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令芷放下車簾,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錦盒。


    隻見裏頭放著件極其精致的風鈴。


    通體都是用銀子做成的,風鈴上頭是銀鎖一樣的形狀,下頭用銀鏈綴著些小鈴鐺。


    她輕輕地拿起那風鈴,微微一晃,叮叮當當的悅耳聲音隨之響起。


    細看之下,銀鎖上還刻著些文字,祈求健康的經文。


    這份回禮很用心。


    薑令芷不由得心中一暖。


    如果沒有薑澤橫在中間的話,她應該會順應心意,和藍卿這樣美好善良的姑娘成為很好的朋友。


    隻是......


    她小心地把風鈴放回盒子裏,吩咐孟白:“回府吧。”


    “是。”


    一直等到薑令芷的馬車走了,丫鬟冬燕才賊溜溜地從對麵茶肆裏鑽出來。


    她雙眼放光地盯著薑澤的背影。


    雖然沒有看清楚他的臉,但冬燕方才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這個身形高大的野男子,就是在和四夫人偷偷來往。


    “果然和鳶姨娘猜的一樣,四夫人在外頭偷漢子!”


    ......


    薑令芷回到國公府,遠遠地瞧著,順園那邊房子正在如火如荼的修繕著。


    她微微扯了扯唇角,看來大房真沒少花銀子哦。


    才回到寧安院,雪鶯就滿臉疑惑地迎了上來:“四夫人,瑞王府送燒尾宴的帖子來了。”


    “嗯?這麽快就送來了?”薑令芷微微蹙眉:“還是給我的?”


    薑潯不是說了,是未婚女子才會收到燒尾宴的帖子嗎?


    怎麽會給她送呢?


    就算是送給國公府,也該是指名道姓的給景曦或是二房的那幾個姑娘才是。


    雪鶯點點頭:“說是靈舒縣主的意思,這一次,從前沒去過燒尾宴的女眷,都送了請帖,想熱鬧熱鬧。可是四夫人,奴婢覺得她隻怕是不安好心......”


    雪鶯不知道瑞王降爵的事是薑令芷鬧出來的。


    但她知道,先前在紅螺寺時,靈舒縣主可是在四夫人手上吃了大虧。


    上次在皇宮裏遇上,靈舒縣主也鬧了個沒臉......


    照靈舒縣主那性子,肯定不可能毫無動作。


    說不好,這燒尾宴上,就是憋著什麽大招呢。


    “隻怕是靈舒縣主衝您來的呢。”雪鶯很是擔憂。


    薑令芷伸手接過那張請帖擺弄了好一會兒,勾了勾唇角笑出聲:“我正想去看看熱鬧呢,她倒是送得及時了。”


    “可是夫人......”雪鶯有些欲言又止。


    燒尾宴是十分盛大又隆重的宴會,又是在瑞王府的地盤上,靈舒縣主若是想做些什麽,隻怕是防不勝防。


    到時候,若是四夫人落入了靈舒縣主的陷阱,出了什麽差錯,豈非是要被人戳著脊梁骨嘲笑譏諷。


    抑或是連命都保不住都未可知啊......


    她試圖勸道:“四夫人,不如咱們避一避......”


    薑令芷平靜地笑了笑,隨手將請帖隨手扔在一邊:“手下敗將有什麽好怕呢。”


    雪鶯還是有些不放心:“雖然您身邊有孟白跟著,但是那瑞王府暗衛也不少呢......”


    雙拳難敵四手呀!


