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高位，自然看的比常人多一些，可這世上也並非人人都有淩平這樣的分辨力，大部分都是人雲亦雲，衝動跟風的屁民。
當這樣一篇聲淚俱下，情真意切的帖子突然出現在了網上，無數網友坐不住了，紛紛充當起了正義使者，將其自發轉載到了豆瓣、貼吧、qq空間，博客、以及各大門戶網站和論壇等，瞬間在網上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隨著轉發的增多，路人的安利，帖子的關注度也節節拔高，甚至都不需要水軍帶節奏，百度就已經陷入到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誰沒得過病啊？
誰又能保證不得病？
以後如果自己的親戚朋友、同學同事生了病，還要因為這些騙子而折騰的家敗人亡，那特麽才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
“有病沒有藥是天災，有藥買不起是人禍。我就是一名慢粒白血病患者，從01年底發病，到現在剛好病了三年。
這病無法治愈，隻能吃藥維持，我們家原本也算小富吧，可正版藥吃了三年，房子吃沒了，家人也被我吃垮了。
我爸70了還要出來打工賺錢，我媽連買兩塊錢的菜都要糾結半天，如果不是擔心父母難過，我可能早就一了百了了。
我現在才明白一個道理，人活著隻有一種病，窮病。這種病你治不了，也治不起，祝大家以後都健健康康，無病無災吧！”
“我姐就是在百度搜怎麽治療輸卵管堵塞，結果找了家民營醫院，直接把左側卵巢割了，現在不僅懷孕困難，還因為預後太差，導致了很嚴重的婦科病，那家醫院也和帖子裏說的一樣，根本沒有合法資質！”
“我也是，前幾天我感冒，吃東西喉嚨有點痛，一搜百度說我食道癌，差點沒嚇死，最離譜的是搜索欄前十條全部是醫院的推薦！”
“真的給我看哭了，我就是先天性心髒病，從小吃藥長大，所以非常理解這位母親的心情。不過我的父親是醫生，我也從不在網上亂找醫院，希望每一個患者都能被溫柔以待吧！”
“百度真的喪盡天良，連病人的錢都騙，簡直毫無底線！”
“……”
這篇帖子如今在各大平台瘋傳，流量直接登頂，光是天涯論壇上麵的評論留言就超過一萬多條，但更多的網友都是默默點讚、轉發，貢獻自己的一份微小的力量。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在疾病和災難麵前，誰都無法做到置身之外，如果現在選擇當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等到自己遭遇困難的那一天，誰又願意出來為我發聲呢？
……
淩平刷著網上的評論，看的人一陣陣的牙酸。
他現在越來越感覺這背後有聯想的手筆，不然實在無法解釋它和百度同時出事，自己卻能美美隱身，反倒是百度成了千夫所指，罪大惡極。
而且這事兒還是壹心起的頭，聯想那邊隻要順水推舟，就能把鍋整個推到壹心頭上，換百度和自家拚命。
到時候聯想隻需在後麵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就行。
“楊元清有點東西啊……”
淩平喃喃一句，心中一凜，麵對危機，能這麽快做出應對，換作是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
但最叫人害怕的，還是對方那種死道友不死貧道，心狠手辣的作風。
要知道3.15之前，兩家可還是一副如膠似漆的情形呢！
前世自己隻對柳傳知關注的多，楊元清因為比較低調的原因，反而不太了解，沒想到此人還有這樣的心性和手腕，如果再成長兩年，怕不又是一個柳傳知？
當然，這事兒到底還是影影綽綽，沒有證據，淩平也就是猜一猜。
