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時的印象和感覺如何,時機和場合十分重要。


    若是尤安出現時沒有佩戴頭盔和護目鏡,溫知墨看見他時隻會感覺到絕望,因為過於美麗的東西是無法產生威懾力的。


    但偏偏他是在墜入懸崖後才露出了真容,銀發銀眸,雖然平時的作風冷硬,但是長相卻是秀氣溫雅,看上去沒有一絲危害,最多因為冷色調的發色和眸色而顯得有幾分清冷和不易接近罷了。


    眼前這隻美貌俊秀的軍雌就是剛才那個瘋子?!


    溫知墨微微蹙眉,雙眼看似平靜無波地打量著尤安。


    一見鍾情?


    不。


    好的樣貌,他自己也有。


    溫知墨隻是震驚於他清攜俊秀的樣貌和強硬瘋狂的作風之間的不相符。


    而尤安明顯也注意到了溫知墨的視線,還以為這位尊貴的雄蟲閣下會有什麽失禮的動作,但好在隻是帶著警惕的打量罷了。


    雄蟲這種愚蠢的生物,竟然也會警惕?


    如果真是這樣,帝國應該秘密派遣一些軍雌扮演星盜來抓捕雄蟲,這樣他們的智力就不會停滯不前了。


    尤安開口:“閣下,你沒事吧?”


    聰明的貴族雌蟲,要做到在禮儀上的滴水不漏,避免回到帝都被雄蟲找麻煩。


    但溫知墨此時若是知道眼前這位上將的想法,恐怕會忍不住嗤笑出聲。


    若是真有“禮儀”,在懸崖之上時,就不會在他被星盜用槍指著腦袋時半步不退了,更不會無所謂地讓周邊的軍雌發動進攻。


    現在再來考慮這些,不會太虛偽了嗎?


    但是不管過程如何,尤安救了他是事實,溫知墨就算心情再差,也不會對救了自己的“人”發脾氣。


    他眼神淡淡,“嗯”了一聲,然後目光移到尤安後背的翅膀上。


    尤安的翅膀沒有收回,讓這本就不大的洞穴裏顯得更加局促,上麵還有鮮血在不斷流出,盡管緩慢,但是仍看得出這傷的嚴重。


    溫知墨的眉皺得更深了些:“你的傷……”


    他並不喜歡欠人情,自然也就不喜歡見到尤安因為他受傷。


    尤安覺得意外,心想雄蟲竟然會關心雌蟲?見鬼。


    不過想來也是,眼下他們仍處在危險中,說不定是這隻雄蟲有心想討好他,借此離開這裏。


    沒想到,這還是隻聰明的雄蟲。


    雖然思緒漫得沒邊,但是尤安沒有表露出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溫知墨是同一類人,都非常擅長隱藏自己的情緒。


    隻是不同的是,尤安偶爾會比較瘋罷了。


    尤安看不出情緒地回答了溫知墨的話:“感謝您的關心,隻是一些小傷,沒有什麽大礙。”


    溫知墨:“……”


    血一直在流,這叫沒什麽大礙?


    溫知墨以為尤安隻是對星盜瘋,沒想到對自己也瘋,連身上的傷都不在乎。


    作為醫生,是接受不了受了傷還沒有治療覺悟的病人的,但是溫知墨偏偏冷情,見尤安這樣說,他自然不會多問。


    問了又能怎麽樣?又沒儀器,又沒藥物的,也治不了。


    尤安看著雄蟲眼中帶著的不滿和更深處的擔憂,再慢慢轉為平淡的冷漠,心中不解和好奇,並不能得知這種情緒的由來。


    尤安不知道,眼前的人並未察覺到自己是有那麽一絲擔憂的。


    在懸崖上時,尤安認出了異獸的種類,它們凶殘。帶有劇毒,但是畏光,隻在陰暗處或夜晚活動,所以一直沒有大範圍的繁殖。


    尤安被異獸劃傷了翅膀,自然也就中了毒。


    但此時外邊是異獸的天下,出去尋找水源清洗無疑是自找死路,說不定他的毒還沒有發,就先死了。


    所以尤安隻能先簡單地清理一下傷口,就坐下休息了。


    尤安:“閣下,第一軍團一有機會就會來找我們的,請您不要害怕,耐心等候救援。”


    雖然溫知墨除了掉下懸崖後有過一份驚慌外,就一直都是淡定的樣子,但是尤安覺得,他作為雌蟲,還是有必要安撫一下膽小的雄蟲。


    溫知墨閉眼,聽不清情緒地應了一聲,不願再交談。


    他想,這幾天遇到的破事隻多不少,就算來再多也無所謂了。


    傷口沒有及時處理的後果就是這位強大的軍雌在後半夜時發燒了。


    異獸的利爪有毒,加上造成了傷並不小,若是換做別的軍雌,早就毒發身亡了,而尤安作為s級雌蟲能堅持在現在已經是十分不易。


    尤安的腦袋變得昏昏沉沉,極為混沌,他不看清眼前的一切,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發冷。


    模模糊糊間,尤安感覺到了附近的熱源,憑著生物的本能,慢慢地往溫知墨身旁靠去。


    溫知墨在陌生的環境中一直盡量讓自己保持淺睡的狀態,所以在尤安靠過來時,他就察覺到了。


    他下意識地想要推開身上的雌蟲,但是看著雌蟲緊皺的眉頭和微微顫抖的身子,便停住了動作。


    溫知墨伸手探了探尤安的額頭,果然,雌蟲的額頭跟塊烙鐵一樣。


    燙得離譜。


    他並不知道異獸有毒,隻是以為對方是因為外傷沒有得到很好的處理才導致發熱的,而發熱好正好是免疫係統對抗病毒的過程,他想著先看看情況,等明天天亮再出去尋些藥物。


    雌蟲的手比雌蟲本蟲更為熱情,像是遇見了什麽什麽喜愛的東西一樣,緊緊地將溫知墨抱住。


    尤安臨近發情期,他的身體似乎對溫知墨身上的信息素頗為喜愛,更是往前貼了貼,然後舒服地安靜下來。


    溫知墨閉了閉眼,壓下了心中罕見的暴躁:“……”


    這隻雌蟲最好是真的睡著了!


    溫知墨從小學醫,但是因為受不了醫院的輪班製度而選擇待在了自家診所,已經很多年沒有守過病人了。


    他在今晚破了例,為趴在自己身上的雌蟲“守夜”,一直留心對方的情況。


    很快,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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