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灰錫淵海。
邊境。
深度1。
整個世界正在緩緩褪去原本的色彩。
又像是掌控這個世界的造物主動了動手指，將所有事物顏色的飽和度都調低了一截。
呈現出陳舊、褪色的模樣。
格陵蘭島。
這座常年冰封的極北島嶼失去了大部分色彩，隻留下孤冷的海風和浮冰，大地上黑白交錯，此刻看上去就更像是異星的土壤了。
邊境墜入灰海，無聲的融合之後，天際隱隱約約出現了一道色彩斑斕的圓弧。
那是存在於灰錫淵海的星環，如今邊境和灰海重疊，於是這樣的景象也出現在了邊境當中。
同星環一起出現在高天之外的，還有一輪晶瑩剔透的巨大滿月。
島的另一端，巨大的魔鳥發出一聲響徹天際的嘶吼。
它終於停下了那段持續了很久的獨舞，雙翼失去了支撐收攏在一起，如同一顆隕石那樣，重重地墜入冰海中，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漆黑的寒帶陸地。
079一路狂奔，十分圓潤地跳進了秦尚遠的懷裏。
聖女和娶妻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地回頭。
“別緊張。”
秦尚遠將079放在地上。
079七倒八歪地栽了幾下，像是喝了假酒。
隨後開始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吐出了一具北極熊的屍體。
可那具屍體內發出了輕微的爆響聲，像是喪屍那樣扭動了起來。
“天規。”
夏素月回頭，泛著暗紅光芒的目光掃了一眼北極熊的屍體，那股躁動瞬間平靜了下來。
“這什麽玩意兒？”
這一通操作看得夏超雲裏霧裏。
但他注意到了聖女和娶妻臉上緊張的表情。
秦尚遠緩緩蹲了下來。
“怎麽樣，被人算計的感覺好麽？所羅門……啊不，路西法先生？”
秦尚遠笑著說。
“這就是……舊日天使？”
夏超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躺著的北極熊屍體。
娶妻眼角微微抽動了幾下，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她很難想象，那個曾經像君王那樣掌握生殺予奪大權的“老板”，那個“所羅門先生”，如今竟然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她本在背叛前做好了和老板正麵對壘的準備。
可命運似乎讓她們僥幸逃過了老板的清算。
反倒是那個曾經的君主，此刻卻苟活在一具死熊的軀體內。
“聖女。”
死去的北極熊口中傳來男人的聲音。
路西法並沒有理會秦尚遠。
“你知道該做什麽吧？”
那個聲音一如既往地冰冷、強製。
像是不容拒絕的命令。
“……”
聖女愣了片刻，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聖女，把你的身體給我。”路西法冷冷地下令，“你無法拒絕，因為這是我們的契約。”
路西法理所當然地索要。
“契約……？能夠隨意剝奪身體？”秦尚遠皺起了眉。
【本質也是在靈魂上鐫刻的某種回路。】
聖女瞳孔顫動。
刻在靈魂深處的烙印燃了起來，她的身體在契約的趨勢下，不由自主地朝著路西法走去。
可那兩道眼神，卻有些猶豫地看向了秦尚遠。
路西法通過死熊的眼睛注意到了這兩人之間微妙的互動。
笑了起來。
“你們終於見麵了啊……”路西法低聲說，“秦尚遠，像麽？你父母給你的禮物。”
“閉嘴。”秦尚遠低聲說。
路西法操縱著死熊的眼睛看向聖女，忽然說：“你不乖了。”
聖女警覺地一顫。
她的腳步一點點地凝滯，抗拒著靈魂烙印的驅使。
“還記得麽？聖女，原本你隻會乖乖地聽我的話，我讓你做什麽，你就會做什麽。”路西法輕聲說，“可你忽然就不乖了，開始思考自己做這些的意義……你真令我失望。”
“是因為你四歲了，長大了麽？可大人們都不喜歡會思考的小孩……”
路西法的語氣像是一個父親。
“我親愛的孩子，過去你做得很好……這段時間，隻是一段小小的叛逆期，乖乖聽我的話，我就會原諒你，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好麽？”
路西法的話語像是一道道魔符，不斷拉扯著聖女。
她無法抗拒，於是隻能像個孩子一樣，下意識慌張地看向秦尚遠。
可秦尚遠低著頭，一直沒抬起來。
秦尚遠咬緊牙關，低垂著目光，拳頭咯咯作響。
他多希望路西法最好真的奪取聖女的身體，然後自己就有理由連帶著殺了這個仇人。
可要是看著那雙求救的眼睛，自己真的不會心軟麽？
聖女一向平靜的內心忽然被恐懼一把攫住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原來不是完全屬於自己的。
老板和自己簽訂了契約，那麽這副身體就是屬於他的物件。
