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文懷耐心回答了幾個記者的問題,便以晚宴即將開始為由,轉身離開,朝著宴會廳內走去。


    記者們看著他的背影也是無奈搖頭,隻因本次“嘉禾晚宴”說是公宴,實則是私宴,除了接到邀請的幾家媒體,其他人均不準入內。


    沒辦法,淩平知道香港媒體的尿性,個個都愛捕風捉影,誇大其詞,黑曆史多到數不清。


    今晚你敢邀請他們,指不定明天就能給你寫出什麽牛馬新聞。


    比如有一年,周傑輪買了一輛新機車,然後一個人在無人小巷試車,結果被港媒拍到,第二天標題就變成了“周傑輪暗巷騎新歡”,差點沒給天王周氣死。


    諸如此類還有霍啟剛迎娶跳水皇後郭晶晶,結果港媒標題就隻有三個字——“郭德剛!”


    先不說牛逼不牛逼,光這個抽象程度就不是一般人能hold的住的!


    而且今晚除了明星之外,還有香港各界要員,所以由不得淩平不重視。


    宴會的安保力量直接提升到最頂級,一方麵是出於安全的考慮,另一方麵則是防備港媒狗仔渾水摸魚。


    別到時候人家好心赴宴,結果惹了一身騷,第二天還埋怨上自己,那可真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盡管如此,卻依舊阻擋不了那些守在外麵的媒體們的熱情,雖然他們沒有直接硬闖,卻是恪盡職守,逮到一個算一個,給赴宴的嘉賓們造成了許多困擾。


    當然這些人也隻敢針對下麵的明星問一些尖銳的問題,像李嘉誠、霍英東之類的大佬,他們卻是沒膽子亂說話。


    怕就怕今天問了,第二天人家就成了自己老板,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快看,快看,學友和她老婆一起過來了。”


    哢哢哢哢……一通閃光燈的爆響,張學友挽著老婆羅美薇的手臂,一邊笑著揮手,一邊朝酒店內走去。


    “學友學友,說一說你和老婆婚變的事嘛!”


    “是啊是啊,你現在和老婆一起出來是在作秀嗎?”


    “聽說你老婆敗光家產,逼的你不得不演唱會連開,真的假的?”


    “請問你們離婚的話,家產會如何分割?”


    “……”


    張學友臉上的笑容一僵,你馬戈壁的,有你這麽當麵問的嗎?


    羅美薇的臉色也不好看,要不是麵對這麽多鏡頭,又是淩平的主場,怕是早就甩臉色了。


    “我和我老婆的感情很好,所謂婚變傳聞,不過是有心人無中生有罷了。”他深吸一口氣,十分禮貌的回答道。


    一旁的記者還要再說,張學友立刻插嘴道:“各位,今天是淩總收購嘉禾的慶功晚宴,大家還是不要扯一些私人話題吧!”


    記者聞言,立刻問道:“學友哥,你的粉絲說你才是真正的歌神,淩平給你提鞋都不配,這事你怎麽看?”


    張學友:“……”


    尼瑪幣我剛才就不該多這個嘴!


    “淩總的才華我一直很欣賞,至於什麽‘提鞋’之類的言論,都是黑粉亂說,大家不要信,也不要再講啦!”張學友抽了抽嘴角,強笑著說道。


    “好啦,好啦,說的太久,擋到其他人了,我先走了。”張學友眼見不妙,拉著羅美薇就要拔腿開溜。


    “學友哥,學友哥……”


    後麵的記者們怎麽喊,張學友隻當沒聽到,速度甚至還快了幾分。


    有記者甚為遺憾地搖搖頭,轉過身就對旁邊的徒弟道:“快記一下,‘歌神’公開承認欣賞淩平才華,同意對方為己提鞋……”


    也幸虧張學友走的快,這要是聽見記者的話,怕不得當場就打起來。


    可惜歌神帶起來的熱度並沒有持續多久,所有人又被坐車到場的劉德嘩吸引,嘩啦啦地朝對方湧去。


    “嘩仔,聽說有粉絲為你求愛自殺,你會考慮娶她嗎?”


    “嘩仔,你是淩平好友,會考慮加入嘉禾嗎?”


    “嘩仔,聽說你和偉仔因為獎項鬧矛盾,這事是真的嗎?”


    “……”


    ……


    “下麵真熱鬧啊!”


