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的念頭剛落,蘇挽煙沒有去看許四,而是將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許四拿筷子的手上,隻見他拿起筷子時,手指輕輕碰了一下筷子的末端。


    很輕很快,如果不是蘇挽煙第一時間去看他的動作,根本注意不到這樣一個細節。


    許四堆著笑臉埋頭夾菜,完全沒看到蘇挽煙的神情已經變了。


    他夾起一口拔絲放到蘇挽煙碗裏,笑道:“娘娘快嚐嚐。”


    蘇挽煙看著那口菜笑了,抬頭:“你吃。”


    “什麽?”許四愣了一下,連笑容都僵在了臉上。


    蘇挽煙重複:“我說,你吃。”


    “這……娘娘,這不合規矩。”許四突然有些心虛,笑著婉拒。


    “無妨。”蘇挽煙笑容更甚:“我賞你的。”


    這個時候,【辨藥】的技能在她身上的作用簡直發揮到了極限,那抹從碗裏傳到鼻子的淡淡藥味,讓她瞬間就能分辨出那是什麽毒。


    “娘娘……奴才在府裏的時候已經吃過了,何況這美味佳肴,給奴才吃是暴殄天物,娘娘您還是快吃吧。”


    說這話時,他手心都在冒汗,就這樣還不忘將筷子緊緊攥在手裏。


    “你敢違抗我?”蘇挽煙眯了眼睛,看著許四的眼神開始發狠。


    許四忙擺手:“娘娘,奴才實在是……”


    長公主一直注意著蘇挽煙這邊,如今見事情進行得不順利,眉眼眯了下來,張嘴就準備開口。


    沒想到蘇挽煙突然起身,一手抓住許四的後脖子將他狠狠一按,隻聽“嘭”的一聲,許四整個頭都撞在了那裝了拔絲的小碗上:“我讓你吃!”


    “哎喲!哎呀啊啊!”許四隻覺渾身一軟,腦袋被蘇挽煙這一下砸得暈頭轉向。


    桌上的小碗應聲而碎,桌上的美味佳肴瞬間散落一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殿中眾人頓時齊齊朝蘇挽煙看去,隻見許四被敲在桌子上,身體一軟,作勢就往地上倒去。


    長公主本就一直注意著她,這會兒更是按捺不住,拍案而起:“蘇挽煙!這裏是皇宮!容不得你放肆!”


    蘇挽煙快速將插在許四脖子上的銀針抽走,抬頭看向長公主,還未說話,就聽餘南卿的溫沉的聲音徐徐響起:“長公主稍安勿躁,不過是府裏的奴才犯了錯,煙兒在教訓他罷了。”


    明明表麵上看著虛弱至極,可說出來的話中氣十足,如果隻是聽他的聲音,根本聽不出來這是一個將死之人的語氣。


    元和帝眸眼沉了下來。


    “饒命啊王妃娘娘!奴才不知哪裏得罪了娘娘,惹得娘娘對奴才下這麽狠的手,還請娘娘放過奴才啊!”


    許四圓滾的身形踉踉蹌蹌的爬起,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開始添油加醋,不知怎麽的,總覺得現在他就這麽跪在地上都渾身無力。


    像是下一秒就要栽到地上一樣。


    但想到有長公主撐腰,底氣又多了兩分,強撐著跪在蘇挽煙麵前。


    長公主怒斥:“這裏是皇宮!不是王府!即便是犯了錯,你們回去教訓就是,現在恭親王妃鬧出這麽大動靜,是不是根本沒把本公主跟皇兄放在眼裏?”


    餘南卿擰眉:“今日家宴,在座的各位不是本王的家人?皇上不是讓本王把這裏當做王府?”


    說完,他突然苦笑:“是了,本王現在已移居宮外,皇上與長公主到底是不把本王當至親了,還以為今日這樣的場合能輕鬆一些,時隔三年,皇上與長公主怕是已經把本王當成了死人。”


    此話一出,長公主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她沒想到這麽簡單就被餘南卿反咬了一口。


    元和帝聞言眉頭又深了一分,適時開口:“三弟言重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蘇挽煙是明白了,元和帝跟長公主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的。


    他坐那麽高一隻眼就能把整個芳華殿收進眼底,還問發生什麽事,呸!


    蘇挽煙指著許四:“他在下毒,他想毒死我!”


    原來這就是長公主的計謀,哪怕知道許四背叛,但要是她沒發現許四的小動作,她百分百會著了他的道。


    因為這是皇宮,宮裏的佳肴經過層層篩選,傳過菜的宮女太監都有跡可尋,所以即便查起來也跟宮裏沒任何關係,許四就是長公主的替死鬼!


    剛好許四又在她身邊當差,隻要說是許四在某些事上記恨於她,這整件事就不存在疑點。


    毒死她,餘南卿又變成了形影單隻,長公主跟元和帝又可以專心去對付他。


    如果她把食物喂給餘南卿,那她就是罪魁禍首,餘南卿跟她都會命喪黃泉,一石二鳥!


    許四渾身一顫,驚慌抬頭:“奴才……奴才冤枉啊!皇上!奴才冤枉啊!奴才怎麽敢給王妃娘娘下毒,還望皇上明察啊!”


    元和帝看向蘇挽煙,眉頭已經很是不悅:“蘇挽煙,你說他下毒,你可有證據?”


    “許四的手上塗了某種致死的毒藥。”蘇挽煙回眸狠瞪著許四:“他拿筷子的時候,特意用手指蹭了一下筷子才夾的菜!”


    長公主袖中拳頭狠狠一緊,心裏憋起一股怒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竟連這麽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元和帝語氣開始敷衍:“蘇挽煙,你光憑這點,也並不能證明什麽。”


    “是啊王妃娘娘,您不能就因為這麽就冤枉奴才啊!”


    “閉嘴!”許四一說話蘇挽煙就覺得煩。


    長公主這會兒將怒氣斂了斂,冷笑:“既然恭親王妃堅持以為這奴才下了毒,那便請禦醫過來看看,是不是像蘇挽煙說的那樣,一驗就知。”


    一計敗了,一計又起。


    長公主的心思還是很多的,心又狠又辣。


    “誰知道宮裏的禦醫會不會陽奉陰違,明明有毒也說成沒毒!”蘇挽煙根本沒有跟她扯的意思,直接挑明道。


    “放肆!”這回是元和帝怒了:“蘇挽煙,你好大的膽,你這是在質疑朕嗎?”


    在他這個皇帝麵前,哪個敢隱瞞不報?


    更何況是他宮裏養的禦醫,蘇挽煙是在說他意圖包庇下毒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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