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等翡翠做的扳指,色濃翠綠,小指頭般粗細,戴在手上不會太顯眼。


    尺寸不大不小,剛剛合適。


    進忠拿起來端詳,發現在戒指內側還有一行小字:“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這是那句嬿婉寫在宣紙上的詩,竟是給他的。


    這詩雖悲涼,但放在二人身上正相宜。


    扳指被雕刻成兩條蛇纏繞的模樣,闔宮皆知她愛茉莉,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嬿婉索性讓人刻了兩條小蛇上去。


    二人都是蛇蠍心腸,正相配。


    “見不得你手上空空的,趁你東巡不在時得來的,不是內務府的東西,放心戴吧。”


    “謝令主兒,奴才很喜歡。”


    進忠喜滋滋的看看戒指又看看嬿婉,心裏頭脹脹的,滿的都要漫出來了,將戒指戴在手上是一刻也不想拿下來。


    “你喜歡便好,進忠,相信我,本宮會對你好的。”


    “令主兒怎麽說了我的詞?倒像是您要收了奴才當小白臉似的,不過看在這扳指的份上,奴才可就跟了您了,您定要憐惜奴才才是啊!”


    進忠陪她鬧著,嘴上說還不忘將頭放在她腿上,一臉認真的抬頭看她。


    嬿婉原本有些低沉的心緒被他這一逗瞬間煙消雲散,伸手放在他臉上跟摸小狗兒似的摸摸臉頰。


    “好好好,你跟了我,定不叫你受了委屈。”


    進忠沒有說話,眼裏全裝著她,順著她的動作用臉去蹭她手心。


    二人嘴角皆含著笑,恨不得時間就在這一刻停止。


    摸著摸著,嬿婉開始用指尖去細細勾勒他臉上的輪廓。


    高高的眉骨,挺拔的鼻梁,還有細長的睫毛,到鼻尖,唇角……


    從上到下,沿著肌理一點點描繪他的樣子,每一處都細細摩挲著。進忠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任由她的動作,隻抬眸看著她,一秒都不想挪開。


    她隻想記清楚他的樣子,每一處都不想落下。


    嬿婉忽而想起了那段沒有進忠的日子,想起了再也記不清他的模樣的日子。她很害怕那段日子,怎麽想都記不清他的臉。越想,他的身影便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她突然有些恍惚,嘴裏呢喃著。


    “進忠,你一定要記住我的名字我的樣子,若還有來生,一定要第一個找到我。”


    “好,奴才不會忘,奴才要記一輩子。”


    “我不是令妃,我叫嬿婉,魏嬿婉,嬿婉如春的嬿婉……”


    “嗯,奴才記著。”


    “老了也不許忘。”


    “好,奴才直到死都不會忘記您的名字,嬿婉,嬿婉如春的嬿婉……”


    “進忠,不論如何,你心上隻能有我……”


    “好,奴才隻喜歡令主兒一個人,生生世世,奴才就隻念著您……”


    “不論您在哪兒,奴才都跟著。”


    ……


    嬿婉說一句,進忠便回一句,二人不厭其煩的說著,一遍又一遍。


    正好似相濡以沫的有情人,在閑暇裏玩些小遊戲。


    他們目光繾綣,情意交織,不去談情欲愛恨,沒有任何雜念,隻一遍又一遍的相互說著對方的名字,不厭其煩的回應著對方的愛意。


    不過可惜的是,這樣好的時光,是二人曆經兩世滄桑,才偷來的。


    進忠,我不會再忘記你的樣子了。


    你也不許忘了我。


    ……


    不理會後宮內些暗潮湧動,嬿婉故技重施,同永琮去世般日日跪在佛堂前為富察皇後祈福。


    “令娘娘?”


    是和敬,她近日精神頭不大好,如行屍走肉般到了佛堂。在看到眼前人是嬿婉時,她略有幾分吃驚。


    兄弟接二連三夭折,自己的生身母親也撒手人寰,深宮中人人為了利益打破頭,能有幾個人是真心因為她的去世而悲痛的?


    和敬一到婚期便要出嫁蒙古,現在她孤立無援,實在難以消受。她這一走,怕是再也沒有人能記得她的皇額娘富察皇後了。


    “公主來了,可是來為皇後娘娘祈福?這些日子很難熬吧?看公主都瘦了,皇後娘娘在世時可是時常都念著你,如今更是要照顧好自己了。”


    嬿婉見來人是和敬公主,連忙起身,見她憔悴成這樣,臉上泛起心疼的神色。


    和敬麵無表情,隻是嗤笑道:“不過是人走茶涼罷了,皇額娘一走,後位空懸,個個鬥的跟烏眼雞似的,哪還會有人記得她呢?”


    “嬪妾記得,嬪妾會記得的,自打七阿哥走後,嬪妾便陪在皇後娘娘身邊,娘娘她仁善,見我出身粗鄙,還教導過我許多,隻可惜我這身子不爭氣,沒能一塊兒去東巡,若是在皇後娘娘身邊多寬慰她些,也不至於......”


    說到動情之處,嬿婉不禁潸然淚下,又察覺在小輩麵前這樣有些丟臉,連忙拿起絲絹擦拭。


    “嬪妾雖身份低微,但也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皇後娘娘施恩於我,若公主不嫌棄,往後有用得到嬪妾的地方盡管說就是。”


    看著嬿婉哭,和敬的眼淚也控製不住的往下流。


    “令娘娘能有此心,怕是皇額娘在天上見了也會欣慰的,我……我實在是有些害怕,沒了兄弟,又沒了額娘,這叫我如何出嫁科爾沁。”


    聽嬿婉這番肺腑之言,和敬也忍不住抽噎起來,她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抖,掩麵而泣。


    “和敬公主別怕,皇後娘娘不在了嬪妾陪著你,這支絨花是昔日在長春宮時娘娘賜予我的,聽素練姑姑說娘娘常帶著,如今斯人已逝,便留給公主做個念想吧。”


    這是一隻佛手花,靜靜躺在嬿婉的手心,在佛堂燭光的映照下,上頭的絲線依舊泛著光澤。


    一見到它這隻絨花,和敬便想到了富察皇後。


    皇額娘確確實實是常帶著這一朵絨花的


    和敬思索再三,還是伸手接過了絨花。


    “謝謝令娘娘。”


    “那我便不打擾公主了。”


    嬿婉見和敬接過了絨花,知道她現在狼狽的模樣不想被人看到,便先告退離去。


    嬿婉一走,和敬仿佛被抽去絲線的木偶娃娃般,捧著絨花跪地痛哭起來。


    她才不過十七歲,年紀輕輕便要遠嫁科爾沁,此生不知道何時才能重回京城。就連生身母親也驟然薨逝。


    和敬沒想到這次東巡會要了富察皇後的性命。


    這一個多月來,她總是在想,如若當初她沒有將東巡的消息告知皇額娘,那她是不是就不會走的這麽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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