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王家回來,停好車,韓雲拉著東山去五一廣場散步。


    三十晚上的五一廣場,簡直不要太熱鬧,人山人海,幹什麽的都有。


    兩人不知不覺逛到了周雪的美容店附近,韓雲看東山停了下腳步,她不會讓自己男人難做的,直接轉身拉著老公進了小區。


    周雪、小夏、小雪都在,韓雲本來給王家其他小孩子準備了紅包,結果老太太身體不好,不讓她們過來,韓雲幹脆把紅包發給了她們三個。


    三個人很不好意思收紅包,但是韓雲堅持給,隻好放在桌子上了。


    周雪有些不自在,總覺得自己是小三,拘謹的很。


    小雪還是老樣子,悶頭幹活,忙這忙那的,準備火鍋。


    小夏是自來熟,上次跟韓雲打交道,覺得東山的老婆很好相處,更何況她無愧於心,隻是受了東山的恩惠,一心想要報答他們夫妻。


    姐,大過年的你們還跑過來。


    小夏給韓雲倒了果汁,給東山泡了茶,沒有客廳了,隻好在餐廳待客,更別說,她們一直把東山當成了家人。


    韓雲看出來給東山泡茶的紫砂杯是舊的,裏麵有茶漬,泡的也是東山喜歡的金駿眉,心中也了然了。


    過年了你們怎麽都沒回家?這兩天也沒什麽生意吧?


    我們家挺遠的,初五就有預約的顧客,不值得跑一趟,路費很貴的,周雪家裏人對她不怎麽好,男朋友也分手了,回家意義不大,就想陪著我,小雪呢,她家離得近,一心想陪我們過年,就留下了,明天她家人來接她吧。


    小夏每天對著兩個女人,很多話說了千百遍,終於有新人了,嘴巴一張開就合不上,韓雲也很喜歡小夏的坦率,不過猜不透這三個女人到底和東山是什麽關係,不過,不管什麽關係,現在老公都這樣了,她都不能也不想再計較。


    隻要能讓東山好起來,接納她們也不是不可以。


    小夏看出來韓雲的心思,輕輕拍了拍韓雲的手,又抬頭看看東山,才小聲對她說。


    姐,其實我們和東山都沒什麽的,我們仨會所上班,後來不想幹了,才求東山幫忙,給我們開了這個店,我們說是和東山平分收入,其實就是打工的,你可別往心裏去。


    嗬嗬,小夏,你不要這麽說,東山雖說還不能表態,但是我想把這個店送給你們,他是不會怪我的,我很感激你們在他有難的時候,願意付出所有幫他的。


    小夏眼眶有些紅紅的,好在火鍋的熱氣擋住了視線,她趁著端菜的功夫,偷偷抹了把眼淚。


    火鍋好了,姐,吃菜,吃肉。


    周雪不知道她倆聊了什麽,就是覺得自己對不起韓雲,一個勁給韓雲和東山夾菜,小雪不知道如何自處,忙跑去拿來大瓶果汁給大家倒上。


    可能是吃飯時氛圍不錯,韓雲也有意想要拉近大家之間的關係,坦言自己也是在會所認識的東山,不過除此之外他倆還是同學、校友。


    小雪和周雪聽得目瞪口呆,頓時覺得和韓雲這個姐姐親近了很多。


    小夏興奮的不行,甚至還鄭重的擁抱了韓雲,更是親了她一口。


    韓雲本就雪白粉嫩的臉蛋,瞬間紅了一大片,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老公,東山還是那樣,隻知道低頭吃肉……


    姐,周雪,小雪,既然都是過來人了,那咱們就喝點吧?這幾個月沒喝酒了,憋死我了。


    小夏說完,期待的看著大家。


    周雪看著韓雲,不知道原配是什麽意思,她一個小三怎麽敢發表意見。


    韓雲看大家都看著自己,等著自己表態,又看看傻乎乎的東山,覺得自己也壓抑了很久,喝就喝點吧。


    行吧,既然大家都有興趣,那就喝點吧。


    好!我去拿。


    周雪也有很多心裏話想要對韓雲說,但是她張不開嘴,如果能喝點酒,也許更容易張嘴吧。


    韓雲以為她們說的是紅酒,結果是白酒和啤酒,都是魏自剛放在東山車裏的,東山嫌麻煩,又放在這裏了。


    我車裏有娘家拿過來的紅酒,咱們喝點紅酒吧。


    韓雲攔住想要拆包裝的周雪,她不想喝白酒,喝醉了還怎麽照顧老公,說著就起身出去了,不一會端著一個木箱子進來,裏麵是兩瓶紅酒。


    王月的父母,真的是把對女兒的所有感情都轉給了韓雲,還是跟以前一樣,大包小包一個勁往車裏塞,好在東山的依維柯四個門都被刮花了,還在維修,商務車上次翻車了,王陽直接幫他報廢了,現在開著王月的皇冠,放不了多少東西。


