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代元老寶刀未老,寂元峰後山下去一個大坑,黑煙嫋嫋。


    許清荷心想薛嵐一時半會兒應該沒有時間管這兩個小孩子了。索性留薛桐和引魂在雲徽峰吃了晚飯。


    直到月上枝頭的時候才把人送了回去。


    許清荷帶著兩個小孩進了竹林小院,院子裏麵一片寂靜,屋子裏麵沒有點燈。


    薛嵐坐在石桌麵前,一身黑衣破破爛爛,頭發散亂,半截被炸斷的抹額握在手裏。


    在她麵前的空地上麵,兩隻緋色的蜘蛛艱難地倒立著,搖搖晃晃。其餘六條腿在半空之中揮舞著。


    “你在這裏為難它們兩個?它們知道什麽?”許清荷坐到一邊的石凳之上,抬手去揪薛嵐被炸焦的頭發。


    “焦成這樣,要剪了吧。你們兩個,回自己窩裏去。”許清荷淺淺笑著,衝著兩隻小蜘蛛說了一句。


    兩隻小蜘蛛不敢動,齊刷刷轉動腦袋,十二隻黑溜溜的眼睛看著薛嵐。


    分外可憐。


    薛嵐歎了一口氣,擺擺手。


    事實證明,八條腿就是跑得快,兩隻小蜘蛛霎時間就沒了影子。


    薛嵐“噗嗤”一下子笑出來,臉上的冰寒退去,捂著額頭笑到停不下來。


    “得虧你來了,要是你再不來,我就要裝不下去了。”少女眼角笑出了淚,擦著眼角的淚花說。


    “你不知道,它倆那個小爪子,那懸空的時候,可可愛了。”


    “我今天就怕把它們炸死了……清荷……”


    薛嵐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許清荷捏住了下巴。少女看上去清雅溫柔,但是手上力道極大。


    薛嵐感覺到自己的頭被人往旁邊一掰,耳根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身側亮起暖黃的燈光,薛嵐聽見許清荷帶著含義的聲音:“耳朵不要了?”


    在許清荷的視線之中,少女瑩白的耳垂上麵沾著血,耳根處被一塊薄薄的鐵片割到,血流了小半張臉。


    金丹期修士的身體恢複速度實在是太快,那條鐵絲已經長進了肉裏。


    “你動之前那炸藥了?”許清荷有些心疼地戳薛嵐受傷的耳朵,替人把上麵的血跡擦幹,發現薛嵐的耳垂上麵還有傷,有一條極細的金絲直接穿了過去。


    “之前光顧著護著那兩個逆子了。”


    說著薛嵐直接抬手去揪上麵的鐵片,在許清荷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那薄薄的鐵片帶著紅色的鮮血被薛嵐硬生生揪了出來。


    薛桐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金丹期期修士的恢複速度實在是快,沒一會兒,薛嵐的耳朵就長了回去,連一道淺疤都沒有留下。


    許清荷拍了一下她的腦袋。


    “瘋了?在人間是要死的!”


    “我不是凡人。”薛嵐轉頭認真地看著她。


    許清荷想著薛嵐早晚有一天被殷詩詩打死。


    她看著薛嵐耳垂上麵穿著的那根金絲,心底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耳垂上麵穿了一個洞,讓它別愈合。”


    薛嵐有些不解:“為什麽?”


    “戴個耳墜吧,好看。”


    薛嵐側臉看著許清荷戴著的耳墜,紫色的晶玉花瓣在晚風之中微微搖動。


    “煉器的時候,不方……”


    薛嵐剛想拒絕,耳垂就是微微一涼,許清荷施了一個療傷的小術法,在她耳垂上麵穿了東西。


    薛嵐抬手一摸,是一個珠墜,入手微涼。


    薛桐在對麵已經看呆了。


    薛嵐是個樸素的人,這個薛桐知道,玄煌宗裏麵的大家也知道。


    她穿衣服永遠是齊齊整整的一身同色,人是好看的,卻總是讓人抓不住重點。


    一身黑的時候像是夜幕之下的陰影,一身白的時候像是天邊的一縷薄雲。


    看著都……


    看著都淡淡的,像是對這世間沒有任何留戀。


    薛桐突然眼眶有些發熱,和許清荷一道看著對麵的少女,少女頭發有些散亂,一襲黑衣像是驅散不盡的烏雲,看上去有些陰沉。


    但是那耳垂之上的一顆紅珠驅散了這份陰沉。


    少女溫軟的眉眼平添了幾分銳意,眉眼深深。


    那紅豔如血的玉珠在一身黑色的薛嵐身上,像是溫軟周到,沉穩持重之人唯一的破綻。


    訴說著她並不是溫軟之人,她也曾一道請判符立即殺人。


    訴說著她並不周到,她也曾以築基之修為插手金丹之戰,一入陣,生死天定。


    薛桐心想著,就該是這樣的。


    麵前的薛嵐,不是那個流落街頭的孤女,也不是前一世隻手遮天的妖君。


    她隻是薛嵐,隻是玄煌宗寂元峰的大師姐薛嵐,是對師弟師妹永遠溫軟的薛嵐。


    是會替陸家村女子打抱不平的薛嵐。


    ……


    薛嵐看著薛桐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抬手揪了一下耳垂上麵的玉珠開口:“怎麽了?”


    薛桐一下子回聲,小姑娘拍著手叫好:【好看,別摘下了了。】


    別做偽裝的溫軟周到大師姐,也別做高高在上冰冷的妖君。


    去做薛嵐,成為自己的心之所向。


    薛嵐眯起眼睛,看見了薛桐身上越發明亮的魂光。低頭輕笑了一聲。


    想抬手幻化個鏡子出來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樣,卻被一邊的許清荷按住了手。


    “你和我保證,不摘下來!”


    薛嵐有些無奈地點點頭,之後才看見了鏡子裏麵的自己。


    明媚少女,耳墜紅珠,看著有些凶,但是終歸是好看的。


    薛嵐有些踟躕地開口:


    “可是不方便煉器……”


    “不方便也戴著!”許清荷毫不客氣。


    薛嵐:家人們誰懂,大半夜被人紮了耳洞戴了墜子。


    自從薛嵐九歲那年開始煉器,她在玄煌宗各峰首徒麵前就處處矮人一截。


    誰讓她總是有想法,總是出事故,對誰都理虧。


    於是耳墜戴上去就取不下來了,許清荷在紅珠的背麵刻上了代表平安如意的祥雲紋,說是保平安。


    薛桐一天總喜歡偷看她,被抓住就嘿嘿傻笑,也不太怕她了。


    後山的煉器洞府被炸得稀巴爛,修好花了薛嵐不少靈石,不僅用完了在戰傀府教授碧水天元晶煉製方法的酬勞,還借了許清荷一千靈石。


    薛嵐一身低氣壓往施工現場一站,旁邊的兩隻小蜘蛛就飛快吐絲,團成一個個小球堆到薛嵐的腳邊。


    大眼睛黑漆漆地看著薛嵐,祈求主人別罵它倆。


    窮到死的主人歎了一口氣,盤算著要不要賣掉自己的小兔子,小狗和小雞。


    算了舍不得,還是等萬工坊試煉之後出賣自己的手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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