他不吝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畢竟一夜之間鬧出這麽大的聲勢，聯想哪怕沒有直接參與，手底下恐怕也不算多幹淨。
“淩平，淩平……”
正胡思亂想時，皮特周闖了進來，嚷嚷道：“你聽說了嗎？”
淩平一愣：“怎麽了？”
“昨晚聯想內部大動蕩，楊元清被趕下來了。”
“什麽？”
淩平扶著座椅扶手，半揚著身子，心裏隱隱有了猜測：“誰幹的？”
“還能是誰？”皮特周道：“當然是柳傳知啊！”
“哈……”
淩平笑了一聲，如果之前隻有五分把握，那麽現在已經變成了八分。
皮特周道：“淩平，我看百度那事多半就是他的手筆了，要不要跟百度說一聲？”
淩平搖搖頭：“李彥紅也不是蠢人，他心裏肯定有懷疑，但我們不能上趕著說，沒有證據的話，隻會讓他覺得我們在狗咬狗。”
皮特周皺著眉頭，不覺陷入了沉默。
淩平悄然轉頭，望向窗外，此時落日西沉，天地昏暗，他的目光仿佛穿越時空，看到了倪光難被驅逐的那個早晨。
“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淩平心中冷笑：“你配嗎？”
……
“砰砰砰！”
“廢物！全都廢物！”
百度大樓內，李彥紅怒不可遏的猛拍桌子，一改往日的斯文形象：“我以為你們搞擦邊隻是個例，沒想到整個競價部門已經爛成這樣，那些無良醫院是哪個組談的？又是那個組審核的？貼吧事件殷鑒未晚，你們是怕公司死的不夠快麽！”
看著愈演愈烈的負麵輿論，李彥紅感覺自己的脾氣越來越難控製，哪怕知道背後有幕後黑手，依舊忍不住想要發火。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要是自家做事周全一點，別人想下手都沒機會，更不會發生這麽多事。
再不濟，也不會像今天這樣，走到生死存亡的關頭。
底下人一聲不敢吭，恰好這時候貼吧事業部的老大餘軍推門進來，眾人瞬間朝他望去。
“李總，這……這是怎麽了？”餘軍心裏咯噔一下，小聲問了一句。
甭說餘軍了，被這麽多人盯著，換誰都心慌。
李彥紅白了餘軍一眼，滿心滿眼都是嫌棄。
要說之前兩人算得上親密無間，可自從貼吧事件之後，彼此就有了隔閡。
如今又出了競價排名這檔子事，李彥紅私心裏覺得就是因為餘軍招惹了淩平所致，所以忍不住生出遷怒。
“哼！”
李彥紅冷哼一聲，道：“公司發生這麽大的事，你會不知道？”
當著這麽多人被刺了一句，餘軍臉色瞬間漲紅，心中湧起一陣羞惱。
他不過說一句客套話，李彥紅犯得著這麽陰陽怪氣嗎？
餘軍陰沉著臉不做聲，落在李彥紅眼裏，卻是心有怨懟，不服自己，不禁越發對他看不上眼。
而且外麵隱隱約約有傳聞，說騰訊和餘軍私底下有接觸，也不知道雙方聊了些什麽。
“說吧，是貼吧那邊出了什麽問題嗎？”
餘軍此刻也冷下臉，淡淡道：“貼吧上麵今天出現許多譴責百度的帖子，我想問一下李總該怎麽處理？”
李彥紅心裏的邪火正愁沒地方發作呢，當即喝道：“你不是挺聰明嗎？這還用我教？別的地方我們管不了，我們自己的地盤還不能說了算？”
餘軍捏了下拳頭，道：“可是這樣一來，貼吧的公信力會大大下降……”
“啪！”
李彥紅徹底忍不住了，他覺得餘軍就是在和自己對著幹，一個簡單的刪帖而已，哪就那麽多逼話？
他猛拍了下桌子，道：“百度重要還是貼吧重要？不要搞錯了主次。都什麽時候了，糾結那個狗屁公信力的，有意義嗎？”
說到這裏，他似乎想到什麽，又皺眉補充了一句：“先把那些負麵帖子刪幹淨，另外，後台注冊一批賬號出來，交給下麵的人，每人每天必須在貼吧給我發十篇帖子，給公司搞正麵營銷，算kpi。”
最終，餘軍一臉木木的離開了。
他和李彥紅本早已經貌合神離，隻是因為放不下貼吧，想著善始善終，才甘心情願留下來。
可沒想到李彥紅對待自己的心血，居然是這樣的態度。
身後李彥紅的聲音隱約傳來，落在自己耳中竟莫名覺得煩躁。就連擦肩而過的馬冬敏同自己打招呼，也沒有什麽感覺。
