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是粉筆砸到課桌上的聲音。


    很明顯,講台上的老師暗器手法練得不是特別好。離得那麽近,都不能打中課堂上那個正在呼呼大睡的學生的腦袋。


    不過粉筆磕到課桌的聲音還是把那名學生嚇了一跳,迷迷糊糊從座位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嘴裏嘟囔了一句。


    “這是哪?”


    “哈哈哈……”


    全班一陣哄堂大笑,就連講台上一直板著臉的老師此刻都氣笑了。


    “可以啊,淩平,上課睡覺睡得連在哪兒都不知道了。”


    淩平恍惚間覺得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抬頭一看,眼前的視線也是清晰無比,沒有往日那種戴上眼鏡的隔閡感。


    他不確定地用手搓了搓眼睛,真的沒眼鏡。


    再一看講台上站著的,那花白頭發,戴著厚重黑框眼鏡的男人,不是自己以前的高中班主任胡平老師嗎?


    淩平記得他明明在帶完自己那一屆高一之後,就檢查出來肝癌晚期去世了,這會兒怎麽還活著?


    “我重生了?”


    淩平不確定地想道。


    台上的老師靜靜看著淩平表演,以為對方是睡魔怔了,還沒徹底清醒過來。冷笑一聲,大聲道:“既然還沒醒,那給我站到教室外麵去,吹吹風,醒的快!”


    淩平腦袋懵懵地起身,慢慢走到了教室外麵,一點也沒有少年人該有的羞憤感。


    現在是四月底,氣溫還有點涼,他身上隻穿了一件薄外套,風乍一吹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一刻,他終於確定自己重生了,因為這種真實無比的觸覺,是夢裏絕對不可能擁有的。


    那現在到哪一年了?


    腦子裏回想著剛才黑板上的內容,似乎寫的是蘇軾的《赤壁賦》,他記得這首詞是高一時候語文課上講的一首古詞。


    自己當時沒背下來,還被罰抄寫了五遍,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所以現在是01年?我重生回高二了?


    回想自己上一世,原本小學時候性格又乖成績又好,還是鄰居們交口稱讚的好寶寶。


    然後,由於自己小學五歲就入學,加上又跳了一級,升初中時比同班同學小了整整兩歲,再加上個子矮小,瞬間成了年級壞同學的霸淩對象。


    為了不被欺負,再加上長期的心裏壓抑,讓他也開始學著擺爛,向一個壞學生靠攏,成績一落千丈。


    為了這個事,他沒少被爸媽打罵。好不容易在初三時拘了過來,他才有驚無險混到了一所普通高中,學習環境也比初中稍稍強了一點。


    淩平記得他高中成績一般,到高三尾的時候突然覺醒,稍微努了一把力,居然擦著邊上了一所二本大學。


    但是畢業以後,可就沒那麽幸運了,工作不好找,混了幾年也沒混出名堂,還時常要爸媽接濟。


    自覺羞愧之下,剛好那段時間電視台掀起了選秀風,同事說他歌唱的好聽,誇他是行走的中華小曲庫,所以腦子一熱跑去參加了選秀。


    結果因為大學畢業後不注意形象管理,海選就由於太胖被刷了下來。


    再後來,他就繼續混著,直到多年以後,他在電視台上看到曾經一起參加海選談笑的小夥子成了大明星,心情鬱鬱之下喝多了酒,然後就莫名其妙回到了這2001年。


    這是老天爺也聽到了我的遺憾嗎?願意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


    今年,是自己很普通的一年,這時還沒有醒悟,成績也是比較壞的一年。


    這也能夠解釋為什麽胡老師看到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估計也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在裏麵吧。


    淩平歎了一口氣,既然老天讓自己重來一回,那麽就爭取活出個人樣吧!


    下了課,胡平將淩平叫到了辦公室。


    “淩平,我發現你最近學習越來越不上心了,你在上學期剛來的時候成績是班上第二十名,現在已經下滑到了班上三十六名了,我估計這次期中考試你的成績還要下降!”


    “讀書可不是為了父母和老師讀的,你這樣下去怕是更加摸不到大學的邊了,等會兒去主任辦公室給家裏打個電話,讓你家長來學校一趟,我必須和你的父母交流一下。”


    淩平現在所在的高中就是個普通的縣城,這會兒電話都還沒有全部普及,隻有校長室和主任辦公室裏放有一部座機。


    但是沒人會這麽不開眼地跑去校長室打電話,即便學生有事一般都會去主任辦公室打。


    “唉,真是背,重生第一天就被叫家長。”淩平暗中嘀咕。


    但是沒辦法,老胡要你打電話你難道敢不打嗎?


