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稍等,菜馬上就到!”


    待掌櫃的下去,蘇挽煙把餘南卿推到陽台,一股寒風拂來,蘇挽煙打了個寒顫,忙替餘南卿攏了攏衣襟:“冷不冷?”


    說話間,田中很有眼力見的把餘南卿的披風遞上。


    蘇挽煙邊拿過田中手裏的披風,一邊注意著餘南卿的臉色。


    隻見他搖了搖頭:“不冷。”


    可蘇挽煙手上的披風已經裹在了他身上:“我都覺得冷你居然覺得不冷?不冷也披著吧,要是著涼可就麻煩了。”


    他身體這麽虛,不冷?


    怎麽可能呢!


    蘇挽煙覺得他冷。


    “……”餘南卿能說什麽,隻能乖乖由她擺布。


    突然,一陣十分有節奏的鼓槌聲從遠處傳進耳朵。


    咚!咚!咚!的在響。


    是數鼓齊響。


    鼓聲似要傳遍整個京城。


    蘇挽煙激動的拍了拍餘南卿的肩膀,指著街道一頭:“看!來了!遊行的隊伍來了!”


    蘇挽煙語氣興奮,害餘南卿也莫名升起一股期待,他抬眸望去,便見一條長不見尾的隊伍,手舉三盞天燈徐徐而行。


    隊伍的最前麵有小燈開路,這些小燈一排又一排的站在行人麵前,將百姓與遊行的隊伍隔絕。


    蘇挽煙高興得把半個身子都探出了欄杆,餘南卿心底一驚,忙伸手去拉扯她的衣裳:“你小心!”


    “哎呀沒事!我手抓著呢!”她扶著欄杆一跳一跳的甩開餘南卿的手。


    餘南卿啞然,哪還有什麽心思看天燈,生怕她一個不小心蹦了下去。


    “到了到了到了!”鼓聲震耳欲聾,蘇挽煙興奮大叫:“餘南卿快看!快看快看快看!”


    遊行的隊伍走近,蘇挽煙才發現他們手中的杆竟有十米之長,幾乎與福寶樓高度持平,她就站在三樓的陽台上,清楚的看到那杆頭之下掛著的巨大的黃旗。


    黃旗繡著莊嚴肅穆的圖騰,十分壯觀。


    而黃旗之上三盞天燈,竟有一個成人那麽大!


    三盞天燈隨著遊行而微微晃動,一盞又一盞從她眼前掠過,微風將黃旗的尾巴輕輕拂起,襯著那震耳欲聾又有節奏的鼓聲,就似有千軍萬馬從她麵前走過!


    精美,磅礴,震撼,大氣!


    蘇挽煙止不住心下的雀躍,她回頭不停的問餘南卿:“看到沒有!你看到沒有?”


    她沒辦法用語言去形容這等壯觀的場麵,隻能不停的催促讓餘南卿快看。


    那種呼之欲出的分享感,像生怕餘南卿錯過了一般。


    “……”餘南卿沉默。


    他看到了。


    餘南卿的眼中,蘇挽時那興奮的麵容,比那宏觀的天燈竟還要清晰三分。


    清澈明亮的雙眸,像月牙一樣彎著,眼中透著讓人向往的光亮,點了朱砂的雙唇一張一合,在雷鼓聲中興奮的動著,也不知她到底在說些什麽。


    餘南卿笑了。


    被她感染了一般,唇角勾著一絲寵溺的笑容,連帶著長眸也多了絲光亮。


    蘇挽煙嘴裏還在喋喋不休,明明在這麽大的雷鼓聲中,話根本傳不過來,他緩緩伸手,突然握住了她的小手。


    蘇挽煙回頭抬起那隻被抓的小手,也不是要掙脫,隻是大聲問了句:“幹嘛?哪裏不舒服嗎?”


    餘南卿笑著搖頭:“沒有。”


    他的聲音很小,蘇挽煙根本聽不到。


    她把耳朵湊過去:“說啥?”


    餘南卿心頭微緊,抬手將她的頭輕輕推開。


    蘇挽煙見狀也不糾結了,又抬頭蹦蹦跳跳的仰望著從眼前飄過的天燈。


    餘南卿的手沒有鬆開,蘇挽煙也好像忘了一般,就這麽任他握著。


    餘南卿的心情,在此刻好到了極點,連帶著握著她手的力道都緊了兩分。


    而這一幕,好巧不巧,落在了對麵,蘇慕傾的眼裏。


    隻見此時的蘇慕傾,正不敢相信的看著對麵樓的蘇挽煙,更確切的說,她的目光是落在餘南卿身上的。


    那個人……是恭親王?


    蘇慕傾眼睛都看直了,怔怔的瞪著眼,不太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傳聞恭親王不是癱瘓在床,連生活都沒辦法自理嗎?


    那樣一個廢物,她還以為……是個奇醜無比邋裏邋遢臭氣熏天的廢人。


    可如今她看到的餘南卿,顏如冠玉,爽朗清舉,那掛在嘴邊若有若無的笑容,如明月相照,叫人如沐春風。


    京城之大,權貴之多,蘇慕傾自認,她也是見過不少俊美之人。


    可餘南卿渾身上下透出的清雅,就像無人能夠褻瀆與染指,白裘披風加身,更叫他身姿卓越。


    而這清雅之下,又隱隱透著一股莫名的氣勢,便是這股氣勢,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叫人去一探究竟。


    怎麽會這樣?


    蘇慕傾忍不住攥緊袖中的拳頭,是不是……她認錯了?


    是不是蘇挽煙在與別的男子……


    “當真是沒見過大世麵的鄉野丫頭,天燈遊行一年一次,也就她這種不懂規矩的在大喊大叫。”


    蘇慕傾包下的是對麵樓的廂房,剛好也是三樓。


    隻見她坐在廂房內,陽台的落地門大開,遊行的隊伍就從樓前經過,她就這麽坐在房內觀看。


    除了她,旁邊還有那日在長公主府,出口刁難蘇挽煙的可愛女子。


    這名女子是督禦史府的嫡千金,叫秦淑慎。


    模樣生得十分可愛,身形更是嬌小,不論是誰見了,都對她莫名有種保護欲。


    而方才那句話,便是出自這名女子之口。


    蘇慕傾回過神來,似漫不經心的問了句:“她旁邊的那位……你可知道是誰?”


    餘南卿自回京後就一直待在王府,上次出來也是進宮參宴,不僅是蘇慕傾沒見過,就是京城的那些世家權貴,見過餘南卿的恐怕也沒幾個。


    隻見秦淑慎臉色微微一紅:“模樣倒生得不錯,不知道恭親王知道她與別的男人幽會,會作何感想?”


    蘇慕傾忙假意止了她的話:“別亂說,那或許就是王爺。”


    因為她注意到餘南卿是坐在輪椅上的,所以她才猜測到了餘南卿的身份。


    隻是……她不太確定。


    在她的印象裏,餘南卿打仗,殺人,陰戾,癱瘓,他不可能是這麽溫柔俊美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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