然蔓延地這麽快,居然已經觸及這片偏僻的城鎮。


    “前麵的兩個騎士,停下!”


    騎士看見兩人,立即出聲喊道。


    他們不得不停下腳步,軍隊中的騎士往往殺人如麻,這個時候不聽他們的命令,和找死沒什麽區別。


    騎士騎著馬靠近兩人,道:“轉身。”


    夫妻二人老老實實地轉過身,與這位騎士對上視線,騎士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掃視,看到他們腰間的騎士劍,心裏起了疑心。


    “今天禁止外出,將你們的鎧甲和武器卸下。”


    “這是我們的裝備,你憑什麽…”


    芬奈不願意把裝備交出來,但是被尤西比爾拉住,二話不說就開始卸身上的鎧甲。


    “尤西比爾,你…”


    “快,不然…”


    然而就是這一瞬的猶豫,這名騎士從腰間拔出騎士細劍,劍光閃過芬奈右手,鎧甲頓時出現一道深深的切痕,緊接著飆出雪花。


    “芬奈!”


    尤西比爾看到這一幕,當即拉著她另一隻沒受傷的手向後跑去,這個騎士已經起了殺心,他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人家的一念之間。


    “回旅館走後門牽馬跑!”


    雖然騎士的速度比馬更快,但這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一個人拖延,另一個人逃跑,還能有一線生機。


    旅館一樓,封巧義道了聲謝,從櫃台離開回到座位上,開始吃起晚餐。


    桌上是一罐薩瓦奶酪火鍋,配法棍和乳蛋餅,跟自己下來吃飯的隻有安德莎和長孫槐嵐。


    侯雙和第五璃似在突破,封巧義特地在她們身邊多放了些靈石,保證他們不會因缺少靈力而突破失敗。


    “封巧義先生,我們之後要去哪呢?”長孫槐嵐輕聲問道。


    “應該是去法洛林的首都或者凱瑟琳公爵領,在此之前我們還要找一位合格的向導。”


    這種處於內戰的國家,肯定要找一位身處戰爭,但是對戰爭區域熟悉的人指引方向,不然哪天開車,開著開著就可能進人家的交戰區,說不定還會被集火。


    至於上哪找,他打算明天一個人去附近找找,總有人願意為錢財冒一些生命危險。


    “我還是很好奇,您是不是很厲害的大人,安德莎姐姐都說打不過你呢。”


    “其實我的實力挺一般的,我的戰鬥經驗不多,也就靠靠蠻力打贏敵人,不過保護你們還是綽綽有餘啦。”


    他這話不是謙虛,而是妥妥的大實話,同樣的身體,同樣的力量,劍客的戰鬥技巧不知道比他高明多少。


    和劍客相比,他就像是一個隻會使用蠻力,而不會使用技巧的粗人。


    在這時,老板送來一盤焦糖布丁,輕輕放在桌上。


    “老板,這是?”


    封巧義看向老板,隨後又看向安德莎和長孫槐嵐,他並沒有點這道菜,是誰點的嗎?


    憨厚的老板一笑,道:“實不相瞞,我們這旅館不打算開了,避難來我們這的人很多,他們都在往國外逃命,他們怕的我們也怕,騎士老爺都怕戰爭,我們這些平民更怕。


    看您是個善人,我這旅館明天晚上閉館,反正也沒用了,您要願意住,鑰匙在櫃台上,勞煩您離開時關上門就行。”


    “謝謝老板。”


    戰爭對一個國家的平民與絞肉機無異,想要活命你不能指望貴族老爺們的善心,隻有跑出去,哪怕是荒原,存活率都比戰爭裏的人高。


    焦糖布丁軟糯甜口,拿叉子的孩子想吃哪塊就吃哪塊,孩子間會攫取,會弄到地上,歸根結底不會給孩子造成什麽影響,髒碎的隻會是無人在意的焦糖布丁。


    “嘭”


    旅館大門突然被打開,騎士夫婦從門外相互攙扶地跑進來,但在看到封巧義三人時,又猶豫了。


    “進來吧,發生什麽事了?”