唉，也許真到了應該功成身退的時候了吧！他這樣想著……
辦公室裏，李彥紅繼續劈裏啪啦罵了一通，好不容易緩了口氣，這才道：“除了貼吧那邊，公關部門也趕緊發聲明，說我們已啟動調查程序，不排除是員工私人行為……”
“robin！”
他正說著，馬冬敏急匆匆地跑進來道：“快看網上！”
“網上怎麽了？”
不光李彥紅，所有人都驚了一下，生怕又出什麽幺蛾子。
“一時半兒說不清楚，你自己看吧！”
李彥紅再也顧不得其他，嗖地跑去電腦前，秘書已經心領神會地提前打開頁麵。
“百度淫穢資源泛濫，學生沉迷其中，家長和學校該如何應對？”
“十位血友病病友決定起訴百度，聲稱曾在百度搜索到虛假信息！”
“山東骨肉瘤公益協會向工商部門舉報百度涉嫌虛假醫療廣告！”
“製冰販冰，百度已成毒窩，繼貼吧之後，百度搜索再次挑戰法律底線！”
“6家健康機構向衛生部發出申請，希望公開百度平台上的虛假醫療廣告和違規信息舉報數量。”
“……”
李彥紅呼吸沒來由的加重，額頭青筋一跳一跳，昨天看到那篇帖子後的眩暈之感似乎再一次襲來。
他忍不住扯了扯衣領，想讓自己的呼吸鬆快一點，可惜事與願違，總覺得每一口氣都在發緊，憋的自己臉上由紅泛青，好不駭人。
“robin！”
馬冬敏擔憂的喊了一聲，她原本有幾個想問的問題，此刻也全部憋了回去。
“我沒事！”
李彥紅擺了擺手，聲音有些暗啞，好像在沙漠中行走了十天十夜，喉嚨裏沒有一點水潤。
年前貼吧那次危機，看著聲勢浩大，其實覆蓋麵極小，根本比不上競價排名。
直到現在有人朝著競價排名發難，他才感覺出有什麽相同，同時也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眾矢之的。
涉黃其實還好處理，但後麵爆出來的問題才是真的要命，自然也讓用戶的觀感更加厭惡。
拋開黃賭毒不談，光是一條妄議國政就足夠讓百度死八百回了。
房間裏的暖氣開的並不高，但李彥紅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他有預感，自己好像遇到創業以來最大的危機！
……
壹心總部十六樓，這一層有一半區域劃給了人事部門。
隨著公司越做越大，招聘需求也大大增加，每天至少都有十幾個來麵試的人。
“可以啊，李哥，你都是組長了，混一混馬上到副經理，真舍得聯想那邊的工作？”
“這不是你說的嘛，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都是打工人，誰不想多賺點錢呢？”
招聘等候區內，響起一陣的竊竊私語。
說話的兩個人，正是聯想公關部的馬玖和李闖。
“我聽說老遊也走了，真的假的？”馬玖小聲八卦了一句。
李闖道：“好像是有那麽一回事，不過公司壓下來了，我聽人說老遊和楊總吵架了，連辭職報告都沒打，就直接撂挑子走人了。”
馬玖嘖嘖兩聲，歎道：“瞧不出啊，老遊還有這樣的血性，以前真是小瞧他了。”
“他也不好過……”
李闖說了句公道話：“今年部門績效都扣光了，他壓不住下麵的人，上麵又一直給他壓力，應該也是到了承受的極限吧！”
馬玖撇撇嘴，不接這個話茬。
李闖也知道馬玖看不慣對方，說了一句便不再多說了。
“馬玖，馬玖……”
“到我了！”
聽到隔壁麵試廳裏有人喊，馬玖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西服，對李闖點了點頭，便往麵試廳走去。
剛準備進門，麵試廳隔壁房間突然出來一個人。兩人對視一眼，他差點咬到舌頭。
老遊！
他怎麽在這裏？
難道他也跑過來投敵？
熟人見麵，分外尷尬，馬玖收回視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遊中旬看了他一眼，簡單點了點頭，沒有多大的反應。
此刻他的腦子裏滿是皮特周交待的話：
