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於渭河北地,起義軍大營中。


    “甚好,你又立了一大功。”赫陽棠輕拍馬岱肩膀,沉聲道。


    赫陽棠曾隨杜武秀參與雲省大理起義,現今乃秦省農民起義軍之核心領軍人物。


    繼而麵向眾起義軍統領言道:“此戰,清軍死傷過千,然朱西廣所部主力尚存,如今東路清軍自渭河南北兩岸西進臨潼,因天氣炎熱,兼冒酷熱連日行軍,致清軍內部爆發瘟疫,死者上千,多隆阿亦患腹瀉,疲不能戰,然其命穆屠善之 14 個營七千餘兵馬及常興阿之達斡爾騎兵跨越渭河,且提督趙既發之 10 個營五千餘兵馬已駐紮渭河北岸交口石汊,我等起義軍於此匯聚十萬之眾,當進行一場大會戰,殲滅朵隆阿,諸位有何良策?”


    此時馬岱挺身而出道:“大帥,我以為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現今敵軍皆已抵達指定作戰位置,唯朱西廣部因今日我軍突襲,致其所部未達作戰位置,故明日一早必移營過河,我軍可在清軍過河築壘之時,對其發動攻擊。”


    赫陽棠頷首道:“便依你所言。”


    隨後赫陽棠下令道:“馬四明、王民章、楊武治、藍明泰所部共四萬兵馬,負責防備穆屠善和常興阿所部兵馬。”


    “得令!”隻聽得一聲響亮回應,下方的四位統領齊刷刷地站起身來,雙手抱拳行禮道。


    “畢小財、馬振河、於彥陸、哈連金、鄒不和等人聽令!你們各自率領所屬部隊,務必嚴密防備石汊方向的趙姬發部!不得有絲毫懈怠!”將領威嚴的聲音回蕩在營帳之中。


    “得令!”隨著這聲應答,五位統領轉身離去,步伐匆匆地前去集結自己的隊伍,以執行防備趙姬發所部清軍的重要任務。


    “明日,本將軍將親自率領三萬大軍,對已經過河的朱西廣部發起猛烈攻擊!”赫陽棠目光堅定地說道,他那高大威猛的身影在營帳內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眾人聽聞此言,皆是精神一振,齊聲高呼:“願隨大帥出征!”


    時間轉瞬即逝,轉眼便到了第二日清晨。


    此時,大霧彌漫,就像是一層厚厚的白色帷幕從天而降,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其中。


    遠處的山巒、樹木和建築物都變得朦朦朧朧,隻能隱約看見一些模糊的輪廓,宛如被一層神秘的麵紗所遮掩。由於霧氣濃重,人的視線受到極大限製,周圍的景物看起來似乎近在咫尺,但又遙不可及,給人一種強烈的壓抑感,仿佛空間也被這濃霧無情地壓縮了一般。


    正如馬岱之前所預料的那樣,朱西廣部正在有條不紊地準備移營過河,並開始著手構築營寨。


    士兵們忙碌的身影在霧中若隱若現,他們或是搬運著沉重的物資,或是揮舞著工具挖掘壕溝,一片緊張而有序的景象。


    朱西廣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死死地盯著前方那片彌漫著濃霧的區域。


    透過朦朧的霧氣,隱約可以看到一排排身影矗立其中,那些人手持火槍與弓箭,嚴陣以待。而在身後,則是密密麻麻、如同森林一般的長矛。


    緊接著,朱西廣大吼一聲:“列陣!火槍手,抬炮手,自由射擊敵軍!”這聲怒吼猶如驚雷般響徹整個清軍大營。


    刹那間,原本安靜的營地像是被激活的巨獸,瞬間躁動起來。


    士兵們迅速行動,展現出驚人的速度和效率。不愧是精銳之師,如果換成普通的民團,恐怕此刻早已陷入混亂之中。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地方,一麵巨大的旗幟迎風飄揚。旗手旁邊站著的正是赫陽棠,隻見他揮舞著手中寒光閃閃的寶劍,口中大聲呼喊著口號,指揮著起義軍如潮水般向前猛衝。


    一時間,喊殺聲震耳欲聾,直衝雲霄。


    起義軍們個個英勇無畏,悍不畏死,一波又一波地向著清軍的防線發起猛烈攻擊。


    然而,麵對來勢洶洶的起義軍,清軍並未驚慌失措。他們憑借著精良的裝備以及長期嚴格訓練所積累的戰鬥素養,迅速組成緊密有序的陣型。火槍噴射出的火焰交織成一片彈幕,火炮轟鳴作響,炮彈帶著淩厲的氣勢呼嘯而去。


    這些反擊給勇往直前的起義軍造成了相當嚴重的傷亡,但即便如此,起義軍依舊毫不退縮,繼續奮勇殺敵。


    於激戰之中,馬岱衝鋒陷陣,浴血殺敵。其槍法如疾風驟雨,每一擊皆取清兵性命。


    然因農民軍多由流民土匪所組,且裝備落後,終被清軍擊潰。


    赫大帥凝視前方戰局,無奈下令:“全軍有序撤退。”