    此刻,淩平站在喜來登酒店總統套房的落地窗前,望著下麵的人流如織,不禁感慨了一句。


    “當然熱鬧呐!”


    楊天真站在淩平身後,雙眼熾熱,燦燦生光。


    望著眼前那道在自己心中偉岸到高不可攀的身影,她聲音興奮到顫栗地說:“您一句話,便將整個香江演藝圈聚集在此,造就出堪比金像獎的盛況。


    據我所知,能做到這樣子的,整個香港怕是都找不出五個,現在卻要加上咱們了,當真是揚眉吐氣,壯我內娛聲威,或許這才是‘威加海內’真正的意思吧!”


    “金庸老爺子那句話怎麽說來著?武林至尊,寶刀屠龍,號令天下,莫敢不從,您收購嘉禾,整頓香江,豈不就是寶刀在手,莫敢不從?”


    淩平橫了她一眼,道:“越說越離譜了,什麽寶刀屠龍?什麽整頓香江?我不過是想認識一下港界同仁,哪有你講的那些?”


    “我懂,我懂!”


    楊天真笑嘻嘻道:“低調嘛!”


    “嘁!”


    淩平撇撇嘴,道:“隨你怎麽想。”


    接著,他轉頭問道:“公司的人到了嗎?”


    楊天真立刻恢複到嚴肅的表情,說道:“已經到了,現在都在酒店,正等著您問話呢。”


    淩平點點頭:“這事先不急,他們坐飛機也累了,今晚好好放鬆下,明天休假一天,後天直接去公司上班吧。”


    楊天真遲疑了一下,試探著問:“淩總,咱們這樣……動作是不是太大了?”


    “大什麽?”


    淩平斜睨她一眼,道:“現在公司都是我的,換幾個人而已,他們配有意見嗎?”


    楊天真皺眉道:“可那畢竟都是公司的要害部門,一下子全給換了,就怕會引起動蕩,畢竟咱們才剛收購……”


    說到這裏,楊天真閉嘴了,因為淩平正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


    “淩總,我說的有什麽不對?”


    “沒什麽不對!”


    淩平搖搖頭道:“若是兩年前,我會覺得你這是老成持重之言,說不得就依你了。”


    “為什麽是兩年前?”楊天真皺眉不解。


    “因為那時我力量弱小,麵對戰勝不了的對手,爭取不到的利益,不得不虛與委蛇,使一些心機手段,說的好聽點叫審時度勢,說的不好聽其實就是慫!”


    楊天真一怔,抬眼望來,便聽對方繼續道:“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壹心已經不需要再看旁人的臉色,既然堂皇大勢在我,自該坦坦蕩蕩,又何須求什麽陰謀緩圖?”


    “可是……鄒先生那邊……”楊天真擔憂地沉吟一句:“咱們不是答應他要平緩過渡嗎?”


    淩平嗬嗬一笑,道:“嘉禾在他手裏都要被玩死了,除了經營不善之外,貪汙腐敗是最大的問題。


    鄒文懷但凡有點見識,就該知道不治貪腐,嘉禾絕難破而後立。


    至於那些個霸占位子的人,已經讓他們吸了十幾年血,再不知足,就該去牢裏坐一坐了。


    嗬嗬,我請鄒文懷當顧問,求的是能留下做事的人,可不是讓那些人繼續人五人六的混日子,他要是不明白,那他也該滾蛋了。


    還是那句話,公司是我的,我說了算。這就叫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以後你若要獨當一麵,就必須明白這個道理!”


    哎呀!


    楊天真聽的眼珠子都要冒綠光了,這……這也太有人格魅力了吧!


    以前她也覺得淩平很不錯,但對方時不時就會冒出點兒賤氣。


    而為人臣者,自不能說主公的不是,所以她就用接地氣來說服自己,隻不過心裏論起尊敬程度,卻是遠遠不如皮特周的。


    但現在,臥槽,霸氣側漏啊!


    不僅對淩平印象大為改觀,甚至內心猛然生出一股臣服之意。


    而且對方字裏行間,都有讓自己主政一方的意思,仔細想想,貌似現在隻有嘉禾……


    咦……不敢想!不敢想!


    楊天真掙開紛亂的思緒,實則心裏饞的流口水,這要是古代,她怕是已經跪了。


    “布飄零半生,隻恨未逢明主,公若不棄,某願拜為義父……”


    台詞是這麽說的吧?嘿嘿嘿……


    淩平自然不知道楊天真複雜的心理活動,不然指不定要罵一句“神金”,眼見馬上到時間了,他輕咳一聲,道:“走了,下去見人!”