    封巧義坐在靠門的椅子那,側目看到他們身上都有不小的傷,風語稍稍向外探知,便發現了一位解術境的騎士。


    原來戰爭已經蔓延到這裏了嗎?


    尤西比爾著急道:“抱歉把你們牽連進來,但是我的妻子快撐不住了。”


    興許是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他不慌不忙地把芬奈扶到櫃台旁讓她靠下,開始給她處理傷口。


    封巧義用筷子夾起一塊焦糖布丁送進口中,目光看向門外,那一位劍上染血,身著暗紫色鎧甲的騎士。


    “你們是什麽人?”


    騎士看到女仆裝扮的安德莎,對封巧義立刻警覺起來。


    在法洛林能雇得起女仆的人,大多都是貴族,而他們的敵人,都是貴族。


    “如你所見,一介旅客。”


    封巧義不慌不忙地咬下安德莎遞來的乳蛋餅,平淡的表現完全不像一個被刀劍威脅的人。


    騎士之所以不敢動,是因為貴族一向惜命,在他看來,封巧義敢這麽囂張,周圍一定有人保護。


    況且不清楚他是哪位公爵的代表,也沒聽說自己這邊會有哪位貴族到來,因此警惕是必須的。


    “隊長隊長,我這發現一位疑似貴族,還有兩名疑似流浪騎士。”騎士抬起左手按著左耳,匯報發現。


    “林德子爵確定死亡,這裏由我們接管,弗雷裏克公爵沒有派人來這,所有可疑人員格殺勿論。”


    耳機裏傳來長官的命令,騎士確定回應,隨後毫不猶豫地踏進旅館,直奔封巧義,目光鎖定四周,謹防周圍埋藏的護衛。


    可突然,他周身空間突然出現局部威壓,騎士反應過來,壓力迫使他單膝跪地,細劍插地支撐身體。


    風壓壓迫加大,細劍脫手,騎士不得不雙膝跪地,苦苦支撐,鎧甲下的雙手顫抖,騎士嚐試運行靈氣,卻突然發現靈氣竟因為壓力停滯,無法運轉。


    是誰?在哪?


    他甚至沒有看清出手的人,會是哪位封號騎士?還是一級魔法師?


    騎士甚至沒法抬頭,再看一眼那個男人的臉。


    “好了,叫你們長官過來吧。”


    風壓瞬間撤銷,騎士身體一軟,險些麵門摔地。


    騎士不再猶豫,拿起細劍轉身就走,同時打開通訊聯係上級。


    封巧義吃完晚飯,走到尤西比爾身邊,芬奈傷得並不重,加上臨時包紮現在傷情已經穩定下來。


    “抱歉牽連您了,貴族老爺。”


    尤西比爾誤以為封巧義是哪一位貴族,話語間也不禁變得恭敬起來。


    “我隻是一介旅客,我的朋友。”


    他是真沒想到法洛林境內已經亂成這樣,軍隊肆意屠殺平民,這類看著有些身份的竟然還會直接出手擊殺。


    這完全就是不給人活路,難怪尤西比爾這麽著急離開這裏。


    老板此時躲在後台,他怎麽也想不到封巧義居然是個貴族老爺。


    “老板,今天這裏注定不太平,你們趕緊跑吧。”


    “您…您到底是……”


    “真旅人,路過此處而已。”


    封巧義談話間,又有一人站在旅館門前,他的身後跟著幾名騎馬的騎士。


    其中一人就是封巧義放走,回去通風報信的騎士。


    騎士心裏輕笑,他們的隊長紅刀騎士,可是踏入第三境,擁有自己封號的封號騎士,在法洛林境內,能做他對手的人不超過百人。


    他更是封號騎士中的佼佼者,還是弗雷裏克公爵手下的十大封號騎士之一,就算是一個騎士團遇見他,都要小心謹慎地對待。


    看見人來,封巧義重新做回凳子上,打量起這位穿著通體血紅的騎士。


    血紅的顏色在燈光下分外顯眼,金屬光澤倒映出人的血影,他所背的武器,一柄將近兩米的血紅長刀,盡管相隔數米,依舊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封號騎士,紅刀,請問您是哪位尊爵,這是最後的警告。”


    封號騎士?


