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把玉簡放到一邊,又從儲物袋裏拿出一壇靈酒,慢慢地吸進壺裏。


    心裏越來越難受,秦天想找點能讓自己舒服點的話,但是啥也找不到。


    秦天知道自己對柳清風的傷害有多深,可能連自己都算不出來。


    至於父親和母親,他們雖然失望又擔心,但是畢竟是親父母,最後肯定會原諒自己的。


    就在秦天正想自己的事兒的時候,傳音玉簡又響了,還是安然一直叫自己。


    秦天沒辦法,接起來盡量讓自己聲音正常點:“安然,我真的有事,你自己安排不行嗎?”


    那頭,安然的聲音有點哭腔:“秦天,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不好,肯定是為了我的事兒犧牲了不少吧?”


    秦天輕輕搖搖頭,雖然她看不見,還是解釋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就是回藥王城而已,就當來泰順是散心了。”


    話是這麽說,但是秦天不自覺地又伸手到儲物戒裏摸,不過這次拿出來的不是酒,是一把魔琴,想讓自己心裏別那麽煩。


    “那你能出來陪我嗎?我一個人,真的很難過。”安然的請求裏有點求人的意思。


    秦天想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答應了。


    秦天不想讓她看出自己的脆弱,也不想她因為這個覺得對不起自己。


    隻是,秦天討厭那種見麵了還得裝著高興的感覺,這才是一開始不想一起見麵的真正原因。


    ……


    秦天也不管冬天晚上冷,在客棧裏簡單清潔一下,換了身幹淨整齊的衣服出現在她麵前。


    秦天走出客棧,發現安然已經在街對麵等著了,她那雙眼睛直直地看著秦天,好像能把秦天心裏想啥都看出來。


    她很快跑過來,站在秦天麵前,就那麽看著秦天,半天沒說話。


    秦天輕輕收起魔琴,天太冷了,秦天把手縮到袖子裏,淡淡地說:“要不要吃點東西?走唄。”


    “你怎麽住這麽個破客棧啊?”安然的聲音裏有點心疼,眼睛也有點紅了。


    秦天心裏偷偷笑,本來以為女的都喜歡打扮,沒想到安然這麽幹脆,居然沒打扮,就穿了一身簡單的羽衣,怪不得能比秦天先到。


    她這份簡單和真心,讓秦天心裏覺得暖和,但是也讓那種說不出來的複雜感覺更重了。


    秦天隨便地說:“先找個地方吃點吧。”


    安然眼睛紅紅的,乖乖地點點頭,然後他們一起走進了人很多的地方,沿著老街往前走。


    秦天本來想在路邊隨便吃點就行,但是安然非要騎著十六,帶秦天去一家很有名的靈膳閣。


    ……


    靈膳閣裏,好聽的古琴聲音和窗外靈泉流的聲音混在一起,讓秦天緊著的心鬆了一點。


    安然低著頭好好吃菜,一直都不說話,秦天對吃的一點興趣都沒有,就喝了一小口靈酒,感覺那酒的醇厚在舌頭上麵散開。


    過了好一會兒,安然放下餐具,眼睛看到秦天根本沒動的菜,眼裏閃過一點不開心。


    過了好久,她輕輕地問:“秦天,你這次去藥王城,是不是覺得特別難啊?”


    “我都決定去了,別的就別想那麽多了,難不難就不是我考慮的事情了。”秦天很平淡地回答。


    “那……你未婚妻呢?她沒意見嗎?”安然說話的時候很小心。


    秦天心裏一緊,但是還是裝得很淡定:“她能理解我,也支持我的決定。”


    其實,柳清風根本就沒支持,而且他們的感情因為這個都有大縫了,本來要結婚的感情,現在沒希望了。


    安然好像看出秦天有點不對勁兒,接著問:“那你為啥自己住在這麽個破客棧裏啊?”


