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玄子是三天之後回來的。回來之後什麽也沒有說。也就是說掌教換任大典要如期舉行。


    薛嵐鬆了一口氣,慶幸道玄子沒有直接來寂元峰一劍捅了她泄憤。但是當天晚上帶著連川去玄靈峰後麵看鶴舞的時候就看見掌教洞府外麵立了個新牌子,上麵字跡自有神韻,筆畫似刀似劍,暗藏著一股勢不可擋的銳氣。


    【薛嵐和狗不得入內?】係統在薛嵐識海裏麵大聲念出上麵的字。


    【現在是青玉峰明著不讓你去,雲徽峰隱晦地不讓你去,玄靈峰並著狗不讓你去,就差個算道峰。】


    【你馬上就被整個宗門嫌棄了。】


    薛嵐對此不在意,帶著連川繞過玄靈峰後山的禁製,跑到知鶴崖看鶴舞去了。


    知鶴崖連川已經來過幾次了。但是前幾次都沒有趕上十五晚上的鶴舞宴。


    玄煌宗五峰。玄靈峰多是劍修,青玉峰弟子善煉丹藥。算道峰的同門天天在推測天意,雲徽宗全是通曉音律的女子。寂元峰,寂元峰比較雜……


    薛嵐方才在山前看那牌子耽誤了一些功夫,到知鶴崖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好位置。邊上的石凳早就被提前來的同門占去了。薛嵐無奈隻能站著,連川看見知鶴崖上麵已經多了一個小小的平台,聽大師姐說這是宗門真人特意委托明陽川戰傀府的大師打造的。平日裏嵌在地下,每逢鶴舞宴就開啟陣法升上來。平台之上不見白鶴,隻有周圍坐著幾個年輕靚麗的女修。各執樂器。


    最中間那女修臉上蒙著麵紗,隻露出一雙美眸。察覺到連川的目光之後朝這邊看了過來。雙目猶如一汪春水,又似南海空魚族產出的千斛明珠。身著一襲靛藍法衣,裙擺如海浪般流轉,給這人平添了幾分沉穩嫻靜。


    女修帶著微笑走到二人近前。薛嵐在後麵拍了一下連川的頭:”叫許師姐。”


    連川被薛嵐拍得搖晃了一下,連忙向那女修行禮:“見過許師姐。”


    許清荷看著向她行禮的小人,看著也就是六七歲的模樣,卻像是個小大人一樣一板一眼的。在寂元峰……還真是少見啊。


    “這是青玉峰殷師妹送的蜜糖,今日就贈於你。”許清荷從腰間儲物袋拿出一個小盒子,在連川麵前打開。連川開心地往裏瞧,但是又不敢表現地太開心。扭扭捏捏的小模樣看得許清荷會心一笑。


    “給你的。”


    “連川多謝師姐。”連川恭敬地又行了一個禮。從盒子裏小心翼翼拿了一顆糖果。轉身遞給薛嵐:“師姐吃糖。”


    薛嵐怔愣了一下,笑著吃了那顆糖,三言兩語將連川打發到一邊去。


    “難以想象,這孩子在你手底下待上兩年會變成什麽樣子?”許清荷看著離去的小人歎了一口氣。隨後轉頭看著薛嵐:“兄長明天曆練回來,知道師叔丟下掌教之位跑了,少不了要打你的。”


    許清荷口中的兄長,乃是玄靈峰大師兄,現任掌教首徒許起舟。實實在在的暴力劍修。


    “那我也沒有辦法,他就是把我釘在宗門大陣上,我師尊也不一定會來救我不是嗎?他這一走,又給我留下幾個倒黴孩子。我自己都是有苦說不出。”薛嵐把那顆蜜糖咬碎,覺得自己就是沒娘的小白菜,下麵還有幾個小菜心。


    “我到時候勸勸兄長,讓他不要把你打得太死。”許清荷歎了一口氣回到了中間,手中召喚出一支紫玉洞簫,抬手舉至唇邊。


    清冷空靈的簫聲響起,宛若悠揚的鶴鳴,連川抬頭,看見白鶴啼鳴,踏月而來。鳴叫聲和簫曲融為一體。白鶴翩翩而至。雙翅如天間的輕雲。


    落地之時,爪下平台蕩漾起一圈漣漪,石麵在這一瞬間變為水麵,倒映著潔白優雅的鶴鳥。


    鶴鳴九皋,聲聞於野。鶴舞翩翩,踏月而起。


    多年之後連川回想起來,那是他一生之中少有的好時光。


    月夜靜謐,竹林小道。薛嵐牽著連川的手踏著月色前行。竹影蕩漾。


    “師姐,鶴前輩們都會跳舞嗎?”


    “大師姐,雲徽峰的許師姐好漂亮啊!”


    薛嵐想著小孩子還是安靜些的好。於是原本開開心心的連川回到寂元峰。還沒有來得及和二師兄他們說話。就喜提《百煉圖譜》背誦二十頁。


    連川:最好的大師姐突然爛掉了!


