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這是……什麽意思?”


    太後眸眼微細:“難不成你以為餘南奕的死,當真是個意外?”


    林貴妃垂眸,不敢隱瞞:“清心殿失火一事疑點眾多,侄女不敢妄加揣測。”


    “你盡管說。”


    林貴妃猶豫了一瞬,道:先說劉公公,他的屍體是在偏殿發現的,即便他累得睡了過去,那也應該守在皇上身邊,怎麽會跑到偏殿去?”


    “即便是疫情,清心殿也有守衛,經太醫看過,皇上他……”林貴妃抿了抿唇:“皇上死前是清醒的,如此他應該會呼救才是,卻為何沒有一個人注意?”


    “侄女認為,此次的事並非意外,而是人為,隻是到底是誰,侄女也毫無頭緒。”


    “除此之外,你們還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太後眸眼微眯。


    旁人不知,可他是知道的。


    餘南奕手中有一直屬部隊,名為秘影。


    哪怕所有的事都如林貴妃所說,可這秘影斷不會在餘南奕有危險時無動於衷。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支部隊在當日已經被人暗中解決。


    林貴妃抬眸,正等著太後把話說全,卻見她已經閉了嘴。


    正當她以為太後不會再開口時,聲音又徐徐響起:“你以為皇帝死了,受益的人是你們嗎?”


    她忽而冷笑:“真正受益之人,根本不在這宮裏。”


    若論這世上有誰恨極了餘南奕,又有誰能與之一搏的,她隻想到餘南卿。


    這是一則,有預謀的奪位之戰。


    它斷不是幾日促成,而是經過數月,不,或是更早之前,就已經開始謀劃。


    隻是太後不明白,如今餘南奕死了,餘南卿又不在京城,他不回來如何爭那帝位?


    她還不明白,餘南卿身在邊境,京城他鞭長莫及,他如何能做到這般麵麵俱到?


    不,從疫情擴散開始,再到宮中布局,再到秘影,光憑餘南卿一人根本做不到,所以她推測,餘南卿已經拉攏了朝中大臣,後宮也定有他的內應,他若回來奪位,是大好的時機。


    然而如今不見他身影,難道說,他有別的打算?


    林貴妃聞言轉眼似想到什麽,心頭微驚:“姑姑是說?”


    “如今帝位空懸,即便皇帝死得蹊蹺,想來也已無人重視。”更別說還是在其他國家對大晉虎視眈眈的時候。


    此時選出新君穩定朝局才是重中之重。


    太後想要掌權,但餘南卿未出手,她不能操之過急,冷聲淡道:“你不爭是對的,且看他們狗咬狗,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林貴妃垂眸抿唇,沉默不語。


    這也是她想的。


    不過,與太後不同的是,林貴妃不想要那至尊之位,他隻想讓自家兒子做個閑散王爺,求個封地,遠離京城,不要因那帝位爭得頭破血流,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


    然而,她同時又知曉,太後不會讓她這麽做。


    元和十二年正月十三,太後疫病痊愈的消息在宮中傳開,原本主持大局的皇後,在太後的威壓之下不得不退禮讓賢。


    好在,讓皇後放心的是,太後對繼位一事未曾多提,因為太後一旦開口,那定是林貴妃的大皇子,而非她的嫡皇子。


    太後命欽天監擇良辰吉日,將元和帝的屍首下葬皇陵,後宮凡無所出的所有妃嬪,一律與元和帝陪葬。


    長公主餘聽宜的屍首已置於冰棺數月,同命欽天監擇風水寶地,安排長公主下葬。


    依太後的意思,長公主雖是皇家的人,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且長公主生前名聲不好,下葬皇陵不僅不合規矩還有損天威,擇一風水寶地安其之魂,已是對長公主最大的仁慈。


    對於長公主下葬一事,朝臣沒什麽意見,都默認了太後的話。


    而大家著急的新帝一事,太後隻說涉及江山社稷會斟酌考慮。


    就在皇宮為新帝一事吵得不可開交之時,那邊餘南卿早已帶蘇挽煙離開了京城。


    別說太後不明白,就是蘇挽煙也不明白。


    她坐在馬車裏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為什麽呀?這到底是為什麽呀?”


    ‘為什麽’這三個字,聽得餘南卿耳朵都快起繭了。


    隻見,蘇挽煙趴在馬車的窗台上,望著外麵騎著棕色馬兒,優哉遊哉跟著馬車行走的餘南卿,小擰著眉巴巴的看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餘南卿卻笑得無奈:“京城的事也算告一段落,再逗留下去也不過浪費時間。”


    “新帝繼位一事你不管啦?之前你不是還讓我找夏雲裳,說要扶持幼帝登基嗎?”


    “我已經做了我該做的,如此還不能爭上皇位,那便是他們技不如人。”


    昌順兩家已經按他的意思擁護嫡皇子,而昌順兩家又拉攏了其他朝臣,甚至連言官都站他們一邊,畢竟餘景安有嫡出的身份加持,哪怕再年幼,也該是名正言順。


    剩下的柳丞相一派,餘南卿借著疫情解決了他大半手足同僚,而太後更不用說,因餘南奕對她的提防,朝中根本沒有多少她的勢力。


    哪怕她能想得到餘南奕的死有蹊蹺,或是能以太後與林貴妃的身份爭上一爭,但勝算相比夏家少的可不是一丁半點。


    如此為夏家鋪路,若還不能爭上,餘南卿能說什麽?


    蘇挽煙聞言操心死:“嘖,國不能一日無君,你不知道嗎?朝廷若為這事亂了,十萬大軍的糧草怎麽辦?朝局不穩,你指望邊境的戰士能好?”


    餘南卿挑眉,心情突然沒由來的好:“原來煙兒是擔心我。”


    “餘南卿!”蘇挽煙伸出手狠狠掐了一把他的大腿!


    馬兒似受了一絲驚嚇般“略略”的踢踏了幾步,大腿傳來的觸感讓餘南卿一個激靈,忙穩住韁繩:“煙兒莫鬧。”


    “我鬧?”蘇挽煙又伸手掐了他一把:“你把京城的水攪渾就撒手不管了?”


    “煙兒!煙兒!”餘南卿忙牽住她作亂的小手,完了笑道:“煙兒不是曾問過,我要如何控製朝中局勢?”


    “嗯,對呀,我問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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