    哇,這酒肯定不錯,可惜家裏沒有高腳杯,也沒有醒酒器。


    小夏眼睛都直了,轉念一想,又沒有合適的酒具。


    隨便拿個玻璃盆,玻璃杯就可以了,自己人,不講究那麽多。


    盒子裏自備了開瓶器,韓雲已經打開了,紅酒火鍋,也不知道配不配。


    四個女人碰杯的時候,東山一直盯著韓雲手裏的酒杯,韓雲愣了愣。


    老公,你也想喝?還是不準我喝?


    韓雲試探的把酒杯放在東山嘴邊,東山抬了抬酒杯,嚐了一口。


    好喝嗎?給你也倒一杯吧?


    韓雲看著東山咂了咂嘴,就把杯子放下,給東山倒了一杯交到他手裏。


    姐,你對東山真好。


    周雪的語氣酸酸的,小夏怕她酒後胡言,馬上接住她的酸意。


    是啊,姐,我們都很崇拜東山的,可惜他有你了。


    小雪在桌子地下踩了一腳,本來是踩小夏的,卻踩到了對麵的韓雲,韓雲一臉迷茫的看著小雪。


    小雪感覺到韓雲的目光後,趕緊看了下桌子下麵,才發現踩錯人了,一張臉因為喝了口酒本來就有些泛白,現在尷尬的更加蒼白了。


    對不起啊,雲姐,我不是故意的。


    嗬嗬,說什麽呢,故意的也沒事。


    韓雲被她的表情徹底打敗了,強忍著笑意和她碰杯。


    大家都喝了酒,小夏和周雪商量讓他倆留下來,大過年的酒駕被抓了就不好了。


    周雪自然是沒意見,剛好她也想和韓雲聊聊,說說心裏話,她總覺得不吐不快,不想一直瞞著韓雲,對她不公平。


    周雪把自己的主臥讓出來,收拾好換下新的四件套,抱著自己常用的東西一股腦扔在小夏的床上。


    我靠,你怎麽不跟小雪睡?


    我就想跟你睡。


    沒想到,小雪也抱著枕頭跑過來,沒理她倆,趁著酒勁,直挺挺的撲到床上呼呼大睡。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無語的上了床,先緩緩酒勁,今晚一高興,兩瓶全喝了,真有些受不了,而且後勁也很大。


    主臥裏有浴室,韓雲和東山洗了澡,東山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看著上麵的兩個牙杯,兩個牙刷,兩條毛巾,還有拖鞋和剃須刀,這些都是自己的嗎?


    韓雲就更清楚了,一下就知道了他們4個人的關係,說是不想為難別人,其實心裏一點也不好受,隻好把東山拉到窗邊坐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


    老公,我現在很生氣,反正你也不會叫,別的地方我也舍不得打你,就揪揪耳朵好了。


    說完就惡狠狠的扯著東山的耳朵,來了個360度大旋轉,轉完又心疼的看看,怕沒轉到位,又反方向轉了一圈。


    東山也不喊不叫,就是抱著老婆的腰,任由她轉完左邊轉右邊。


    韓雲有時候覺得能這樣過一輩子也挺好的,有女兒,有老公,有父母,有哥哥,有奶奶,雖然自己的家庭不完美,可老公終究還是給了自己一個完美的家庭,唯一讓她放不下的,就是王月,她覺得不應該讓老公忘記王月。


    王月的父母也一直在勸韓雲,連奶奶也說,東山忘了王月可能是緣分不夠,也許是好事,既然想不起來,那就順著現在的腳本活下去,生活都是向前看的,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可是韓雲過不去,她這一輩子都欠著王月,欠的太多太多了,她給了自己家,給了自己丈夫,給了自己女兒,現在反倒連哥哥、父母和奶奶都給了自己,韓雲很想去整個容,整成王月的樣子,這樣讓東山一輩子隻記得王月就好。


