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正午,蒸騰的熱浪滾滾而起,陽光炙烤著大地。


    京郊一處幽靜的農莊,爬滿青綠色葡萄藤的木製回廊下,軟榻之上,一個少女正沉浸在甜美的夢鄉,她那銀紅的夏衣仿佛天邊的晚霞,隨風輕舞。


    微風穿過回廊,輕輕拂過少女的身體,輕薄的裙身輕輕揚起,玲瓏曼妙的身形若隱若現。她看上去年紀尚小,不過十五六的模樣,柳眉桃腮,雪膚櫻唇,雖略顯稚嫩但依然難掩她那絕色容顏。


    偶爾幾聲蟬鳴,一切都是那麽靜謐安詳,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


    “小姐,小姐!”這方寧靜被一聲由遠及近的焦急呼喚聲打破,如同撞破了夏日的薄紗。


    榻上少女從甜夢中驚醒,少女緩緩睜眼,柳眼含著未醒之迷茫,她慵懶地伸了下懶腰,微抬起一張懵懂的嬌顏,杏眼瓊鼻,衣襟鬆鬆散散,露出些許頸肩吹彈可破的雪膚。


    她嘟著嘴眉頭輕蹙,露出些許不快的神情,纖纖玉手輕輕抬起掩了掩嘴,打了一個哈欠,睡眼惺忪,似醒未醒的慵懶模樣,好一幅美人初醒的絕美畫麵!


    少女抬眼望向聲源處,一個青衣小丫環,站在廊下,半張著嘴正愣怔,仿佛被這眼前的美景迷了眼。


    “曉荷,什麽事?”因剛醒,聲音略帶沙啞軟糯,略帶了一絲不悅。


    曉荷吞了口唾沫,臉上帶著一絲尷尬,猛醒似的趕緊答道:“小姐,京城侯府又來人了。”


    “讓田叔打發了就是,何必又來回我。”少女蹙眉,有些不耐道,“每次不都如此,今兒怎麽大驚小怪的?”


    夏日正午正是好睡的時候,擾她清夢,真真是惱人!


    曉荷猶豫片刻,聲音輕微如蚊鳴,“但,小姐,這次來的是侯夫人身邊的周嬤嬤。”未等曉荷說完,“那也不見。”少女有些不耐煩打斷道。


    “回少夫人,我是夫人身邊的周嬤嬤。”一個高傲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少女美眸微抬,輕輕地抬起頭,目光淩厲地掃過周嬤嬤,透露出濃濃的不悅。


    隻見一個身穿絳紫色羅衫配黛色長裙,脊背挺直的老婦人,正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立在院入口處俯視著她。


    絳紫配黛色,這什麽配搭,實在醜爆了!


    少女慢悠悠地坐起身子,未加束縛的長裙隨風飄蕩,她優雅地撫平衣襟上的皺褶,麵帶淡淡的不屑笑容。


    淩厲的目光與門口老婦的目光交錯,氣氛驟然緊繃,“未經允許,你竟敢擅闖?”少女斥道,嗓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李嬤嬤臉上流露出一絲得意,沉聲道:“少夫人,我是奉夫人之命而來,還請您給一個說話的機會。”


    少女冷笑,挑了挑秀眉,“說吧,夫人叫你來有何事?”


    周嬤嬤徑直走到少女榻邊,傲然說道:“少夫人,您可別怪老奴冒昧,是夫人讓老奴來的......”


    “廢話少說,到底何事?”


    周嬤嬤被堵的滿口話沒法繼續,尷尬地輕咳了一聲,“夫人讓我帶了一封信,要不您能先看看。”說完,她從懷中取出一封暗紅色的信,上麵還細細地密封著。侯夫人蔣氏幾次派人過來都被趕了出去,這次讓身邊的周嬤嬤來,自然也是怕見不到人,想著索性寫了封信,總能遞進去,把她的意思說明白。


    少女看了一眼信,沒有立刻接,而是輕輕地撩了撩自己的長發,目光如炬,“夫人又有何吩咐?”


    “老奴隻是送信,具體何事您一看便知道了。”周嬤嬤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笑意,你不讓我說,那我便不說,你自個兒看信就是。


    少女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扯過那信,有些粗暴地拆開信封。信上筆觸綿密,如絲如縷,那是蔣氏特有的字跡。少女隻看了開頭幾句,臉色就氣得有些發白,隨後又變得煞紅,隨手將信扔在一邊,不想再看下去。


    她抬眼冷冷地看著周嬤嬤,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夫人既然如此關心我的身子,為何不親自來看看?難道她是覺得自己的身份太過尊貴,不屑與我這個準兒媳多說一句話嗎?”


    周嬤嬤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這讓她如何回話?


    少女冷冷地繼續說道:“夫人派你除了送信,還吩咐你做什麽?夫人準備何時將我趕出侯府?”


    周嬤嬤有些僵硬道:“少夫人,您誤會了,夫人隻是擔心您,才派我來查問一下。”


    少女不屑地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冷漠:“她會擔心我?“是擔心我查找真相吧!


    周嬤嬤聽了少女的話,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但還是堅持道:“少夫人,夫人是真關心您。”


    “曉荷,趕走~”少女不耐煩跟她再多說,不耐煩揮揮手,扭身趴回軟榻。


    周嬤嬤是侯夫人蔣氏的奶嬤嬤,一直在侯府被人捧著敬著,就算府裏的主子,也都對她客客氣氣的,哪裏被如此怠慢過,著實氣得不輕,麵對這位毫無半點儀態的少女,她強壓著怒火,沉聲道,“少夫人,夫人真的很擔心您,她聽聞您失蹤了一日,直到半夜裏才找回來,全身盡濕,衣衫破損!外邊已有不少流言傳出。夫人也是為堵住悠悠眾口,才派老身來查清真相好以正視聽,這是為保住您的名聲,保侯府顏麵!您可別不識好人心!”


