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要爬一些階梯,奶奶年紀大了又做過手術,確實需要一個人扶著。


    等走到墓碑前,聞時瑾將手裏的花放下,又將準備的東西一一放好後才直起身來。


    舒琴在一旁眼神慈祥地看著他的動作,滿是溝壑的雙眼裏閃過淚光。


    隨後朝著墓碑的方向說道:“慧茹,青生,媽來看你們了。”


    “好久沒來了,你們在那邊怎麽樣?我和眠眠都挺好的。”說著說著舒琴的語氣有些哽咽。


    許柚眠扶著奶奶,也吸了吸鼻子,將眼淚憋回去,然後和爸媽打了聲招呼。


    而舒琴看了眼在一旁乖乖站著的聞時瑾,又朝著冰冷的墓碑介紹道:


    “你們看,這是咱們眠眠的另一半,時瑾,聽眠眠說你們已經見過了,那就好,時瑾很好,你們也放心吧。”


    見奶奶提到自己,聞時瑾鄭重地鞠了個躬。


    然後真切地保證,“爸,媽,你們放心,以後我會代替二老,照顧好奶奶和眠眠。”


    希望你們可以原諒。


    道歉的話語,他沒勇氣當著其他人的麵說出口。


    聞時瑾看著照片上那陌生又帶著些熟悉的容顏,在心裏默默地說了句對不起。


    如果不是他,奶奶不會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些年一個人艱難地帶著許柚眠長大。


    如果不是他,許柚眠可以在爸媽的寵愛裏長大,不必為奶奶的手術費用搭上自己的一生。


    都是他的錯,可是他卻懦弱到不敢言明。


    就當他是自私吧,讓他用後半輩子愛她護她來贖罪吧。


    爸媽,你們會答應嗎?


    或許是巧合,又或者真的是他們聽到了。


    就在聞時瑾默念完這句話後。


    忽然有一隻蝴蝶飛來,停在了他的肩頭,然後又繞著幾人飛了幾圈就飛遠了。


    聞時瑾平時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可是此刻,他一直以來堅持的想法都動搖了,是他們答應了嗎?


    一定是的。


    幾人想說的都說完後,又將墓周圍都擦了擦,整理了一番,便準備下山。


    下山的時候聞時瑾手裏沒有東西了,他就主動扶著奶奶。


    他們走到一半的時候,許柚眠看著不遠處一步一步階梯向上走的人,有些驚訝。


    沒多久,抱著一束白菊的方珩之就和幾人正麵相遇。


    幾人都有些驚訝。


    畢竟墓園可不是什麽興偶遇的地方啊。


    還是許柚眠率先打了聲招呼,“方總。”


    聽到這一聲方總,方珩之眼裏閃過落寞,說,“許柚眠,這麽巧。”然後又補充了一句,“下班時間,你不用叫我方總,叫我珩之或者方大哥都可以。”


    許柚眠點點頭,但是也沒有真的叫他的名字或者方大哥。


    倒是舒琴看到方珩之,笑著問道:“誒,小夥子,我們是不是見過,你看起來有些麵熟。”


    方珩之回道:“是的,奶奶,我們在療養院見過的。”


    見他提起療養院,舒琴還想了想,立馬恍然大悟,“啊……對對對,我就說我沒記錯嘛,看來老太婆記性還可以嘛。”


    說完又看著他手裏的花,下意識問道:“你這是來祭拜誰啊。”


    聞言,方珩之看了眼手裏的花,苦笑著回答,“來祭拜長輩。”


    隻是具體是什麽長輩,也沒明說,其他三人也不會追問。


    “真孝順,那你快去吧,我們就不耽擱你的時間了,我們也要回了。”


    方珩之點點頭。


    在一旁沒插話的聞時瑾和許柚眠見奶奶這麽說,又伸手扶著老人家繼續往回走。


    方珩之繼續往上走。


    隻是走了一段後,他停下了腳步,轉身看著已經看不太清楚身影的幾人,定定地看了一會兒。


    然後才繼續走。


    而已經快走到下麵的聞時瑾,不經意地抬頭看了眼上麵。


    得益於他優秀的視力,竟然看到方珩之去的竟然是嶽父嶽母的墓地所在那一排。


    有那麽一瞬間,他生出了方珩之也是去祭拜許家父母的想法。


    回過神,他自己都搖了搖頭否定,怎麽可能。


    到了車旁,許柚眠想要去一趟洗手間。


    聞時瑾不放心,想要跟著她一起去。


    但許柚眠拒絕了這個提議,“不用陪我,你在這兒陪奶奶說會兒話吧。”


    說完便快速轉身朝著衛生間走去,根本不給他回話的機會。


    舒琴在一旁看著,臉上都浮上了笑容,眠眠和時瑾感情融洽,她是最開心的。


    這樣就算哪一天她也走了,她的眠眠也不會孤單了。


    看著女人的身影越來越小,聞時瑾轉身,朝著舒琴詢問道:“奶奶,我們上車等吧?外麵還挺熱的。”


    說著便打開車門,伸手將舒琴扶上車。


    等到人坐好,他也上了後座,然後不經意地問道,“奶奶,你認識那個方珩之?”


    舒琴還正想問問聞時瑾,關於眠眠的一些事情呢。


    就先聽到了他的問題,“對啊,他是老方頭的孫子,之前在療養院見過一麵。”


    老方頭?方國清。


    聞時瑾點點頭,“這樣啊,方爺爺是您在療養院認識的朋友?”


    舒琴笑了笑,“方老頭是還沒離開江城前就認識了,那時候許家還和方家有生意上的往來呢。”


    “不過後來許家突遭變故,我帶著眠眠離開了江城,以前那些生意夥伴什麽的也就沒什麽交集了,沒想到這次竟然在療養院遇到了,也是巧了。”


    說起過去,舒琴臉上的笑意都淡了些,聞時瑾也沒再繼續問,但她卻繼續說了一些。


    或許是一直藏在心裏,舒琴也想找個人說一說,但是她又不能和眠眠說。


    此時看到聞時瑾,她就忍不住繼續說道:


    “說起來,眠眠爸媽車禍去世那一年,許家原本一切正常進行的項目突然出了問題,資金都套在裏麵,公司的現金流出了大問題。”


    “眠眠他爸那段時間基本都在外奔波解決問題,慧茹不放心也跟著,哪曾想兩人在一次回來的路上遭遇車禍,就留下我和眠眠,撒手人寰了。”


    “眠眠的爺爺去世得早,那時候我帶著她爸孤兒寡母生活,終於等到青生結婚生子了,生活越變越好了。結果好日子沒過兩年,他們就這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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