    幸好淩平家裏上半年是裝了電話的,不用玩什麽打到小賣部然後帶話那一套。


    下午快放學的時候,淩平的媽媽陳桂香就來到了學校。


    辦公室裏,淩平低頭喪氣地杵在一邊,陳桂香小心翼翼地陪著胡平說好話。


    “淩平媽媽,不是我危言聳聽。我教書也有二十多年了,見過形形色色的學生。一步走錯,滿盤皆輸的多不勝數。淩平很聰明,但是心思也雜,需要家長好好管管,把他的歪心思掰回來,不然真就浪費了這麽一棵好苗子。我對他是寄予厚望的,以他的智商隻要努力,也絕對是能考上二本的。如果現在發奮,迎頭趕上,應該不成問題。”


    “是是是,胡老師說的我們都記在心裏了,這死孩子以前讀小學的時候還很聽話,不知道為什麽,到了初中就開始變了,下次讓他爸爸狠狠揍他!”


    “淩平媽媽,我跟你說這些不是讓你回去打孩子,打不是目的,改變習慣和思想,才是他現在應該做的事情。”


    “好的,胡老師,我們知道了。”


    “這樣吧,我看他這兩天情緒什麽的也有些不對勁。今天周四,你把他領回去,反正明天也沒什麽新課要上,幹脆好好讓他休息一下,下周一再過來吧!”


    “呃……胡老師……”


    淩平亦步亦趨地跟在陳桂香後麵,走在通往自家老屋的那條土路上。


    陳桂香突然在路旁折了一根樹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著淩平的手臂狠狠抽了兩下。


    她以為淩平會哭,卻不想對方隻是癡癡地盯著她,既不哭也不鬧。


    陳桂香心裏咯噔一聲,別是突然一下把孩子嚇傻了吧!


    “淩平?”


    “媽!”


    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喊,淩平一直壓抑的情緒隨著眼淚噴湧而出,他衝上去狠狠抱住了自己的媽媽。


    上輩子自己一事無成,真正心急的其實就是自己爸媽。


    他們為自己操勞到滿頭白發,而自己因為懦弱和逃避,一年到頭連個電話都沒有給他們打過,真是不孝!


    這一輩子,沒想到老天爺還能給自己機會去彌補這種虧欠,這種感覺簡直比自己中了一個億還要開心。


    “咋了,淩平?”


    陳桂香聲音有些慌亂,在她印象裏,淩平極少會跟自己這樣親近。


    她撫摸著淩平的後腦勺,手裏的樹枝早就扔掉了。


    “沒事,媽,你剛才嚇到我了。”淩平擦了擦眼淚,突然破涕為笑。


    有媽媽打的感覺真好,以前的淩平已經死了。既然已經回到了01年,那就好好享受現在的身份吧!


    陳桂香聽他這樣一說,先是一笑,接著臉色一板,罵道:“看你在學校還聽不聽話,被領回家,村裏人看到醜死了。等會兒你爸回來了,肯定打的更狠。”


    兩人慢悠悠走到了家,陳桂香一路都在給淩平打掩護,說他是因為不舒服回的家,保護著他脆弱的自尊心。


    剛到家,陳桂香就直接去做晚飯了,淩平望著家裏的老房子,突然生出了許多感慨。


    好像是在08年的時候,家裏的房子才會重新翻蓋,之後那麽多年過去,自己都快忘記老房子是什麽樣子了,沒想到今天還能有幸見到。


    吃晚飯的時候,淩平的父親淩國富回家了,他是村裏唯一的木匠,根本不愁沒生意,總是一天忙到晚。畢竟這個時候農村裏還是以打製家具為主,買成品家具的不多。


    這也解釋了淩平家裏為什麽能夠裝的起電話的原因。他的家境對於農村人來說真不差,至少吃的喝的從沒短過淩平。


    不過淩國富的教育方式,淩平就有點不能苟同了,跟所有農村男人一樣,除了打,就是罵,再也不會第三招。


    他一回來,看到淩平坐在屋裏心裏剛開始還詫異了一下。結果陳桂香剛好從廚房出來,就跟他說了學校叫家長的事。


    淩平能夠清楚地感覺到有一團火從淩國富的眼裏升起來,他知道,那是暴雨將至的前兆。


    農村裏有一句土話,叫做雷公不打吃飯人。


    淩國富就做的特別好,看到要吃飯了,硬是把火氣憋在了心裏,麵無表情坐在了飯桌上,淩平都替他感覺到肝疼。


    因為淩平的事,一家人第一次吃飯吃的如此沉默寡言,氣氛壓抑地淩平幾乎把頭埋在了飯盆裏。


    吃完飯,陳桂香默默把桌上的碗筷收走,把時間留給了他們父子倆。


    這一點她一直做的很好,自己老公要教育兒子,她從來不會護短,該打就打,該罵就罵,是非分明。


    不過今天的劇情卻有點不一樣。


    在淩國富出聲之前,淩平卻率先開口了。


    “爸,我想休學!”


    淩國富:what are you talk abo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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