一股哀怒從心中升騰而起，聖女像是被逼到角落的幼虎那樣目露凶光。
她咬破了手指，鮮血染紅了嘴角，眼中一陣暗紅湧起。
鐵色紅潮！！！
背後的海岸邊的金屬艙發出了異響，可最終沒能被她操縱著砸過來。
“乖孩子，放棄抵抗吧……”路西法無奈地輕笑，“靈魂之中烙印下的契約，你單靠自己又怎麽能抵抗呢？懸崖勒馬，我還能原諒你。”
聖女顫抖著，眼中的暗紅無力地退去。
她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一步一步走向路西法。
掙紮無望，最終隻能絕望地看向遠處。
“老板！”娶妻忽然跪了下來，顫抖著說，“我……我願意把我的身體給你，求你放過她！”
“娶妻？”路西法的聲音冷冷的，卻有些意外，“我以為你不會有獻身的勇氣呢，畢竟是個沒有野心的人啊，就連覺醒的契約都是逃跑用的影子……
你真的願意為了她去死麽？哈哈哈哈，你不會真的覺得，她是你的女兒吧？”
娶妻眼角抽搐著，大腦一片空白。
她根本沒有想這麽多，她隻是不想聖女去死。
都是身負罪孽的人。
如果一定有一個要先死，那她先去死就好了。
那個女孩才剛剛知道自己的名字，雖然不被承認。
但哪怕多感受一下這個世界也很好啊。
畢竟一個已經誕生的錯誤，能多看一眼這個美麗的世界，也算得上奢侈了。
“不……”看到娶妻的舉動，聖女忽然就不抗拒了，她咽了口唾沫，“路西法，我來，但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放過他們。”聖女說。
“秦尚遠不可能，但和其他人的賬，我可以一筆勾銷。”
“畢竟我複仇的第一對象，是那幫混賬。”
路西法的聲音聽起來很誠懇。
娶妻滿臉淚水地抬頭。
聖女笑了笑，放緩了腳步，但再沒有了之前的猶豫和恐懼。
步伐開始變得無比從容。
一想到要在自己和娶妻之間抉擇，她的心情就忽然變得放鬆了。
因為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讓對方活下來。
好奇怪。
聖女一邊細細體會著這種心情，一邊朝著路西法走去。
“既然正統的容器都這麽選了，你還是省省吧，娶妻。”路西法笑笑。
“不……不……”娶妻跪著，捂住嘴泣不成聲。
聖女從容地回頭：“娶妻，不……鍾靈、塔季揚娜，站起來。”
“哦……你居然知道她的那些沒用的舊名字？”路西法驚訝地問，“是夏素月告訴你的？也算是奇聞軼事吧？哈哈哈哈哈哈。”
“喵——”
一聲貓叫打破了極北平原的岑寂。
眾人循聲回頭。
可隨之而來的，是一道轟然的槍聲。
嘭——！！！
邊境。
深度1。
整個世界正在緩緩褪去原本的色彩。
又像是掌控這個世界的造物主動了動手指，將所有事物顏色的飽和度都調低了一截。
呈現出陳舊、褪色的模樣。
格陵蘭島。
這座常年冰封的極北島嶼失去了大部分色彩，隻留下孤冷的海風和浮冰，大地上黑白交錯，此刻看上去就更像是異星的土壤了。
邊境墜入灰海，無聲的融合之後，天際隱隱約約出現了一道色彩斑斕的圓弧。
那是存在於灰錫淵海的星環，如今邊境和灰海重疊，於是這樣的景象也出現在了邊境當中。
同星環一起出現在高天之外的，還有一輪晶瑩剔透的巨大滿月。
島的另一端，巨大的魔鳥發出一聲響徹天際的嘶吼。
它終於停下了那段持續了很久的獨舞，雙翼失去了支撐收攏在一起，如同一顆隕石那樣，重重地墜入冰海中，發出轟隆隆的巨響。
漆黑的寒帶陸地。
079一路狂奔，十分圓潤地跳進了秦尚遠的懷裏。
聖女和娶妻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猛地回頭。
“別緊張。”
秦尚遠將079放在地上。
079七倒八歪地栽了幾下，像是喝了假酒。
隨後開始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
吐出了一具北極熊的屍體。
可那具屍體內發出了輕微的爆響聲，像是喪屍那樣扭動了起來。
“天規。”
夏素月回頭，泛著暗紅光芒的目光掃了一眼北極熊的屍體，那股躁動瞬間平靜了下來。
“這什麽玩意兒？”
這一通操作看得夏超雲裏霧裏。
但他注意到了聖女和娶妻臉上緊張的表情。
秦尚遠緩緩蹲了下來。
“怎麽樣，被人算計的感覺好麽？所羅門……啊不，路西法先生？”
秦尚遠笑著說。
“這就是……舊日天使？”
夏超難以置信地看著地上躺著的北極熊屍體。
娶妻眼角微微抽動了幾下，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她很難想象，那個曾經像君王那樣掌握生殺予奪大權的“老板”，那個“所羅門先生”，如今竟然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她本在背叛前做好了和老板正麵對壘的準備。
可命運似乎讓她們僥幸逃過了老板的清算。
反倒是那個曾經的君主，此刻卻苟活在一具死熊的軀體內。
“聖女。”
