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提議甚好!”元和帝一口答應:“就連朕都未曾見過三弟拉弓上箭的風采。”


    他看向餘南卿:“今日春狩大宴,滿朝文武齊聚於此,不如三弟就讓我等開開眼,也讓朕一睹三弟昔日英姿,三弟以為如何?”


    蘇挽煙擰眉,張嘴便要開口。


    卻被一個男聲先一步打斷:“此舉不妥。”


    話音剛落,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蘇挽煙也是一怔,尋著聲音望去。


    是長公主身邊的駙馬,司暘。


    隻見他身穿一件藏青色金紋錦袍,窄袖,長發以銀冠相束,眉目隱沉間透著一股滄桑。


    他沒有去看蘇挽煙,垂眸間緩緩起身,朝元和帝恭首:“皇上,王爺久病在榻乃眾所周知,今日王爺與王妃難得參加春狩,因此壞了身子也是掃興,若皇上真想討個彩頭,不如讓微臣來如何?”


    元和帝聞言眉頭微動,臉上神情卻是不變,笑道:“噢,難得駙馬也有這樣的興致。”


    司暘神情淡淡,不慌不忙:“微臣自認武藝未曾退步,望皇上成全。”


    然而他的話剛說完,長公主就站了起來:“這可不成。”


    她看向駙馬,眼神裏帶著威脅,唇角卻笑得嫣然:“你腿疼的症狀才剛好一些,怎地現在又開始逞能?”


    “……”司暘眉眼沉了下來。


    “噢?駙馬的腿怎麽了?”元和帝作勢問了一句。


    隻見長公主昂頭看向元和帝笑道:“自入冬開始司暘的腿便受不住風寒,時時痛得厲害,如今開春總算好了些,不曾想竟又給自己找折騰,皇兄可不能答應他,否則該叫臣妹心疼了。”


    此話一出,整個大宴上的人都沉默了。


    長公主對駙馬是怎麽樣的,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如今開口閉口都是為駙馬著想,誰信呐?


    “那是折騰不得。”元和帝擺擺手,示意他坐下,笑道:“你放心,三弟久病在床,朕難道會真叫他為難不成?”


    元和帝目光轉向餘南卿,笑道:“三弟隻需輕輕拉下弓便可,那彩球,朕會派人在三弟拉弓之時叫人打下來,來去不過討個彩頭罷了,不必較真。”


    蘇挽煙:“……”


    侮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種,這是其中一種。


    這跟嘲諷他是個又殘又廢的小弱雞有什麽區別,而且還是在這麽多人的麵前。


    本來身為帝王的他射下彩球就可以直接開始,非要搞這麽一出,弓是餘南卿拉的,彩球卻是別人射的,明目張膽的告訴別人這一箭是作假的。


    傲如餘南卿,日後每每舉行春狩,京城世家都會記得,恭親王府曾經有過這樣被羞辱的一幕。


    蘇挽煙笑了,開口:“既然隻是討個彩頭,那不如讓臣妾來?”


    蘇挽煙的話落,更叫大宴眾人驚訝。


    就是連餘南卿都愣了一下,他拉了拉蘇挽煙的手:“煙兒……”


    “嗬嗬嗬!”元和帝跟長公主微不可見的相視了一眼,笑問:“恭親王妃也識射藝?”


    “不懂啊!”蘇挽煙笑著,心情似乎不錯:“可是皇上方才不是說了,隻是討個彩頭而已,臣妾拉弓的時候,叫旁人把彩球射下來就行啦。”


    對象換作是她就不一樣了。


    女子拉不動弓是很正常的,所以就算她出了洋相大家也不會說什麽。


    而且很多時候,男人不行都會有人把過錯怪在女人頭上,但女人不行,隻會說這男人這麽倒黴,娶了這麽個沒用的女人。


    所以哪怕她現在不成,他們也隻會覺得是她不中用,再說她本來就是高嫁,在他們的心裏,一個庶女遠遠配不上恭親王府,她不擔心這波嘲諷會波及到餘南卿。


    “恭親王妃這是要替恭親王討這個彩頭了?”長公主眯著眸眼看著蘇挽煙。


    每次跳出來的都是她!


    蘇挽煙,真是煩不勝煩!


    “不行嗎?”蘇挽煙直視著長公主:“我與王爺夫妻同體,王爺身子不好,臣妾自當自告奮勇,臣妾不懂,難道皇上是一定要王爺拉弓才作數?”


    “……”元和帝緊了緊手中的大弓,眸中的微笑已經不達眼底,笑了句:“自然不是。”


    他大手一揮:“來人,給恭親王妃拿把小弓過來。”


    “不要!”蘇挽煙指著元和帝手裏的那把大弓:“就皇上手中那把,臣妾見著威武,若能一試,三生有幸。”


    大弓拉不動還是正常的,要是拿把小的過來,她也拉不動,那可就真的糗大了!


    眾目睽睽之下,弓要出什麽問題,元和帝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她也不擔心他們會在弓上做手腳。


    聞言,元和帝沉著眉頭沒再開口,把大弓交給劉仁才,微一拂手,劉仁才便把弓端到了蘇挽煙麵前。


    看著遞到眼前的弓,蘇挽煙沒有二話,小手堪堪一握,正想把它拿起來,卻不曾想……拿不動!


    “……”蘇挽煙愣了,不得不搭上另一隻手,暗暗使了好些勁才把大弓拿起來!


    劉仁才一放手,她便覺得整把弓的重量都要把她壓向前去。


    她緊緊的握著大弓回頭看向餘南卿,眼裏既震驚又無助,太重了!


    她沒想到這麽重!


    光是拿上這麽一會兒,她都覺得兩隻手臂要酸了!


    她給餘南卿按摩一個時辰都沒這麽吃力過!


    餘南卿瞧她這模樣,忍不住掩嘴,止不住唇角的笑意。


    蘇挽煙瞪了他一眼,還笑!


    他還笑!


    早知道她就乖乖聽元和帝的話,換把小弓!


    原來他說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白玉象牙弓,乃皇上禦用之弓,重餘七十斤,就是不知這弓,恭親王妃拉不拉得動。”蘇慕傾神情帶著幸災樂禍的笑意,看著蘇挽煙說道。


    她想替餘南卿承擔這份罪,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有什麽資格。


    七十斤!?


    怪不得拿一會手就已經酸了,別說拉弓,就是單手提她也提不起來啊!


    不過蘇挽煙一點不慌,理直氣壯的笑道:“那有什麽,來去打下彩球的不必是我。”


    本來元和帝就是要看他們出醜的,而她在他們眼裏本來也不是什麽大家閨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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