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幽遊書生送來的紙條時,李三焱情緒複雜。


    沒想到自己剛開始找書生,書生自己便已經現身,約好見麵的地點。


    既然知道了書生的位置,李三焱拱手與不能道別。


    “不能,告辭!”


    眼前的羅刹僧微微鞠躬:“李聖慢走。”


    隨著李三焱揮動袖子,瞬間消失在了大雄寶殿內。


    羅刹僧看著李三焱消失的地方,開口道:“再見了,李聖。”


    ……


    ……


    一轉眼,李三焱來到了約定的地點,太極宮的蓮園內。


    瞬移落地後,穩住了身子。


    李三焱環顧四周,發現了這蓮池當中的涼亭下,坐著一位白衣書生。


    那人,正是李三焱在尋找的幽遊書生。


    書生就是牧神夔蘖,高陽親手斬斷的人性。


    隻見書生一手執筆,在桌上洋洋灑灑寫下幾行字。


    “書生執筆逆天道,


    無奈悲情似海潮。


    願以血肉築長堤,


    隻恨蒼生多寂寥。”


    李三焱走近觀望,看著他一筆一字寫完這首天道哀歌。


    待到書生將手中的毛筆放下後,他麵色平靜的看著李三焱。


    “李兄,你來了。”


    李三焱語氣平緩,開口問道。


    “書生兄,我應該稱呼你為高兄吧。”


    “高兄是什麽時候意識到,自己其實是夔蘖的人性分身?”


    幽遊書生盯著桌上的這首詩,仰起頭看向天空。


    “之前我被收入了畫中世界,我做了一個夢,很久很久的夢。”


    “夢到我是敕勒川下一個無憂無慮的放羊娃。”


    “那時候最喜歡躺在草地上,與三五好友無憂無慮的過著,唱著敕勒歌。”


    說罷,書生哼起了一首曲子,聲音中透著悲涼。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回想起放牧的日子,那時候還是一位天真懵懂的牧童。


    懷念起和兄弟們一起縱馬在草原上奔騰的歲月,天似穹廬,一望無際。


    在草原上長大的人,心如同這天一般寬廣、自由。


    雖是中原兒郎,卻過著遊牧生活。


    李三焱則在一旁觀望,他摸不清楚書生心裏的想法。


    他是要幫自己,還是如何?


    見李三焱站在一旁沉默不語,書生輕笑道。


    “我被收入畫中世界後,在畫中世界裏走馬觀燈看到了高陽的一生。”


    “從放羊娃到統禦百騎的百人長,從平定叛亂的天柱大將軍再到篡位的奸雄。”


    “高陽在飛升之前的人生軌跡,簡直就是波瀾壯闊,足以載入史書當中。”


    “可你見過,這世上還有何人知道北朝皇帝高陽?他的生平事跡都在萬年前,被史官們抹去。”


    “世上已經再無凡人,知曉上古時期的曆史。”


    書生說完沉默了一會,讓李三焱消化一番這段信息。


    隨後,便開門見山的詢問。


    “你可知,高陽為何淪落至此?”


    “你一定好奇,高陽為何要斬斷人性,成為牧神夔蘖。”


    “這一切,我都在夢中知曉了答案,這畫中世界將我腦海中封存的記憶,都一一呈現!”


    伴隨著書生袖袍揮動,一段記憶湧入李三焱腦海中。


    上萬年前,凡間的靈氣幾乎消散。


    岐山的修仙者為求長生,召來了外域邪神,試圖繼續追求長生之道。


    高陽身為夔蘖司命,帶領另外五位神仙下凡,阻止儀式發生,修仙者們還是成功發動了血祭儀式,讓眾人染上了邪氣。


    發瘋的修士們,朝著高陽他們發起自殺性衝鋒,讓六位神靈不得不動手滅殺了岐山那群入魔的修士。


    然而還是一部分修士逃出去,受到外域邪神的蠱惑,盯上了高陽的妻子,昭君太後。


    於是乎修仙者們闖入神都洛陽,綁架了年老體衰的昭君太後,用她的靈魂獻祭給外域邪神。


    高陽得知愛人被獻祭了靈魂,悲憤欲絕染上外域邪氣,中了外域邪神的計謀。


    怒而失控,將整個神都洛陽付之一炬,百萬怨魂在大火中哀嚎。


    洛陽城毀,百萬平民的血肉成為了打開外域的鑰匙,成功召來了外域天魔。


    在場其他五位神靈也同樣染疾,被邪氣侵心,隨高陽一塊大肆殺戮。


    這才有了後麵十萬大山當中的萬仙坑出現,才有了女劍仙長孫慕璃和長孫無極與諸神廝殺的場景。


    然而六位神靈染上邪氣,都是外神的陰謀。


    外域天魔故意削弱高陽和五位司命的神力,讓他們敗給了女劍仙。


    以此,來蠱惑高陽他們入魔,投靠外域獻上忠誠。


    更是以高陽的愛人,昭君太後的靈魂來做要挾。


    麵對生死時刻,麵對女劍仙的天元劍,高陽隻得出賣靈魂,借助域外天魔的力量來擊敗長孫慕璃等人。


    看完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李三焱緩緩睜開眼睛。


    記憶在腦海中回蕩,萬年前的畫麵,實在太過悲壯。


    此時李三焱也搞明白了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先是岐山混亂,又燒掉了神都洛陽,再到十萬大山之戰,整個順序算是整明白了。


    牧神夔蘖,也就是高陽他為了保命,也不甘心死在女劍仙的劍下,最後投靠了外域。


    本意是好的,卻在外域天魔一步步算計下,踩了一個又一個的坑,中了無數個圈套。


    李三焱呼出一口濁氣,像是自己也經曆了當年的整個事件一般。


    他抬起頭看向眼前的幽遊書生:“那麽,如果現在牧神下凡,我又該如何對付他?高陽兄既然找我來,必然是已經有了心裏答案。”


    書生搖動紙扇,露出坦然的笑容。


    “已想清楚了,我大概是高陽他留下來的最後保險,我是高陽的人性化身。”


    “而身為他的人性,我豈能眼睜睜的看著整個世界為我陪葬?”


    “就因為我的一己之私,避世不出?我想清楚了,幽遊書生可以從容赴死!”


    “待我見到牧神,我便回歸本源,喚醒高陽的記憶和人性!”


    之前書生害怕死亡,害怕消失,所以躲了一陣子。


    可他最終還是不忍心看到其他人因他而死,他已經下定決心。


    隻見幽遊書生拱手道。


    “李兄當年在釣龍崖救了我一命,今日,我幽遊書生願以命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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