    繼而傳令兵敲響金鑼:“全軍撤退。”


    “全軍撤退,全軍撤退!”傳令兵高呼。


    旋即農民軍如退潮般撤去。


    黃昏時分,殘陽如血,起義軍軍帳中的赫陽棠對著眾將沉聲道:“朱西廣所部乃湘軍精銳,實不可與之正麵交鋒,今夜吾等決定佯裝敗退,待其追擊之時,再以優勢兵力將其圍而殲之。”


    夜幕降臨,天地間一片靜謐,仿佛所有的生靈都已沉睡,唯有那清冷的月光灑在大地上,映照出一片銀白。


    就在這萬籟俱寂之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夜的寧靜。隻見一匹駿馬如風馳電掣般疾馳而來,馬上之人正是負責刺探軍情的探子。


    探子一路飛奔至營帳前,猛地勒住韁繩,戰馬一聲長嘶,人立而起。


    探子身手敏捷地翻身下馬,快步走到營帳門口,單膝跪地,拱手向裏麵稟報道:“報,大人,叛匪在拔營後撤!”


    坐在營帳內的朱西廣聽聞此言,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之色,喃喃自語道:“拔營後撤?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這時,站在一旁的一名營官麵露喜色,興奮地說道:“大人,此乃我軍破敵之機啊!叛匪此時撤退,必然是軍心渙散、士氣低落,我們正好可以趁勢追擊,一舉將他們擊潰!”


    然而,朱西廣卻並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喜訊衝昏頭腦,他憂心忡忡地搖了搖頭,沉聲道:“此事恐怕沒有那麽簡單,就怕這是匪首設下的計謀,想要引我們上鉤。”


    那名營官聽後,急忙爭辯道:“大人,今日叛匪與我軍激戰一天,死傷慘重,他們眼見我軍防守嚴密,猶如銅牆鐵壁一般難以攻破,自然會心生怯意,選擇撤退也是情理之中。此乃我軍難得的天賜良機,如果錯過,恐怕日後再難有這樣的機會了!”說著,他言辭懇切地看著朱西廣,希望能得到他的認同。


    朱西廣沉默片刻,心中暗自思忖著。過了一會兒,他的麵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毅然決然地一拍桌子,站起身大聲道:“好!既然如此,那就下令全軍進攻敵軍!”


    “得令!”帳內的眾營官齊聲抱拳應道,聲音洪亮而堅定。


    隨即,他們紛紛轉身離開營帳,迅速奔向各自所屬的營地去召集兵馬。


    一時間,整個軍營裏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士兵們聽到命令後,迅速集合整隊,個個精神抖擻,摩拳擦掌,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戰鬥。


    不一會兒,一支支精銳之師便集結完畢,他們手持兵器,身披鎧甲,在各營營官的帶領下,如猛虎下山般向著叛軍撤離的方向衝殺而去。


    ...................................................


    夜晚,月黑風高,由於視線模糊,朱西廣率領所部兵馬如幽靈般悄然來到起義軍兵營,然而,兵營裏卻是空空如也,仿若一座死城。


    ‘“大人,觀叛匪動向,似向北遁逃,我軍當速速追擊。”一名將領進言道。


    “追!”朱西廣下令。


    隨後,這支五千餘人的部隊在朱西廣的率領下,向北追擊而去。


    然而,行至一處低窪之地時。


    一名身著白衣,騎著白馬,手握馬槊的少年將軍從左側殺出,此人正是赫陽棠手下馬軍營統領馬岱。


    “殺!”馬岱平舉馬槊,一馬當先,衝殺而來。


    “殺呀!”後麵的騎兵手提環首刀或者長槍亦怒吼著,在其後是步軍方陣。


    “不好,速速列陣!”朱西廣慌忙喊道。


    結果馬岱率領的騎兵越跑越慢,離清軍的陣形還有三百米呢,就撒丫子開溜啦。


    這可把清軍逗得哈哈大笑,他們才不是笑馬岱膽小呢,而是笑他演技太差啦。


    畢竟這些湘軍和太平軍交手的時候,啥大場麵沒見過呀。


    可就在這時候,後麵的鄉紳們帶著團練殺上來啦,有的直接從朱西廣的各營中間穿過去了,有的團練騎兵從兩邊衝了上去。


    朱西廣一下子就傻眼了,所有的士兵也驚得張大了嘴巴,於是幾乎每個人都扯開嗓子喊:“別追啦!”,“那是圈套!”,“那是陷阱!”,“後麵有埋伏!”


