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完名,陳桂香和淩平兩個人早早地回了家。看得出來陳桂香心情不錯,嘴裏不僅哼著歌,嘴角都快翹到天上去了,想壓都壓不下來。


    “兒子,今晚想吃什麽,媽給你做。”陳桂香難得地溫柔一回。


    淩平抿抿嘴,媽你這嘴臉太嚇人了,不過他肯定不敢當麵說,隨口道:“隨便吧,吃啥不是吃啊!”


    淩平一直以來就是個口腹欲很淡的人,不過他倒是妥妥的碳水派,頓頓有主食就行,至於吃什麽菜他一點都不挑,不然後世也不會變成個大胖子。


    陳桂香想了想,說道:“你不是愛吃楚記的涼菜嗎?你爸今天剛好在街上糧食站裏幹活,我打個電話去糧站,要他買一點帶回來。”


    “也行,您看著辦吧。”淩平點點頭,他也挺懷念楚記的味道的。


    淩平記得楚記涼菜到他上大學後就關門了,至於什麽原因大家都不得而知。


    有傳言說是因為老板坐莊買地下六合彩,吞了別人下注的錢。沒想到那一期偏偏讓那人中了,他作為莊家得賠一大筆錢,一心狠,幹脆關門跑路了。


    當時這個說法還挺有市場的,隻是沒有人去具體求證。


    淩平一個人到了房間裏,房間靠窗戶那一麵有一張大書桌,那是淩國富給他打的,參考的都是城市裏最新款的樣子,洋氣地不得了。


    他拿了一張紙放在桌上,右手拈著筆,左手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華夏青少年唱歌大賽采取的是城市賽種子保送製,縣裏賽一輪,省賽一輪,每一輪都有評委打分,縣賽取前五名。到省賽隻取一二名隻進央視決賽。


    而縣賽海選一般都是當場打分,到了省賽才會正規起來。


    你說有沒有黑幕?答案肯定有!但是也不可能全部是黑幕。


    畢竟這是央視舉辦的比賽,也是試探娛樂選秀的試水之作,意義重大。大家還是會顧忌影響,吃相不可能這麽難看。


    真正比較好操作的應該就是縣賽,可能會保送一兩個名額上去,這應該算是比較正常的比例了。


    那麽現在,自己就必須發揮實力,讓打分穩進前三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明確了這個前提,淩平對於參加縣賽的表演,便有了些思路。


    首先,必須達到先聲奪人的效果。現在他會彈吉他,在這個國民音樂素養比較貧瘠的年代,這就是妥妥加分項。


    但對這種一輪賽製的比賽而言,選歌才是重中之重。


    隻有讓兩者共同發力,以絕對的實力征服評委和觀眾,才能讓黑幕黑不到自己!


    “選什麽好歌呢?”淩平托著下巴,搜索著腦海裏的歌曲。


    其實選一首歌不難,但要選一首切合他的年紀,又能迎合主流與主辦單位背景的歌曲,卻有些難度。


    他腦子裏有無數被後世傳唱的勁歌金曲,但大多寫的情情愛愛。你總不能讓一個十五歲的小屁孩,在台上撕心裂肺地唱苦情歌吧!


    當然也有一些充滿說教與人生哲理的好歌,可沒有一定的人生閱曆,根本不可能讓別人相信是自己寫的。並不是每個人都像皮特周那麽好忽悠!


    想著想著,淩平的視線不經意地掃過桌上的台曆本。


    “咦?”淩平眼前一亮:“二十號那天好像是媽媽的生日。”


    農村裏一般都是講的農曆生日,以前淩平小的時候從來不記得爸媽的生日,更不會去記什麽陰曆日期。


    後來長大了,又因為一事無成,不敢麵對家裏,每次就是打個電話,發五百塊錢應付完事,現在想想都挺愧疚的。


    “有了!”淩平福靈心至,拍了拍額頭:“那首歌肯定合適。”


    要論政治正確,這個世界上還有比讚美母愛更政治正確的歌嗎?


    即便後世那個離經叛道的年代,歌唱母親、父親,依舊能引起大部分人的共鳴。畢竟孝道可是根植於中國民族血脈中的傳統美德啊!


    有了思路,淩平運筆如飛,遵循著久遠的記憶,將腦海中的歌詞快速地抄了下來。


    他看幾眼歌詞,又輕輕哼唱了一遍,突然眉頭一皺。


    歌曲裏麵有一段關於愛情的描述,顯然是成年之後才會有的感悟,如果由他唱出來,就有些略顯突兀了。


    他拿著橡皮擦將那一段擦掉,咬著筆頭,思考著要填充一些什麽內容,才能使整首歌變得完整。


    “兒子,吃飯了!”