    少女聽聞此言,像是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坐直身子,似笑非笑地道:“好人心?就是正妻還沒入門,好心地攛掇陪嫁丫鬟爬兒子床?接著,又好心地包庇縱容兒子,大婚之日讓那低賤的爬床丫頭與正妻一起進門?見我不肯鬧了起來,再次好心地把我送到這鄉下來自生自滅?前幾天,夫人好心送到我身邊的丫鬟嬤嬤,不知受何人指使,給我下藥欲毀我清白,今兒夫人就又好心地派你過來查驗我清白,還美其名曰為以正視聽?!若是我真的同意讓你這老奴來查驗我,那就做實我是一個不被信任尊重的少夫人,今後如何在侯府待下去?我真是搞不懂,她想趕我走,何必如此麻煩,直接給我一個和離書,那不是更好心?”


    世人都說婆媳是天敵,婆婆整治兒媳那是司空見慣的戲碼,可也沒哪個婆婆會像侯府這位,指使人毀兒媳清白,給自己兒子戴綠帽的,這腦子是不是進水了?


    若是看不上,當初就別同意婚事,既然同意了,卻又想用這陰損的法子休妻,未免心思太惡毒了些。


    “少夫人,您這就有些不講理了,那鶯鶯姑娘可是您的陪嫁丫頭,她與少爺的事,夫人可並不知曉,若是沒有您的默許,鶯鶯姑娘怎麽有機會與少爺私會,如今您見少爺更看重於她,您再來怪夫人沒有好好管教少爺,這實在是...,還有這莊子離京城那麽遠,這裏的人夫人怎麽指使,您不能什麽髒水都往夫人身上潑。”周嬤嬤義正言辭地反駁道。


    陸馨怡玉指卷著一縷烏絲,淡淡瞥了一眼周嬤嬤道:“你也休要在我這裏強詞奪理,回去替我謝謝你好心的夫人,就說我有上天有我娘護佑著,那日雖然中了藥,不過也隻是在冷水裏泡了一段時間,僥幸躲一劫!完完整整,清清白白著呢,一定替我謝謝她的好心!”最後兩個字她咬的很重,被身邊的人背叛這事她不想多說,算她識人不清,可蔣氏在其間起的作用,她也知道的一清二楚,別想把她當傻子!


    周嬤嬤聞言,眼神閃了閃,仍不死心道:“少夫人沒事真太好了,既然您說是那幾個丫鬟婆子害您,那就讓老奴把人帶回去查明真相,夫人定會給您一個交代!”


    陸馨怡雙眸低垂,凝視著玉指上的發絲,懶懶開口道,“怎麽?想跟我要人?嗯?”鬆開發絲,抬眸淺笑,若隱若現的梨渦,豔麗如花的笑顏,瞬間晃花了周嬤嬤的眼,就在她愣神間,少女冷冷一笑,目光中透露出一絲殺氣:“既然夫人如此關心我,那你就替我再傳個話給她。告訴她,我已經將前幾日參與加害與我的那幾個人,包括那位欲行不軌的男人,都發賣到邊疆去伺候戍邊士兵了。現在怕是已經到了那裏,夫人若想要人,派人去贖回就是了。”


    周嬤嬤聽聞這話,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少女,似乎想從少女的表情中看出這話的真假。那幾人都是侯府家生子,是夫人精挑細選出來的人,這少夫人竟然問都不問夫人一聲就給發賣了!


    “少夫人,他們幾個可都是府裏的老人,您怎麽能不跟夫人說一聲就發賣了呢?”周嬤嬤有些急了,開口質問道。這少夫人也太不把夫人放在眼裏了!


    少女淡淡地瞥了一眼周嬤嬤,然後揮揮手懶得跟她多說,揚聲吩咐道:“曉桐,送周嬤嬤~ 出去。再有人敢擅闖,直接給我打出去。”最後一句,她是特別放慢了語速,一字一字吐出。


    周嬤嬤聞言心中一片混亂,不知所措地退後幾步。她心中充滿了疑惑,不知少女何時變得如此強勢了?從前在侯府的時候,少夫人一直都是乖巧甚至可以說是軟弱可欺的存在,怎麽來了莊子上竟然變得如此難纏!早知如此,她應該多帶些人手過來,就這麽被轟走實在太丟臉了,跟在夫人身邊掌管侯府多年,何時受過這種待遇,她有些不甘心,正想再說些什麽...


    “是,小姐。”不知從哪裏突然閃出一個利落的身影,伸手搭上周嬤嬤的後背,半推半送的將周嬤嬤給快速地帶出院子。


    “少夫人,夫人她...”周嬤嬤的話還未說完,人就已經被帶出了院子,一路跌跌撞撞地被被送到了莊子門外,接著莊子大門,咣當一聲,關上了。


    “小姐說了,再有人敢擅闖,直接打出去。”一個清脆女聲響起。


    “知道了,曉桐姑娘。”一個男聲應道。


    周嬤嬤望著緊閉的大門,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她跺了跺腳,啐了一口,爬上侯府馬車,吩咐車夫道:“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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