    可朵隆阿的軍隊裏這些當官的和當兵的,大部分都是從湘省、鄂省、皖省來的,那時候普通話還沒普及呢,隻有少數有文化的人會說,一般人說的都是地方方言,慢慢說還能勉強聽懂,一快了誰知道對方在說啥呀。


    所以這些老秦人團練根本就聽不懂他們在嚷嚷啥,而且他們這會兒也沒心思聽,老秦人的脾氣就是一高興就啥都不顧了,這時候他們就一門心思想追上農民起義軍,把他們全幹掉。


    須臾,當地團練皆已追遠,唯朱西廣的湘軍尚留原地,眾人麵麵相覷,皆不知所措。


    此突發之況,亦令朱西廣茫然無措,不知當如何行事。若隨眾追擊,恐一同墜崖;若留原地,那幫老秦人必遭大虧,實不知如何是好。


    尚未及眾人思慮明白,隻見那如潮水般湧出之當地團練,又如潮水般折返而回,其後有成千上萬之騎兵窮追不舍。


    此時,朱西廣驚覺,不妙,彼等無法開槍,更無法開炮,前方之當地團練將後方之叛軍全然遮擋,竟成彼等之人肉盾牌。


    正當朱西廣尚在遲疑之際,旁側一營官顯然回過神來,其聲嘶力竭地高呼,結圓陣,結圓陣,繼而又對中間炮兵陣地之軍官言道,將炮推至陣前。


    赫陽棠所定之戰術,乃是依憑地形,以優勢兵力衝擊。即便騎兵先行,衝鋒即開戰,步陣隨後,環繞火槍手,先馬後步,隨來隨戰,即刻衝鋒,一衝到底。


    朱希廣於慌亂中下令‘‘結陣,結陣’’


    殺!


    奔逃而來之當地團練,將朱西廣等尚未結好之圓陣衝得七零八落,此眾人方逃開,馬岱所率之騎兵已衝至麵前,大部清軍士兵皆為訓練有素之老兵,彼等深知在此情形下萬不可逃跑,否則死得更快。


    然而此刻,他們已然陷入極度混亂之中,原本緊密有序的大圓陣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僅僅是一群又一群分散開來的士兵們。


    這些士兵們相互依靠著彼此的後背,艱難地集結到一起,竭盡全力地揮舞著手中的刺刀與槍托,與洶湧而來的敵人展開殊死搏鬥。


    但可惜的是,敵人的騎兵數量實在是過於龐大,如潮水般源源不斷地湧來。


    更何況,在這近在咫尺的貼身肉搏當中,起義軍所使用的長矛和大刀明顯要比清軍火槍上裝備的刺刀更為高效有力。


    再加上那一匹匹狂奔不止的戰馬,它們帶著雷霆萬鈞之勢,一次又一次地衝撞過來,清軍將士們根本無力抵擋。


    沒過多久,許多士兵便被疾馳而過的戰馬無情地撞倒在地,緊接著又被鋒利無比的長矛輕易刺穿身體,最終慘遭鐵蹄的踐踏而慘死當場。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朱西廣心急如焚地對著身旁的一名士卒大聲喊道:“速速前去通知張姬發將軍前來增援,如果她再不來援助我們,恐怕今天我就要命喪黃泉啦!”


    此時放眼望去,可以看到清軍的馬軍正被叛軍的步兵死死糾纏住,完全喪失了往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優勢。


    由於失去了機動性,現在的馬軍甚至還比不上普通的步兵靈活善戰。


    而另一邊,己方的步軍隊列也遭到了叛軍突如其來的猛烈衝擊,瞬間被衝得七零八落,首尾不能相顧。


    如此一來,他們不僅無法立即組織起有效的就地反擊,反而被敵軍迅速截斷成兩段,導致前後兩軍之間難以相互呼應支援,無奈之下隻能被迫各自為戰,苦苦支撐。


    原來,這次起義軍的首領赫陽堂精心策劃並實施了這套獨特的戰術——以騎兵攻打步兵,同時利用步兵抵禦騎兵。


    其目的非常明確,就是想要憑借這種出其不意的打法快速取得勝利。


    而在石汊的軍營大帳裏,氣氛凝重異常。一群身著清朝官服的將領們圍坐在一張巨大的木桌前,麵色嚴肅地商討著當前的局勢。


    他們中間有一名年長的將軍,名叫趙姬發,他神色沉穩,目光銳利,似乎對這場戰爭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


    其他將領則顯得有些緊張和焦慮,時不時交換一下眼神,似乎在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


    突然,帳篷的門簾被掀開,一個渾身沾滿泥土、疲憊不堪的士兵走了進來。


    他喘著粗氣,臉上滿是驚恐之色。


    “諸位大人!”他急切地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恐慌。


    眾將紛紛轉過頭來,盯著這個士兵。趙姬發皺起眉頭,問道:“何事如此驚慌?快說!”


    “朱將軍在一個低窪處被叛軍圍困,請求支援!”那名士兵喘息著回答道。


    聽到這句話,整個營帳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眾將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


    “什麽?”趙姬發猛地站了起來,臉色變得陰沉無比。


    其他將領也紛紛站起身來,眼中閃爍著焦急與憂慮。


    “朱將軍竟然被困住了……這可如何是好?”一名將領喃喃自語道。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之間竟無人說話。


    過了片刻,趙姬發回過神來,他的目光掃視著周圍的將領們,語氣堅定地說道:“速速整軍支援朱部!我們不能讓叛軍得逞!”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整個營地立刻行動起來。士兵們匆忙收拾裝備,準備出發。


    將領們也迅速走出營帳,指揮著軍隊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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