    秦天最後忍不住心裏的煩,臉有點不好看地說:“安然,你知道我為啥不願意和你一起見麵嗎?就是不想你一直這麽問個不停……不管結果怎麽樣,我已經決定了,你現在問這麽多,都沒用,我也真心不想回答任何,關於回藥王城的問題。”


    安然聽了,不說話了,氣氛一下子安靜了。


    秦天看著她,溫和地說:“你回去的時候,可以先找星辰和風箏幫你管管樂器坊的事兒,我後麵就來,可能用不了十天,我就過去了。”


    “嗯,星辰最近經常在我樂器坊,都免費幫我賣樂器一個多月了,我心裏真的過意不去……秦天,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真不願意麻煩你,我知道這讓你很為難。”安然的話裏都是不好意思。


    她的話碰到了秦天心裏的地方,生活就是這麽殘酷,經常讓人沒的選,隻能往前走。


    從那個很高級的靈膳閣出來,他們踩著晚上的光,走在安靜的街上。


    秦天手裏拿著的,不是琴了,是一壺酒,偶爾喝一口,想把心裏的陰雲弄走。


    安然呢,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著前麵,好像在想事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回到了安然住的客棧前麵,要暫時分開了。


    秦天看著她,輕輕地說:“回房間早點休息,要是明天早上天早,我會送你。”


    “不用了,我辰時就要走,你好好修煉,保持好狀態。”她輕輕地拒絕了。


    “好,路上一定小心,修仙界裏人的心可複雜了,多注意點。”秦天提醒她,但是感覺她好像沒全聽進去。


    安然突然眼睛裏有眼淚了,看著秦天,聲音啞啞的:“我真是太任性了,沒聽你的話,開了樂器坊,不光害了自己,還連累了你。”


    秦天輕輕地拍拍她的背,安慰她:“別自責了,人這一輩子,誰能不犯錯呢?重要的是怎麽補上,怎麽成長。我們都會幫你,一起過這個難關的。”


    說完,她情緒忍不住了,撲到秦天懷裏,眼淚把秦天的衣服都弄濕了:“秦天,你今天為我做的這些犧牲,以後我肯定百倍還給你。”


    秦天抱著她,心裏各種滋味都有,但是也更堅定了要和她一起麵對以後的決心。


    秦天輕輕地扶著安然的肩膀,讓她慢慢離開自己的懷抱,眼睛很堅定地看著她:“記住,我們之間,別再說‘補償’這兩個字。就像你為了我挨的那一下打,你想過讓我還你嗎?”


    安然搖搖頭,眼睛裏閃著真的光:“從來沒想過讓你還,那是我自己願意為你做的。”


    “一樣,回藥王城,也是我自己願意為你付出的。”秦天的話裏滿滿的都是堅定。


    ……


    把安然安全地送回客棧後,秦天自己走進夜裏,穿過人很多的街道,一直到了自己小時候玩的草地。


    秦天沒回那個破客棧,雖然風很冷,吹著自己。


    秦天找了個石頭凳子坐下,拿出一壺靈酒,輕輕喝了一口,讓酒的香味在嘴裏轉,眼睛沒神地看著走過的人。


    他們就像秦天生命裏路過的人,在一起一下就分開了,然後各走各的路,再也不見。


    但是,他們的生活還在繼續,有高興的有難過的,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


    秦天深吸一口氣,把心裏想的事兒先放下,眼睛不自覺地看向大大的夜空。


    心裏那個傳說的像夢一樣的人間,到底在什麽地方呢?


    秦天在藥王城和泰順之間跑來跑去,不管是白天抬頭看,還是晚上盼著,都再也沒看到過它的影子。


    難道,那真的就是個假的夢,隻在人的幻想裏有?


    要是這樣,這世界上累了的心,又能去哪兒找個能休息的地方呢?


    秦天輕輕地晃著手裏的酒壺,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


    要是現在能有個綠色的飛舟,在晚上的天空裏飛,帶著秦天飄到那個又遠又神秘的夢裏的人間,那該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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