    次日,薛嵐還沒有吃早飯,剛出房間門就看見一道銳利的劍光撞上了寂元峰那破破爛爛的大陣。


    然後她聽見”哢嚓“一聲,大陣在她麵前一片片碎掉了。


    “媽的死劍修,不知道打聲招呼。”薛嵐垂著頭暗罵了一聲。不遠處劍光落下的位置是一個身長玉立的男子,背懸仙劍,殺氣騰騰。


    不是別人,正是玄靈峰大師兄許起舟。


    也不能怪人家大早上砸山頭。許起舟和薛嵐入門時間差不多,自十一歲開始就以掌教弟子的身份刻苦修煉,管理弟子。做五峰之表率。表麵上是玄煌宗大師兄,其實就是個還沒有長大的小管家。以至於這幾年怨氣日漸深重,動不動就拿著劍砍人。


    “許師兄……”


    “錚!”


    一句話還沒有說完,薛嵐就聽見了仙劍出鞘之聲,銳利劍光在前麵出現。薛嵐連忙閃躲。鬢間發絲被斬去一縷。那道劍光落在薛嵐身後竹屋的禁製之上,消散開來。


    “把你師尊找回來!”許起舟的聲音冷冷的。


    “掌教師伯都沒有找到的人你讓我找,你來我儲物袋裏麵找。”薛嵐一邊閃躲著劍光一邊說。


    “我說你不要太不講道理,我一個人拉扯著師弟師妹們容易嗎我?你動不動就來損害大陣。”


    到後麵兩個人都有些累了,薛嵐是躲累了,畢竟許起舟現在已經是金丹中期了。她隻是個假丹境。


    許起舟也有些法力不支,薛嵐的修為沒有他高,但是修煉了一種叫踏虛的神通,滑得和泥鰍似的,根本斬不到。


    “你愛找不找,反正我已經稟明師尊。自今日起,玄煌宗大大小小的事宜都由你來做。三日後換任大典,兩年後弟子招收全部都是你的活。”許起舟收回劍看著薛嵐。


    “不是賤人你害我?”薛嵐一下子就坐不住了,準備上去和許起舟理論。但是那人已經禦劍而去了。


    【其實這樣也是不錯的,可以方便宿主拯救玄煌宗。宿主,故事線我終於整理出來了。】


    【主係統聯係不上,自己整理劇情真的累死我了。】


    腦海中傳出係統的聲音,與此同時出現的是一本書。薛嵐知道被迫幹活的命運應該是改變不了了,於是便在腦海之中淺淺翻閱了一下那本書。


    “許起舟,連川,祝河。黑暗修仙流炮灰。”


    “紀妗妗,黑暗修仙流背景板?”


    ……


    薛嵐看完人物,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黑暗修仙流?”


    【哎呀,就是主角出身微寒,天資不夠,一步步靠著自己的努力,做事狠辣成就萬古帝君的書,現在很火的。】


    薛嵐之前以為是小人謀害什麽的,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主角以為整個世界都欠他的。


    係統給他的這本書,主要就是講了主角陸風小時候村子被魔族屠戮,周圍仙修趕去的時候整個村子已經被吃得不剩幾個人了。


    那書的簡介裏麵有這麽一段:


    【小小的陸風看著在自己麵前強大到不可戰勝的魔物,在那仙人彈指之間便化作了飛灰。自己渾身汙血,那仙人卻纖塵不染。


    為什麽不早點來?為什麽?他在心中嘶吼。


    從這時起,他下定決心要做一個仙人,要殺魔族,要立於萬世之巔。


    天地不仁,以凡人為芻狗。


    那他便,逆天屠仙殺魔。】


    “這……啊這……這書到底是誰在看?”薛嵐問了一句。


    【就啊,就不該救全部讓魔族吃完嗎?】係統一把鼻涕一把淚。


    【這書對人的價值觀都有影響了,不改不行。】


    【這黑暗修仙流全是黑暗了。】


    【剛開始是殺虛偽的仙人,後麵變成了所有仙人都是虛偽的。】


    【還有這個。】


    薛嵐眼前的書自動翻到一頁。上麵寫著:


    【我自戮仙數十萬,碧落黃泉不止休。】


    【作者筆下的主線偏離人設崩塌。到小世界就是一場大災難啊!就因為他這本書,別的世界線重合的故事全崩了!】


    薛嵐有些好奇:“怎麽崩了?有什麽聯係嗎?”


    【就是,這作者所有故事都沿用一個世界觀,你明白的吧?差不多所有有名有姓的都是個主角。寫一本坑一本,寫一本坑一本。這個小世界現在就是個滿是漏洞的篩子。】


    【宿主所在的玄煌宗,就是陸風到修仙界之後拜的第二個宗門,最後滿門被屠了。】


    薛嵐眸光微動,輕輕開口說:“我能不能現在去直接滅了他全村?”


    【不可以,他和其他時間線還有牽扯,他死的不是時候也是會有麻煩的!】


    係統真的要被薛嵐嚇死了。給她一團絲線讓她理,她反手掏出剪刀哢嚓一下。


    薛嵐微微點點頭:“明白,我讓他死的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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