    從修為上看,這位自稱封號騎士的騎士是一名破法境修士,而且底蘊雄渾,身上彌漫著戰鬥的硝煙。


    “封號騎士,是法洛林帝國騎士頂點的騎士,最弱也是第三境修為。”安德莎在一旁提醒道。


    封巧義打量紅刀騎士時,紅刀騎士也在打量他。


    這個貴族的修為他看不穿,應該穿戴了某種隱藏修為的寶物,外觀上也沒有任何貴族的標識,他的穿著甚至讓他聯想不到貴族。


    至於其他兩人,一個身上靈氣充沛,一個見習巔峰,大概是他的女伴和藥人。


    “我不管你們的事,你也別攔我,就這麽相安無事如何?”


    封巧義並不想殺他,這樣一個封號騎士修為強大,若是擊殺必然引來法洛林那些貴族們的注意,到時候他想置身事外都不行。


    “那就抱歉了。”


    紅刀從刀鞘抽出,隨著出鞘空氣被透明的紅扭曲幾分,紅刀騎士一隻腳踏入旅館,緊握紅刀的手剛抬起起來,風壓降臨。


    破法境已經能反應基本的靈氣攻擊,血紅的靈力實體化,血紅的騎士重鎧迎上傾瀉斜的風壓,鐵靴壓凹進腳下的木質地板,撅起繁錯的目刺。


    反抗還沒維持一秒,紅刀騎士的膝蓋便撞在地板上,緊接著整個人跪倒在地。


    “隊長!”


    身後的幾名騎士怎麽也沒想到,身為封號騎士的紅刀竟然會毫無還手之力地跪在這個男人麵前。


    “嗯,你還別說,破法境是比解術境耐壓。”


    既然躲不掉,封巧義幹脆不躲了,將風壓壓到最大,紅刀突然嗅到死亡的氣息,自從成為封號騎士後,他許久許久都未感受到來自死亡的威脅。


    “燃血喚刀。”


    紅刀騎士將手上的鎧甲捏成一團,裸露出手表皮膚,隨後緊緊抓在刀鋒上。


    刀身從手心散發著紅霧,他體內的血液順著經脈全部流向手心。


    一晃眼,白銀的刀身逐漸染紅,妖豔異紅。


    “我也很抱歉,騎士。”


    封巧義上前兩步,拔出銀劍,瞄準紅刀騎士後腦勺刺去。


    銀劍刺入騎士後頸,血肉噗呲,紅刀騎士渾身一顫,抓著刀刃的手本能張開。


    在他眼中,紅刀騎士並未死亡,他身上的靈力在向心脈聚攏,維持著一些大動脈位置。


    “果然心髒才是人的生命之源。”


    封巧義毫不猶豫對他的心髒處再補上一劍,鎧甲亮起光紋,彈開銀劍。


    血紅的鎧甲上亮著規律的光紋,正是這些光紋把銀劍的鋒利抵消。


    “果然這種時代穿鎧甲不是沒有理由的。”


    鎧甲上的防禦足以抵抗解術境的大部分攻擊,還是常態狀態下,這鎧甲對破法境攻擊都有不錯的防禦效果。


    他對銀劍進行加持,淩厲的劍氣繚繞劍身。


    “等等…咳咳,我是弗雷裏克公爵座下…”


    “呲”


    拔出銀劍,紅刀騎士的身體抽搐著,他體內的靈力亂竄,刀刃的紅色退卻,伴隨著的是紅刀騎士的死亡。


    這位封號騎士,甚至沒來得及施展出自己引以為傲的招式,就被這麽簡單的風壓,和一柄普普通通的銀劍殺死。


    封巧義看向門外的騎士,不禁感到麻煩,這麻煩可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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