    “淩總!”


    “淩總!”


    “淩總!”


    出了門,突然一陣招呼聲傳來,嚇了淩平一跳。


    他定睛一看,原來是壹心派來的下屬們都到了,不知何時守在門口,隻等著自己出來,才紛紛打起招呼。


    這些人一個個紅光滿麵,臉上都帶著一份雀躍,不僅僅是因為能夠來到香港工作,同時也是為淩平而感到自豪。


    資本家為了奴役更多的勞動者,努力混淆著財富的概念,好像資本家的財富就是整個集體的財富一樣。


    以至於國家出了一個首富馬雲後,勞苦大眾居然還能生出莫名其妙的民族自豪感。


    同樣的的道理,代入到這些員工身上,那便是淩總的財富,就是他們的財富,淩總的榮耀,就是他們的榮耀!


    當牛馬當到這種自覺程度,淩平自己都羞愧了,心想以後清算資本家,自己總不會被掛在路燈上吧?


    忍著種種古怪的心思,淩平領著一群人一路直行,進了宴會廳。


    霎時間,原本喧鬧的宴會廳裏變得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兩眼直直,望著這位收購了嘉禾的港圈新貴,其中疑惑者有之,驚豔者有之,嫉恨者有之,羨慕者有之……種種情緒,不一而足。


    不過一些知道內情的人卻曉得,所謂“港圈新貴”之說,不過是他們自己往自己臉上貼金罷了,怕是人家壓根不稀罕這所謂“港圈”的身份。


    張學友望著那道在人群中穿梭,舉杯談笑的身影,神情頗為複雜。


    想起三年前,淩平參加金曲獎,那時他還隻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歌手晚輩,雖然粉絲攻擊力很強,但在自己麵前,還是要守晚輩的規矩。


    沒想到才短短三年,人家就做到這樣的程度,抵過自己二十年經營,都是已經能和李生、特首這樣的人物談笑風生了。


    唉,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他搖了搖頭,強迫自己不能再想,再想怕是要進退失據,道心破碎了。


    “怎麽了?”


    羅美薇不知何時靠了過來,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忍不住道:“你不去敬一敬酒?”


    “算了!”


    張學友搖搖頭,歎道:“那邊人太多,恐怕沒有我的位置,還是不要硬湊了。”


    羅美薇嘴唇動了動,想到自己老公如今陷入事業低穀,打算說些什麽,卻終究未發一言。


    “學友哥!”


    正在這時,一道溫和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她轉頭望去,發現淩平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身前,滿臉含笑地望著兩人。


    “淩總!”


    張學友身子一激靈,臉上瞬間露出一抹受寵若驚之色。


    羅美薇目露怪異,看著被淩平敬酒,搞得嘴角比ak還難壓的老公,心說你之前講那麽多逼話,最後還不是得來一句“真香”?


    這一晚,群星薈萃,名流豪車不絕如縷,當真叫香港民眾見識了什麽叫名利疆場。


    但讓與會眾人有些失望的是,淩平這次並未在宴會上作什麽驚天之語,也沒有透露嘉禾接下來會有什麽舉動,仿佛真的隻想互相認識,交交朋友,叫人巴結都不知從何處下手。


    他甚至還和楊受成一笑泯恩仇,停了對英皇旗下眾人的封殺。


    據說解除封殺僅半個小時,英皇下麵就有好幾個演員收到了試戲邀請。


    這手肌肉一展示,著實把一些人嚇得夠嗆,敬酒時都不由得熱絡了幾分,也更加小心翼翼。


    而一些對他抱有敵意的,除了忌憚之外,也是微微安心,畢竟這小子太能折騰,就這樣無為而治最好,或者稍稍折騰一下,大家也能忍。


    揾錢嘛,才是大事!


    但他們明顯看錯了淩平,就在宴會結束的第三天,嘉禾管理層突然迎來一場大地震,從上到下被徹底清洗了一遍。


    那些被裁撤下來的人並不甘心,其中有些沾親帶故的,托關係找到演藝圈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輩,想要仗著資曆到嘉禾鬧一鬧。


    結果下午的時候,嘉禾官網突然公布出一份文件——“一億元香江創作者激勵計劃!”


    有人一看,大呼不好:


    “臥槽,這混蛋要掘了我們的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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