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


    今天淩國富回來的格外早,看到從外麵剛到家的母子倆,他的內心也很糾結,不知道今天做的這個決定,對於淩平來說是對是錯。


    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顯然是淩國富的傑作,他不會做什麽大菜,但是炒兩個青菜還是沒問題。再加上買了半斤鹵豬頭肉,算是勉勉強強可以對付過這一餐。


    “休學了,準備做什麽?”


    吃到半途,淩國富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沒想好。”


    淩平搖了搖頭,夾了一塊豬頭肉。


    “既然沒事做,跟我做幾天小工去。”


    淩國富心裏還有點情緒,語氣顯得有些生硬。


    “有工資嗎?”淩平眼睛一亮,脫口問了一句。


    “你給家裏做事還要工資?”淩國富眼睛瞪的比牛還大。


    “勞動換取報酬,拿工資很合理吧。”淩平毫不示弱:“這可是社會主義國家,爸你難道要當資本家。”


    “嘿,你這臭小子!”淩國富一拍桌子,最後妥協:“一天最多給你五塊。”


    “十塊!”淩平撇撇嘴,大聲道:“你一天都有八十呢,打大件能上百,給我五塊太黑心了。”


    淩國富被噎了一下,雖然被這臭小子頂嘴了,但是心底這種莫名其妙的溫馨感是怎麽回事?似乎連對方休學的那種煩悶被衝淡了不少。


    “行,給你十塊。但你小子幹活可不能偷懶。”


    “那當然,我說到做到。”


    兩人連著扒飯,陳桂香看著父子二人頂嘴,嘴角也露出淺笑。


    第二天,淩平早早地跟著淩國富來到了村口張大爺家。


    “國富,你怎麽把淩平都帶來了?他今天不上學嗎?”


    “嗨,這小子在學校不吃飯,搞得身體營養不良,前段時間看了醫生,我幹脆讓他休學一年,把身體養好了,再去讀書。”


    張大爺抽著卷煙,對著淩平語重心長地說道:“淩平啊,你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飯要好好吃,不管菜好菜差,都是一樣。你是不知道大爺年輕時候呢,連飯都沒的吃,草根樹皮都試過,那滋味……嘖嘖嘖……”


    “知道了,張爺爺。”淩平臉上露出了一個乖巧的笑容。


    這一忙就忙到晚上七點才回家,雖然自己體內是個三十多歲的靈魂,但是身體隻有十五歲啊!累是真的累,淩平感覺自己魂都已經飄到頭頂上,隻剩一點絲線連著了。


    平時放學回家要玩到八九點鍾才會睡,今天才七點鍾,他衝個澡晚飯都沒吃,就直接倒在床上了。


    “看來確實累到了。”陳桂香偷笑著說道。


    “幹小工哪裏有不累的”淩國富有些不屑:“他可差的遠!”


    “他才十五呢,這樣整不會對身體有什麽傷害吧。”陳桂香有些擔心。


    “有什麽傷害?我當年不也是這麽過來的。這樣也好,讓他吃個虧,才會知道讀書是唯一的出路。”


    “不知道明天他還起不起得來?”


    “起不來,明天打一頓都要讓他起來。”淩國富一如既往地狼性教育。


    第二天清晨,淩國富聽到隔壁房間沒有動靜,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剛準備打水洗臉,就看到淩平早就已經蹲在一邊漱口了。


    “早啊,爸!”


    “可以啊,小子,我還以為你起不來呢!”


    “隻要你不拖欠工資,我保證不賴床。”


    “嘿!”淩國富反手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你爸是那種說話不算話的人嗎?”


    “有點像!”


    淩國富呼吸一滯,差點破防,什麽時候自己這個兒子居然長了一身反骨,敢這麽懟他自己的老子。


    就這樣父子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碌了整整兩個月。


    這段時間,淩平由於參加重體力勞動比較多,胃口大開,身高也往上躥了不少。他家本來基因就高,這一竄差不多有一米七幾了。


    也就在兩個月的最後一天,淩平拿到了屬於他這個人生的第一筆工資——六百塊錢。


    淩平將錢一分為二,三百給了陳桂香,說道:“媽,我把錢給你一半,換我剩下的錢自由支配怎麽樣。”


    “你想用那麽多錢幹嘛?”陳桂香收起了桌上的三百,狐疑地盯著淩平。


    淩平單手指天:“媽,我發誓,我絕對不拿錢做壞事。我……我想買一把吉他。”


    “吉他?什麽吉他?”


