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南卿回頭,入簾便是梅婆婆抱著繈褓中的嬰兒出來,一臉欣喜的道賀:“恭喜賀喜,是個兒子,正逢大年初一,這可是個好兆頭,這孩子日後定順風順水,前途無量啊!”


    “嘿嘿,什麽前途無量,以後平平安安的就好。”楊衝他父親接了一句。


    楊衝則顯得手足無措,看著繈褓中了嬰兒,小小一個,連抱都沒地方下手。


    “天寒地凍,快讓孩子進屋吧,見著就好了。”楊衝他母親喜笑顏開的道了一句。


    剛抱出來的孩子,看沒一會兒,就讓梅婆婆又抱了回去。


    臨進房前,楊衝這才想起,著急的問道:“我娘子呢?”


    “在裏麵呢,放心,有蘇神醫跟楊大夫在,母子平安。”


    “那就好,那就好。”楊衝他母親欣喜的拍著大腿:“那什麽,我去村長家借隻雞回來,熬點雞湯給兒媳補補身子。”


    老楊招呼著:“去吧去吧。”


    “你也別閑著,多弄些炭來,別叫兒媳凍著了。”


    “那我……”楊衝剛想說什麽,就被他母親叫住:“你哪也別去,在這裏守著。”


    幾人分工合作,一下就忙碌了起來。


    餘南卿見屋裏的人一片喜慶,心底似某個柔軟的部分被觸動,卻又不太真切,讓他有種恍惚之感。


    黃葉這時又端著熬好的湯藥進門,餘南卿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跟著進去湊熱鬧。


    又過了約莫兩刻鍾,蘇挽煙跟楊中和才從產房出來。


    楊衝一個健步迎了上去:“蘇神醫,楊大夫,我娘子她怎麽樣了?”


    楊中和笑笑:“蘇神醫妙手回春,你娘子沒什麽大礙,隻是有些體力不支,睡過一覺便好了。”


    蘇挽煙在屋裏給他傳授了一些接生與產後的醫療知識,方才待在屋裏這麽久沒出來,也是因為蘇挽煙說了要做足夠的觀察,保證產婦的安全。


    蘇挽煙這時笑道:“多得楊大夫幫忙,事情順利多了。”


    楊中和謙虛:“哪裏哪裏,都是蘇神醫的功勞。”


    “……”蘇挽煙沒搭話,止了這商業互吹,對楊衝囑咐道:“接下來你娘子要好好休養,切莫讓她操勞,注意防寒保暖。”


    “是,是。”楊衝連連點頭。


    “回頭楊大夫再送幾副湯藥過來,這幾日你熬了按時給你娘子服下,有什麽事再過來找我或者找楊大夫都行,我先走了。”


    “誒,蘇神醫慢走,楊大夫慢走。”


    兩人剛出門檻,楊中和本來還想對蘇挽煙說什麽,卻見餘南卿已經等在院子裏,看飄在他肩膀上的白雪,也不知他在這裏站了多久。


    見此,到了嘴邊的話語隻能咽下,跟蘇挽煙揖禮道別。


    待楊中和走遠,餘南卿才看向蘇挽煙:“忙完了?”


    唇角帶著溫雅的笑意,聲音輕沉好聽。


    蘇挽煙上前,踮起腳尖拍了拍他肩膀上的雪:“忙完了,怎麽不到屋裏等?”


    “不合適。”餘南卿隻簡單的吐了三個字。


    蘇挽煙握起餘南卿的手,冰冰涼涼的,她放到嘴邊給他哈了哈氣,搓了搓:“看你手涼的,早知道讓你回去等了。”


    “我故意的。”


    “啊?”蘇挽煙抬頭,不明白他說的什麽。


    餘南卿卻是笑了,把手放她嘴邊:“手冷,煙兒再幫忙暖暖。”


    他有內力護體,區區雪天又能奈他何?


    不過是故意這作態,讓蘇挽煙疼他罷了。


    蘇挽煙狐疑的盯了他一會兒,實在看不出什麽,小手才又揉了揉他冰涼的手:“在外麵再怎麽暖也沒用,走吧,回去用暖手爐溫著。”


    餘南卿一笑:“好。”


    老楊家今日雙喜臨門,左鄰右舍聽說後都趕著過去送祝福,一傳十,十傳百,不過片刻的時間,老楊家的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想著今年他們囤的糧不夠,這會兒媳婦生產完還要補身子,或多或少又籌集了不少凍菜過來。


    村長也送了一籮筐的炭火過去。


    大家夥這麽把東西送過去的時候,倒讓楊衝想起還沒給蘇挽煙跟楊中和診費。


    這不,又急急忙忙拿了禮過來,蘇挽煙婉拒了。


    而楊中和那邊,自然也是不收的。


    早在蘇挽煙來他這裏給楊衝媳婦拿藥的時候,就已經付過銀子,再者楊衝家現在這個情況,他肯定是不能拿的。


    後麵楊衝跟楊中和是怎麽談的,蘇挽煙不知道。


    連著年初一到年初七,蘇挽煙都是在村長家吃的年飯,之前村民送來的凍肉跟凍菜,蘇挽煙幹脆全拿到村長家去。


    在這個大家都熱熱鬧鬧的年節,有一個人差點被忽略了。


    “老爺,夫人,閻姑娘她……好像沒聲了。”


    田中來稟的時候,蘇挽煙還愣了一下。


    院子,他們剛從村長家吃完飯回來,蘇挽煙問道:“多少天沒送飯菜去了?”


    田中回道:“自夫人下令那日起,到現在。”


    七天了啊,那確實沒多少力氣了。


    這時田中又補了一句:“也沒送水。”


    蘇挽煙睜了睜眼睛,看向餘南卿:“去看看?”


    飯也就算了,連喝的都沒有……


    餘南卿不急不徐:“送些水進去。”


    “是。”田中領命,


    然而還未退下,就聽餘南卿又道:“小心有詐。”


    閻弓衣是習武之人,他最清楚習武之人的極限在哪裏。


    田中微愣,隨即垂眸:“是。”


    “七天不吃不喝,還會有詐?”蘇挽煙看著田中離開的背影,好奇的睜著眼睛問。


    餘南卿這才想起,好像沒跟蘇挽煙說過閻弓衣會武的事。


    罷了,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他抬手摸了摸蘇挽煙的頭:“外麵天冷,我們快進去。”


    蘇挽煙一把將他的手拂開:“你手好重。”


    “……”他都沒使勁。


    哪裏是他的手重,不過是蘇挽煙太過貪戀,覺得不好意思罷。


    臉頰那抹不易察覺的緋紅,叫人看不真切。


    另一邊,閻弓衣住宅樓。


    田中端了茶水站在門口,示意了一下守門的護衛。


    兩個護衛會意,拿鑰匙把門鎖打開,推門。


    田中邁步進去,卻見……裏麵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眸眼頓時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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