“將東西交給李彥紅，其他的不需要多說，事成之後，壹心所有的部門副手隨你挑……”
遊中旬不覺摸了摸胸口那塊軟盤，神色變得堅定起來。
當這樣一篇聲淚俱下，情真意切的帖子突然出現在了網上，無數網友坐不住了，紛紛充當起了正義使者，將其自發轉載到了豆瓣、貼吧、qq空間，博客、以及各大門戶網站和論壇等，瞬間在網上掀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隨著轉發的增多，路人的安利，帖子的關注度也節節拔高，甚至都不需要水軍帶節奏，百度就已經陷入到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
誰沒得過病啊？
誰又能保證不得病？
以後如果自己的親戚朋友、同學同事生了病，還要因為這些騙子而折騰的家敗人亡，那特麽才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
“有病沒有藥是天災，有藥買不起是人禍。我就是一名慢粒白血病患者，從01年底發病，到現在剛好病了三年。
這病無法治愈，隻能吃藥維持，我們家原本也算小富吧，可正版藥吃了三年，房子吃沒了，家人也被我吃垮了。
我爸70了還要出來打工賺錢，我媽連買兩塊錢的菜都要糾結半天，如果不是擔心父母難過，我可能早就一了百了了。
我現在才明白一個道理，人活著隻有一種病，窮病。這種病你治不了，也治不起，祝大家以後都健健康康，無病無災吧！”
“我姐就是在百度搜怎麽治療輸卵管堵塞，結果找了家民營醫院，直接把左側卵巢割了，現在不僅懷孕困難，還因為預後太差，導致了很嚴重的婦科病，那家醫院也和帖子裏說的一樣，根本沒有合法資質！”
“我也是，前幾天我感冒，吃東西喉嚨有點痛，一搜百度說我食道癌，差點沒嚇死，最離譜的是搜索欄前十條全部是醫院的推薦！”
“真的給我看哭了，我就是先天性心髒病，從小吃藥長大，所以非常理解這位母親的心情。不過我的父親是醫生，我也從不在網上亂找醫院，希望每一個患者都能被溫柔以待吧！”
“百度真的喪盡天良，連病人的錢都騙，簡直毫無底線！”
“……”
這篇帖子如今在各大平台瘋傳，流量直接登頂，光是天涯論壇上麵的評論留言就超過一萬多條，但更多的網友都是默默點讚、轉發，貢獻自己的一份微小的力量。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
在疾病和災難麵前，誰都無法做到置身之外，如果現在選擇當個事不關己的旁觀者，等到自己遭遇困難的那一天，誰又願意出來為我發聲呢？
……
淩平刷著網上的評論，看的人一陣陣的牙酸。
他現在越來越感覺這背後有聯想的手筆，不然實在無法解釋它和百度同時出事，自己卻能美美隱身，反倒是百度成了千夫所指，罪大惡極。
而且這事兒還是壹心起的頭，聯想那邊隻要順水推舟，就能把鍋整個推到壹心頭上，換百度和自家拚命。
到時候聯想隻需在後麵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就行。
“楊元清有點東西啊……”
淩平喃喃一句，心中一凜，麵對危機，能這麽快做出應對，換作是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
但最叫人害怕的，還是對方那種死道友不死貧道，心狠手辣的作風。
要知道3.15之前，兩家可還是一副如膠似漆的情形呢！
前世自己隻對柳傳知關注的多，楊元清因為比較低調的原因，反而不太了解，沒想到此人還有這樣的心性和手腕，如果再成長兩年，怕不又是一個柳傳知？
當然，這事兒到底還是影影綽綽，沒有證據，淩平也就是猜一猜。
他不吝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畢竟一夜之間鬧出這麽大的聲勢，聯想哪怕沒有直接參與，手底下恐怕也不算多幹淨。
“淩平，淩平……”