    “是一種樂器。”


    “你是說彈的那種吉他啊。”


    “嗯!”


    “你又不會彈吉他,你買它幹嘛,還浪費錢。還不如買學習資料。”陳桂香有些不相信淩平說的話。


    “媽,現在的學生早就要求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了,我現在就想培養一門愛好,彈吉他總比打遊戲機好吧。”淩平衝的陳桂香叫道。


    “行了!”淩國富抽著煙,一錘定音:“孩子想買就給他買一個嘛,也是他自己賺的錢,還給了你一半,隻要不耽誤學習,培養培養音樂細胞還是不錯的。”


    “你看還是爸開明!媽,你就答應吧!”淩平抱著陳桂香的手撒嬌。


    “哎呀,隨你隨你。”陳桂香不耐煩地甩開了淩平的手,把手中的三百塊錢塞進了兜裏。


    “耶!”淩平好像獲得了一場大勝,對著天空比了個耶。


    第二天一大早,淩平打扮地利利索索,一個人坐車去了縣裏的琴行。


    石城縣是一座山城,交通並不十分便利,縣裏的商業環境也不是特別發達,整個縣就隻有一家琴行,兼營各類樂器。


    不要以為對方壟斷了就能暴利,其實人家賺的也少,畢竟這個年代還是以學習為主的年代,對於學習音樂這些,大部分普通家長都認為是歪門邪道。


    縣裏的琴行叫做“星星琴行”,一聽就很有時代氣息那一種。


    店子裏沒有人,就老板一個,老板是個三十多歲的青年人,光看他後腦勺那根長辮子,就很有文藝氣息。


    “同學,你一個人來的?家長呢?”


    老板坐在門外的塑料凳上,斜睨了一眼在路邊朝裏望的淩平。


    這樣的小屁孩他見多了,一個個盡想著騷包,又不買琴,就光對著裏麵看,隻不過這個小孩看的時間久一些而已。


    “我來買琴,為什麽要家長跟著?”


    “買……買什麽?……買琴!”老板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你有錢嗎?你就買琴。”


    沒想到淩平真從兜裏掏出三百塊錢說道:“這不是嗎?”


    “你別是偷拿了家裏的錢吧。”老板帶著狐疑的眼神看著淩平:“到時候你家裏人鬧過來,又是一堆麻煩事。”


    “偷沒偷拿,你打個電話給我爸媽不就知道了?”


    說著,淩平報了家的電話號碼出來,搞得老板反而有些搖擺了。


    帶著幾分遲疑,老板還是讓開了身後的玻璃門。


    “進來吧,看看要什麽。”


    淩平繞了一圈,指著最頂上的一把外形黑褐色的吉他說道:“給我看看那邊吉他。”


    老板嗤笑一聲:“這把兩千多呢!三百塊差一大截。”


    “我買東西還不能體驗體驗嗎?”淩平理直氣壯地回道。


    老板一噎,搖搖頭,嘀咕道:“你小子……看著不大,怎麽跟個大人一樣。”


    話雖然說著,還是把吉他取了下來,遞給他道:“會彈嗎?”


    “小菜一碟!”淩平不屑道。


    接過吉他,坐上椅子,擺了個最舒服的姿勢。


    “嘶!”老板倒吸了一口涼氣:“行家啊!”


    光看對方擺的這個架子,就跟經年老手一樣,後麵會不會彈其實已經不言而喻了。


    看著年齡這麽小,難道是家學淵源?


    正想著呢,淩平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把吉他調試完畢,撥了一個悅耳的和弦出來,用他變聲期末卻又帶一點滄桑的聲音唱了起來。


    “斑馬,斑馬


    你不要睡著了


    再給我看看你受傷的尾巴


    我不想去觸碰你


    傷口的疤


    我隻想掀起你的頭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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