    王芷蘭沒同意,一方麵女兒沒了就是沒了,全家人再不舍也要麵對,另一方麵讓韓雲當一輩子替身,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再說老太太整天麵對著,估計心髒也受不了,還有女婿,女婿雖然傻了,可是也不能一直騙著他。


    家裏人都忙,王陽一有時間就會過來陪東山說說話,其實就是他說東山愛聽不聽,反正也沒有回應,王陽希望自己說的什麽能喚醒東山的意識,他現在如同行屍走肉,一家人都掛念著。


    韓雲也把能想到的辦法都想了,帶他去雙子樓,去找魏自剛,去工地看裝卸車,帶他一起去跟著魏自剛去應酬,統統不管用。


    後來又帶他去鄰省的家,那裏的房子是租的,但是租金交了一年,剛好過去找房東補交房租,不過大過年的,房東一家都回老家過年了,在家住了兩天見不到人,暫時就推遲了,都看過了東山還是沒什麽反應。


    韓雲又帶他去了他們之前住的地方,那裏被推翻了,全都塌方了,再加上近一年時間風吹日曬,大雨還造成了一次泥石流,整個山坡麵目全非,要不是村子還在,韓雲都找不到那個位置了。


    韓雲最後把車停在村口,給東山講村子裏發生過的事情,講非典時的見聞,講他是怎麽幫村民出氣的,又講到他給她的新年禮物,講到淚眼模糊。


    晚上喝了不少酒,初一早上沒有一個人起床,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小雪的家人下午才來接她,她還是第一個起來輕手輕腳的收拾東西,然後去廚房給大家做午飯,從家回來就初五了,時間挺長的,幹脆又把自己的床單被罩都丟進洗衣機洗了掛在陽台,反正不急用,回來的時候怎麽都幹了,隻需要交代小夏,沒事給翻翻麵別餿了就行了。


    小夏是憋醒的,她的房間沒有衛生間,披了件睡衣跑出來,就看見小雪把飯菜都準備好了。


    小雪,大年初一不睡懶覺,晚上會尿床的!


    上你的廁所吧,小心我沒尿床,你先尿褲子了。


    客廳太大,開著空調還是冷颼颼的,小夏也顧不上跟她貧了,上完廁所又鑽進被窩,暖和暖和才起床洗漱。


    韓雲則是很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了,東山出事以後,她沒有一天不失眠的,偶爾睡下了也是整夜難眠,昨晚喝了點酒倒是睡的不錯,不過一早就醒了,想著昨晚迷迷糊糊睡著了,錯過了什麽,馬上就纏住還在沉睡的老公。


    既然錯過了,還有機會,那就要補回來。


    小雪本來也是起來上廁所的,奈何主臥裏旖旎之聲讓她靜不下心來,幹脆回屋收拾東西,收拾完還沒結束,又跑去做飯了。


    東山並不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他什麽都知道,就是沉迷在夢境中的那個家裏,不想離開,可是迷離之間他每天都能看見很多熟悉的人和事,他能感受到自己對她們的熱情,不排斥和她們待在一起。


    隻是有那麽一套房子,和他夢境裏的一模一樣,他不想進那個房子,那裏再也沒有王月了,他怕進去了,就回不到夢裏,回不到老婆身邊,見不到王月。


    在那個家裏,比之前的時間要緩慢一些,他們還沒有老去,經營著一家小小的美容店,女兒們去上學了,東山係著圍裙在做飯,王月在給客人美容。


    女兒快放學了,東山時不時走到櫥窗前看看,希冀著能看到女兒們飛奔回家的身影,白天一家人都在店裏,晚上才會回到他們的小家。


    晚上,王月會凶巴巴的指導女兒寫作業,兩個女兒都出落的很漂亮,完美的遺傳了夫妻倆的白皮膚,兩個丫頭都有些偏科。


    每到這時候,東山都會傻樂著站在門口,看著妻子怒發衝冠的樣子。


    你還樂!我都快被氣哭了,你還在看笑話!


    王月發現了在門口偷著樂的老公,委屈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看得東山一陣心疼,馬上跑過去抱著她。


    乖,不哭不哭,笨死她們算了,老婆不哭。


    我女兒才不笨呢,不許你這麽說她們!


    女兒們看到媽媽被自己氣哭了,連忙跑過來抱著媽媽的腰,一家四口擁在一起。


    其樂融融的家庭生活讓東山心裏很暖,很,嗯,很欲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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