死去的北極熊口中傳來男人的聲音。
路西法並沒有理會秦尚遠。
“你知道該做什麽吧？”
那個聲音一如既往地冰冷、強製。
像是不容拒絕的命令。
“……”
聖女愣了片刻，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
“聖女，把你的身體給我。”路西法冷冷地下令，“你無法拒絕，因為這是我們的契約。”
路西法理所當然地索要。
“契約……？能夠隨意剝奪身體？”秦尚遠皺起了眉。
【本質也是在靈魂上鐫刻的某種回路。】
聖女瞳孔顫動。
刻在靈魂深處的烙印燃了起來，她的身體在契約的趨勢下，不由自主地朝著路西法走去。
可那兩道眼神，卻有些猶豫地看向了秦尚遠。
路西法通過死熊的眼睛注意到了這兩人之間微妙的互動。
笑了起來。
“你們終於見麵了啊……”路西法低聲說，“秦尚遠，像麽？你父母給你的禮物。”
“閉嘴。”秦尚遠低聲說。
路西法操縱著死熊的眼睛看向聖女，忽然說：“你不乖了。”
聖女警覺地一顫。
她的腳步一點點地凝滯，抗拒著靈魂烙印的驅使。
“還記得麽？聖女，原本你隻會乖乖地聽我的話，我讓你做什麽，你就會做什麽。”路西法輕聲說，“可你忽然就不乖了，開始思考自己做這些的意義……你真令我失望。”
“是因為你四歲了，長大了麽？可大人們都不喜歡會思考的小孩……”
路西法的語氣像是一個父親。
“我親愛的孩子，過去你做得很好……這段時間，隻是一段小小的叛逆期，乖乖聽我的話，我就會原諒你，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好麽？”
路西法的話語像是一道道魔符，不斷拉扯著聖女。
她無法抗拒，於是隻能像個孩子一樣，下意識慌張地看向秦尚遠。
可秦尚遠低著頭，一直沒抬起來。
秦尚遠咬緊牙關，低垂著目光，拳頭咯咯作響。
他多希望路西法最好真的奪取聖女的身體，然後自己就有理由連帶著殺了這個仇人。
可要是看著那雙求救的眼睛，自己真的不會心軟麽？
聖女一向平靜的內心忽然被恐懼一把攫住了。
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原來不是完全屬於自己的。
老板和自己簽訂了契約，那麽這副身體就是屬於他的物件。
一股哀怒從心中升騰而起，聖女像是被逼到角落的幼虎那樣目露凶光。
她咬破了手指，鮮血染紅了嘴角，眼中一陣暗紅湧起。
鐵色紅潮！！！
背後的海岸邊的金屬艙發出了異響，可最終沒能被她操縱著砸過來。
“乖孩子，放棄抵抗吧……”路西法無奈地輕笑，“靈魂之中烙印下的契約，你單靠自己又怎麽能抵抗呢？懸崖勒馬，我還能原諒你。”
聖女顫抖著，眼中的暗紅無力地退去。
她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著，一步一步走向路西法。
掙紮無望，最終隻能絕望地看向遠處。
“老板！”娶妻忽然跪了下來，顫抖著說，“我……我願意把我的身體給你，求你放過她！”
“娶妻？”路西法的聲音冷冷的，卻有些意外，“我以為你不會有獻身的勇氣呢，畢竟是個沒有野心的人啊，就連覺醒的契約都是逃跑用的影子……
你真的願意為了她去死麽？哈哈哈哈，你不會真的覺得，她是你的女兒吧？”
娶妻眼角抽搐著，大腦一片空白。
她根本沒有想這麽多，她隻是不想聖女去死。
都是身負罪孽的人。
如果一定有一個要先死，那她先去死就好了。
那個女孩才剛剛知道自己的名字，雖然不被承認。
但哪怕多感受一下這個世界也很好啊。
畢竟一個已經誕生的錯誤，能多看一眼這個美麗的世界，也算得上奢侈了。
“不……”看到娶妻的舉動，聖女忽然就不抗拒了，她咽了口唾沫，“路西法，我來，但有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
“放過他們。”聖女說。
“秦尚遠不可能，但和其他人的賬，我可以一筆勾銷。”
“畢竟我複仇的第一對象，是那幫混賬。”
路西法的聲音聽起來很誠懇。
娶妻滿臉淚水地抬頭。
聖女笑了笑，放緩了腳步，但再沒有了之前的猶豫和恐懼。
步伐開始變得無比從容。
一想到要在自己和娶妻之間抉擇，她的心情就忽然變得放鬆了。
因為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讓對方活下來。
好奇怪。
聖女一邊細細體會著這種心情，一邊朝著路西法走去。
“既然正統的容器都這麽選了，你還是省省吧，娶妻。”路西法笑笑。
“不……不……”娶妻跪著，捂住嘴泣不成聲。
聖女從容地回頭：“娶妻，不……鍾靈、塔季揚娜，站起來。”
“哦……你居然知道她的那些沒用的舊名字？”路西法驚訝地問，“是夏素月告訴你的？也算是奇聞軼事吧？哈哈哈哈哈哈。”
“喵——”
一聲貓叫打破了極北平原的岑寂。
眾人循聲回頭。
可隨之而來的，是一道轟然的槍聲。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