正胡思亂想時，皮特周闖了進來，嚷嚷道：“你聽說了嗎？”
淩平一愣：“怎麽了？”
“昨晚聯想內部大動蕩，楊元清被趕下來了。”
“什麽？”
淩平扶著座椅扶手，半揚著身子，心裏隱隱有了猜測：“誰幹的？”
“還能是誰？”皮特周道：“當然是柳傳知啊！”
“哈……”
淩平笑了一聲，如果之前隻有五分把握，那麽現在已經變成了八分。
皮特周道：“淩平，我看百度那事多半就是他的手筆了，要不要跟百度說一聲？”
淩平搖搖頭：“李彥紅也不是蠢人，他心裏肯定有懷疑，但我們不能上趕著說，沒有證據的話，隻會讓他覺得我們在狗咬狗。”
皮特周皺著眉頭，不覺陷入了沉默。
淩平悄然轉頭，望向窗外，此時落日西沉，天地昏暗，他的目光仿佛穿越時空，看到了倪光難被驅逐的那個早晨。
“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淩平心中冷笑：“你配嗎？”
……
“砰砰砰！”
“廢物！全都廢物！”
百度大樓內，李彥紅怒不可遏的猛拍桌子，一改往日的斯文形象：“我以為你們搞擦邊隻是個例，沒想到整個競價部門已經爛成這樣，那些無良醫院是哪個組談的？又是那個組審核的？貼吧事件殷鑒未晚，你們是怕公司死的不夠快麽！”
看著愈演愈烈的負麵輿論，李彥紅感覺自己的脾氣越來越難控製，哪怕知道背後有幕後黑手，依舊忍不住想要發火。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要是自家做事周全一點，別人想下手都沒機會，更不會發生這麽多事。
再不濟，也不會像今天這樣，走到生死存亡的關頭。
底下人一聲不敢吭，恰好這時候貼吧事業部的老大餘軍推門進來，眾人瞬間朝他望去。
“李總，這……這是怎麽了？”餘軍心裏咯噔一下，小聲問了一句。
甭說餘軍了，被這麽多人盯著，換誰都心慌。
李彥紅白了餘軍一眼，滿心滿眼都是嫌棄。
要說之前兩人算得上親密無間，可自從貼吧事件之後，彼此就有了隔閡。
如今又出了競價排名這檔子事，李彥紅私心裏覺得就是因為餘軍招惹了淩平所致，所以忍不住生出遷怒。
“哼！”
李彥紅冷哼一聲，道：“公司發生這麽大的事，你會不知道？”
當著這麽多人被刺了一句，餘軍臉色瞬間漲紅，心中湧起一陣羞惱。
他不過說一句客套話，李彥紅犯得著這麽陰陽怪氣嗎？
餘軍陰沉著臉不做聲，落在李彥紅眼裏，卻是心有怨懟，不服自己，不禁越發對他看不上眼。
而且外麵隱隱約約有傳聞，說騰訊和餘軍私底下有接觸，也不知道雙方聊了些什麽。
“說吧，是貼吧那邊出了什麽問題嗎？”
餘軍此刻也冷下臉，淡淡道：“貼吧上麵今天出現許多譴責百度的帖子，我想問一下李總該怎麽處理？”
李彥紅心裏的邪火正愁沒地方發作呢，當即喝道：“你不是挺聰明嗎？這還用我教？別的地方我們管不了，我們自己的地盤還不能說了算？”
餘軍捏了下拳頭，道：“可是這樣一來，貼吧的公信力會大大下降……”
“啪！”
李彥紅徹底忍不住了，他覺得餘軍就是在和自己對著幹，一個簡單的刪帖而已，哪就那麽多逼話？
他猛拍了下桌子，道：“百度重要還是貼吧重要？不要搞錯了主次。都什麽時候了，糾結那個狗屁公信力的，有意義嗎？”
說到這裏，他似乎想到什麽，又皺眉補充了一句：“先把那些負麵帖子刪幹淨，另外，後台注冊一批賬號出來，交給下麵的人，每人每天必須在貼吧給我發十篇帖子，給公司搞正麵營銷，算kpi。”
最終，餘軍一臉木木的離開了。
他和李彥紅本早已經貌合神離，隻是因為放不下貼吧，想著善始善終，才甘心情願留下來。
可沒想到李彥紅對待自己的心血，居然是這樣的態度。
身後李彥紅的聲音隱約傳來，落在自己耳中竟莫名覺得煩躁。就連擦肩而過的馬冬敏同自己打招呼，也沒有什麽感覺。
唉，也許真到了應該功成身退的時候了吧！他這樣想著……
辦公室裏，李彥紅繼續劈裏啪啦罵了一通，好不容易緩了口氣，這才道：“除了貼吧那邊，公關部門也趕緊發聲明，說我們已啟動調查程序，不排除是員工私人行為……”
