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玄子在玄靈峰廣場之上繼續和其他掌門看著天梯幻境裏麵的情況。許清荷上去站在他的身後。


    剛站定就收到了道玄子的傳音。


    白色華服的老者看上去氣定神閑,喝著青玉峰後山產的頂級仙茶。傳音卻是另一種風格。


    “我以為她正常了,結果她和我整這一出。哪個金丹閑著沒事幹往凡人的試煉裏麵湊。”


    “你不要和她學!”


    “你出來的時候她在幹嘛?”


    許清荷忍不住笑,她回答道玄子:“師叔,一切正常。”


    道玄子心想著都已經關起來了,總好過放出去滿山跑。他現在越來越覺得靈元子和薛嵐這兩人就是來給他專門添堵的。是他修仙路上的劫數。


    在道玄子看不見的地方,他這兩個劫數一個在肆無忌憚種植夢魔,準備回落霞山的時候用。


    另一個在位於玄煌洞天千裏之外的大禮王朝京都。


    茶館之中,說書先生醒木拍桌,折扇開合。


    “在那極南之地大順朝,魔族嗜殺無度。人,妖,仙,神為了阻擊魔族,以落霞山為界,建起了一座天然關隘。”


    “萬年有餘。阻敵於落霞之外!”


    周圍聽書的人之中不乏關心當今局勢之人。有人嗅覺敏銳,見縫插針問上一句:“先生,你多時不講這落霞山的事情了,今天講這一出,莫不是那魔族又有侵犯之舉?”


    “是啊!是不是那魔族又有犯我人族的心思。”


    ……


    說書先生還沒有開口,一道清朗恣意的聲音響起:“早在兩年之前,魔族就開始進犯落霞山了。”


    所有人都看向那容貌俊俏的青年,謝靈桓眯著眼睛像是一隻狐狸。


    他緩緩起身,向著麵前眾人行了一禮:“在下淩桓,乃是大順朝京都人士。不遠萬裏來此。”


    周圍食客一片嘩然,從大順朝到大禮朝,那可是橫跨版圖十萬餘裏。其間還要跨過橫穿整個元明下界的鹿泉江。


    說書先生看著那青年,眼眸深沉。


    如此行程,真是壯舉。


    “淩某這一路上乘過仙家飛舟,也踏過尋常百度。所見之國家。無一如大順那般,飽受魔物摧殘……”


    青年說到這句話,聲音之中帶著哽咽的哭腔,似是再也說不下去了。


    周圍茶客皆是動容,其中還有兩人給謝靈桓點了幾碟糕點。


    “不遠萬裏跋涉離開故鄉,若非魔族所迫,又有誰願意呢?”


    “魔族當真是可惡。”


    “那大順朝距我朝十萬餘裏,魔族幹我何事!”一人站起來大放厥詞。


    “唇亡齒寒,若是落霞山被攻破,恐怕後麵的王朝亦不會好過。”立馬有人站起來反駁他。


    茶樓之中不斷有人就南域之勢發表自己的看法,各執一詞,好不熱鬧。


    謝靈桓吃完那幾碟糕點,從茶樓的後門走出去,拐進一個小巷子裏麵。


    天間開始下雪,謝靈桓想著不愧是是極北之地的王朝。別的地方剛入秋。


    這裏便落下了初雪。


    在細碎的初雪之中,有一人站在巷子口等他。


    那人一襲靛藍色寬袖長衫,頭上戴著同色的方冠,手執山水折扇。典雅端方。


    不是別人,正是那茶館之中的說書先生。


    見青年出來,那說書先生向他行了一個禮:“秉燈書院季方崖,見過靈元道友。”


    謝靈桓回禮:謝某還不知道國師大人還有市井講書的愛好。”


    秉燈書院,十二派之一,常年紮根於極北之地,裏麵都是潛心學問的人。其書院副院長季方崖,擔任這大禮朝的國師。


    季方崖看著麵前的青年開口:“一晃數百年不見,道友可是來取那幾壇酒?”


    謝靈桓苦笑了一聲:“當年年少輕狂,聽說你秉燈書院藏書閣下麵那是極寒冰脈。非要藏幾壇酒進去,當時還和你兄長打了一架……”


    青年聲音戛然而止,隨後話鋒一轉:“給我取一壇吧,剩下的,交給我的徒弟。”


    季方崖側身迎請:“請!”


    兩人駕雲而去,來到了京都後麵的一座高山,秉燈書院的山門就在這裏,牌匾上麵的大字自含道韻,流轉不歇。


    進入秉燈書院的山門,紛紛初雪之中,不斷有手中拿著書的弟子向兩人打招呼,雅正端方,自帶一種秉燈書院特有的書卷氣。


    謝靈桓突然開口:“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你們這股子迂腐之氣。”


    季方崖在前麵帶路:“規矩總要有人學,聖賢書也總要有人讀。”


    兩人在一座宏偉的書閣之前停下,季方崖率先推門而入。


    巨大的木門在前麵緩緩打開,謝靈桓看見浩如煙海的書籍古卷在書閣之內漂浮,流動之間有閃著金光的文字浮現。


    “我收了幾個徒弟,我大徒弟過目不忘。”


    “遲早有一天送她來這裏,看看你秉燈書院的不盡藏書。”


    季方崖去給他取酒。回來的時候就聽見了這句話。


    “你倒是會傳承,我記得明明是你和我兄長打賭打輸了,說要看完這裏麵的書,現在倒成了弟子來了。”


    謝靈桓笑著接過他手中的小酒壇,入手冰涼刺骨。


    這是南域落霞山的酒,在極北之地的冰脈之中沉澱了數百年。


    青年當著季方崖的麵拍開酒壇上麵的封泥,猛灌了一口。


    一滴清亮的淚滴落到了酒壇裏麵。


    兩個人都看見了,兩個人又都沒有看見。


    青年緩緩開口:“我這人,慣會食言。反正無人同我計較了!”


    言畢,白衣青年背著身後的斷劍走向書閣的大門。季方崖跟過去的時候,看見青年看著秉燈書院後麵的雪山。


    “對於大順的戰事,禮朝國君已然打算援助。升仙大會上麵的事情,想必你也知曉。”季方崖開口。


    謝靈桓點點頭:“這些我全部知曉,謝某告辭。”


    白衣青年轉身之際,季方崖看著他的背影出聲:“叫什麽名字?”


    “你的徒弟叫什麽名字?”


    白衣青年大聲回答:“她叫薛嵐!嵐靄的嵐。”


    白衣青年的身影被越來越大的風雪吞沒。季方崖站在原地,手中山水折扇一開一合。


    “山嵐霧靄,舉棋不定。變幻莫測,命數難料。”


    中年儒士對著茫茫風雪高喊一句:“我等著她來接你的傳承,等著她來讀盡這不盡藏書。”


    周圍的風雪越來越大,無數紛飛的雪花被寒風卷上淺灰色的高天。


    周圍隻有無盡的灰白與風聲,像是那青年從未來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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