    薑令芷把手中的錦盒遞給雪鶯:“先把這個掛到窗邊去。”


    隨後又笑道:“大庭廣眾的,動用暗衛做什麽,放心吧。”


    雪鶯無法,隻得應了聲:“是。”


    薑令芷去床榻邊,摸了摸蕭景弋的臉頰,拉著他的手說話:“夫君,我回來了。”


    蕭景弋在心裏應了一聲,方才她和丫鬟說的話,他都聽到了。


    ......她說的語氣那般輕鬆,但他知道,如今隻怕是暗流湧動,山雨欲來風滿樓。


    而他卻還在這裏躺著,讓她一個女子,在外頭替自己奔走,被她護佑著。


    他甚至隱隱的有些惱恨自己,為什麽還不醒。


    風風雨雨都是因他而起,而他卻在這偏安一隅,躲清閑。


    薑令芷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心裏隻惦記著正事,把薑澤跟她說的那些話,以及薑澤的計劃,都跟他講了一遍。


    最後又道:“夫君,我說這些你可能聽不到,回頭我把這話再跟狄青說一說,若是你醒了,但是我不在,就讓他再跟你說一遍。”


    蕭景弋聞言,心中十分複雜,感念於她細心周到的同時,又開始擔憂焦灼起來。


    如今瑞王被降爵,隻怕是也不會坐以待斃,這燒尾宴上,難免不會有什麽動作。


    他憂心不已,想說話,可是口不能言,情急之下,手指竟在她掌心劃了一下。


    薑令芷欣喜於他的小動作,頓時笑出聲來:“夫君,你方才又動了一下!”


    蕭景弋:“......”


    明明是他在恢複,怎麽好像,她比他還要開心一萬倍似的。


    真是個傻姑娘。


    她就不能替自己想嗎?


    “雲柔,去告訴牧大夫,藥浴很有效果。”薑令芷十分高興,開始從指尖給他揉捏起來:“有效果就多泡泡,真希望明早一睜開眼,夫君你就能醒來。”


    蕭景弋在心裏嗯了一聲,他會快些醒來,再快些......


    不知道為什麽,她叫過他很多次夫君,可這一次,深深觸動他的心弦。


    為人夫君,他該是她的靠山才是。


    悅耳的風鈴聲在夜風中響起,這一瞬間的美好,值得付出所有來維護。


    雲柔很快帶回來了牧大夫的話,說是往後可以每兩日給泡一次藥浴。


    薑令芷點點頭。


    接下來,便開始為著那場燒尾宴做準備了。


    ....


    整個上京都因為這場燒尾宴變得熱鬧起來。


    薑潯惦記著應下的差事,遂去尋了位真正的紈絝子弟。


    繁樓在最頂層的廂房裏,坐著好幾位公子哥,其中身份最貴重的,當屬周貴妃的親侄兒,榮國公的小孫子周淵。


    薑潯找上他,還有個最要緊的原因,他的另一位姑母,是瑞王妃。


    他想著,到時候萬一亂子鬧大了,有周淵在,瑞王府也不好追究。


    薑潯在臉上掛上吊兒郎當的表情,而後推門而入。


    屋裏好幾位公子哥,還有些衣衫不整的姑娘在跳豔舞,十分墮落放縱。


    坐在正中的周淵看的津津有味。


    他一見薑潯進來,頓時樂了:“稀客啊,薑二,我找你好幾回了你都不來,今日怎麽賞臉來我這席麵上了?”


    薑潯目不斜視,上前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伸手就勾上了他的肩膀,帶著些怨念的神情:“周兄,我遇上事了!你得幫我!旁人都沒有這本事,隻能你幫我!”


    周淵一聽薑潯這麽捧他,瞬間就來勁了:“薑二,咱們兄弟還見什麽外,什麽事你隻管說!”


    薑潯自然不能跟他說實話。


    他雖然不是紈絝,但是深知跟這種紈絝交往,就得怎麽混賬怎麽來:“……我瞧上了位姑娘,打算燒尾宴上去跟她求親,若是她不肯嫁給我,就放狗咬她。”


    果然把周淵給鎮住了,他愣了半晌,給薑潯比了個大拇指:“你有種!”


    薑潯順勢道:“那就勞周兄,到時候帶上你那幾隻細犬!”


    周淵拍著胸脯保證:“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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