“robin！”
他正說著，馬冬敏急匆匆地跑進來道：“快看網上！”
“網上怎麽了？”
不光李彥紅，所有人都驚了一下，生怕又出什麽幺蛾子。
“一時半兒說不清楚，你自己看吧！”
李彥紅再也顧不得其他，嗖地跑去電腦前，秘書已經心領神會地提前打開頁麵。
“百度淫穢資源泛濫，學生沉迷其中，家長和學校該如何應對？”
“十位血友病病友決定起訴百度，聲稱曾在百度搜索到虛假信息！”
“山東骨肉瘤公益協會向工商部門舉報百度涉嫌虛假醫療廣告！”
“製冰販冰，百度已成毒窩，繼貼吧之後，百度搜索再次挑戰法律底線！”
“6家健康機構向衛生部發出申請，希望公開百度平台上的虛假醫療廣告和違規信息舉報數量。”
“……”
李彥紅呼吸沒來由的加重，額頭青筋一跳一跳，昨天看到那篇帖子後的眩暈之感似乎再一次襲來。
他忍不住扯了扯衣領，想讓自己的呼吸鬆快一點，可惜事與願違，總覺得每一口氣都在發緊，憋的自己臉上由紅泛青，好不駭人。
“robin！”
馬冬敏擔憂的喊了一聲，她原本有幾個想問的問題，此刻也全部憋了回去。
“我沒事！”
李彥紅擺了擺手，聲音有些暗啞，好像在沙漠中行走了十天十夜，喉嚨裏沒有一點水潤。
年前貼吧那次危機，看著聲勢浩大，其實覆蓋麵極小，根本比不上競價排名。
直到現在有人朝著競價排名發難，他才感覺出有什麽相同，同時也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眾矢之的。
涉黃其實還好處理，但後麵爆出來的問題才是真的要命，自然也讓用戶的觀感更加厭惡。
拋開黃賭毒不談，光是一條妄議國政就足夠讓百度死八百回了。
房間裏的暖氣開的並不高，但李彥紅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他有預感，自己好像遇到創業以來最大的危機！
……
壹心總部十六樓，這一層有一半區域劃給了人事部門。
隨著公司越做越大，招聘需求也大大增加，每天至少都有十幾個來麵試的人。
“可以啊，李哥，你都是組長了，混一混馬上到副經理，真舍得聯想那邊的工作？”
“這不是你說的嘛，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都是打工人，誰不想多賺點錢呢？”
招聘等候區內，響起一陣的竊竊私語。
說話的兩個人，正是聯想公關部的馬玖和李闖。
“我聽說老遊也走了，真的假的？”馬玖小聲八卦了一句。
李闖道：“好像是有那麽一回事，不過公司壓下來了，我聽人說老遊和楊總吵架了，連辭職報告都沒打，就直接撂挑子走人了。”
馬玖嘖嘖兩聲，歎道：“瞧不出啊，老遊還有這樣的血性，以前真是小瞧他了。”
“他也不好過……”
李闖說了句公道話：“今年部門績效都扣光了，他壓不住下麵的人，上麵又一直給他壓力，應該也是到了承受的極限吧！”
馬玖撇撇嘴，不接這個話茬。
李闖也知道馬玖看不慣對方，說了一句便不再多說了。
“馬玖，馬玖……”
“到我了！”
聽到隔壁麵試廳裏有人喊，馬玖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西服，對李闖點了點頭，便往麵試廳走去。
剛準備進門，麵試廳隔壁房間突然出來一個人。兩人對視一眼，他差點咬到舌頭。
老遊！
他怎麽在這裏？
難道他也跑過來投敵？
熟人見麵，分外尷尬，馬玖收回視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遊中旬看了他一眼，簡單點了點頭，沒有多大的反應。
此刻他的腦子裏滿是皮特周交待的話：
“將東西交給李彥紅，其他的不需要多說，事成之後，壹心所有的部門副手隨你挑……”
遊中旬不覺摸了摸胸口那塊軟盤，神色變得堅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