    陳桂香的大嗓門在門外響起。


    “唉!”


    淩平看了眼鬧鍾,居然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他歎了口氣,思緒又斷了,隻能放下筆,將歌詞塞進了抽屜裏,“噔噔噔”地跑了出去,準備吃飯。


    淩國富已經回來了,給淩平帶來了他曾經最愛吃的鹵豬舌,滿滿一盤,看來是下了血本。


    “今天報名怎麽樣?”


    淩國富扒了一口飯,適時出聲問道。


    陳桂香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將皮特周吹噓淩平的話原封不動地複述了一遍。


    那眉飛色舞的樣子,淩平看了都覺得羞恥,不過淩國富似乎很愛聽,嘴角都泛起了笑意。


    “人家老板那麽信任你,你要好好發揮,不要給他丟臉,知道嗎?”淩國富端起了一家之主的派頭。


    “知道了。”這是好話,所以淩平回答的很正經,接著低頭扒飯。


    “對了。”淩平想到了什麽,突然問道:“我比賽那天,你們會去嗎?”


    淩平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你媽說了日期,但那一天我要去隔壁縣裏幹活,估計來不了,讓你媽陪你去吧。”


    “行吧!”


    “等你晉級去省裏比賽,我再提前把活安排好,到時候咱們一家人一起去。”


    “對呀,對呀,一起去!”陳桂香給淩平夾了一筷子豬舌,連連點頭附和。


    “那行吧。”


    淩平倒是沒有多大情緒,顯然淩國富他們隻把這次比賽當成自己的一次嚐試罷了,並不對他抱有多大的期望。


    畢竟在他十五年的人生裏,確實沒有表現出什麽音樂天賦。


    當然了,如果說重生之後就一定要散發王霸之氣,這折騰那折騰,攪地天翻地覆,人仰馬翻,那也不是淩平想要的生活。


    農村裏沒那麽多妖精,平平淡淡才是真。淩平覺得這樣就很舒服。


    “我吃飽了。”淩平放下碗筷說道:“我去房間練琴了。”


    淩國富用他多年木匠經驗告誡淩平:“多努力,老一輩人都說,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咱們農村雖然跟城裏比不了,但也不能讓人小瞧。”


    “知道了,爸!”


    “周老板說的選歌的事兒,你有頭緒了嗎?”陳桂香開口問道。


    “有了一點。”


    “哪一首,說說看,是不是《敢問路在何方》?”


    淩平滿頭黑線,從回來時候陳桂香就在他耳邊說個不停,極力推薦《敢問路在何方》這首歌。


    《西遊記》又一次在央視重播,這是一代人的記憶,她理所當然地認為這首歌也可以老少通殺。


    淩平估計很多參賽選手都會選擇這首歌,他當然可以唱的好,但要脫穎而出就難了。


    淩平搖了搖頭,笑道“暫時保密,等到參加比賽你就知道了。”


    “嘿,死孩子,你還給我玩心眼呢!”陳桂香不樂意了。


    淩平嗬嗬傻笑,也不接話,一溜煙跑回了房間。


    拿出紙筆,繼續開始冥思苦想,到了晚上八九點鍾的時候,才把歌詞第一版寫了出來。


    “哈欠……”


    淩平打了個哈欠,眼角都泛出淚水。


    太困了,實在太困了,長身體的時候千萬不能熬夜,今天先寫第一版,後麵還有幾天再精雕細琢去吧!


    於是後麵幾天,淩平三易其稿,才終於將歌詞的最終版定了下來。當然他接下來還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扒譜。


    這首歌在後世翻唱的歌手很多,但淩平最鍾情其中一版吉他伴奏的版本,那種娓娓道來,深情動人的方式,一直都是他所追求的。


    當然,這也與他現如今隻有一把吉他有關。


    到了比賽那一天,陳桂香穿地比報名那天還要隆重,還給王一買了一件白襯衫,換了一雙白球鞋,打理了一下頭發,看上去比城裏孩子也不遑多讓了。


    “兒子,緊張嗎?”臨出門,陳桂香突然問道。


    “放心吧,絕對手到擒來!”


    陳桂香點了點淩平額頭,嗔道:“吹牛!”


    那一刻,她笑得特別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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