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寧侯舒了口怒氣,神情恢複冷靜,一揮手:“進宮。”


    王府,主院。


    許四端著午膳站在主房門口,討好的賠著笑臉:“兩位姐姐,小祖宗,行行好,能不能把這吃的給王爺端進去,或……或者讓我端進去也行,娘娘她特意交待過,王爺不吃東西,回來是要問罪的。”


    雖然他怕餘南卿再打他,但是他更怕蘇挽煙不給他解藥啊。


    有蘇挽煙在,王爺怎麽樣應該也不會要了他的命吧。


    守在主房門口的那兩個婢女,就是元和帝指給蘇挽煙的那兩個貼身婢女。


    今天她們跟丟了蘇挽煙,本來以為自己就要沒命了,沒想到峰回路轉,皇上竟然沒有追究她們。


    眼見蘇挽煙失蹤了皇上也沒有多著急,想來也不是真的重視餘南卿。


    早在一個時辰前她們就收到消息,她們要守在主房門前等遠寧侯過來,在此期間不許任何人靠近。


    所以許四這手裏的午膳,已經端過來好久了,期間膳食冷了之後許四還特意拿去加熱了幾次。


    穿粉色衣服的那名婢女不由冷嗤:“許掌事對一個廢物那麽忠心幹什麽?難道不知道我們是皇上派來的人?現在給王爺送吃的,就是在違抗皇令,你難不成是想死嗎?”


    她們本來都是宮裏的宮女,現在被派到王府裏做婢女,就好像被貶了一樣,心裏不痛快之餘,也瞧不上那些原本在王府裏當差的。


    前麵那批婢女都死絕了,偏偏還剩一個許四活著。


    藍衣服的那名婢女忍不住罵一句:“吃裏扒外的東西,當真連誰是真正的主子都分不清楚了!你以為你口中的那位娘娘地位有多大?不過是遠寧侯府代嫁過來的庶女,你還真當她是根蔥了。”


    “別說那個上不得台麵的庶女了,就連裏麵那位號稱戰神的王爺,現在還不是廢物一個,你給他送這吃的能有什麽好處?說不定那個庶女就是嫌他又廢又臭才逃出王府的,許掌事,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要討好裏麵那個殘廢,以後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就是,那個庶女費盡心思也要從我們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想必是不會再回來了,連皇上都不管這個廢物,你還管他做什麽?”


    元和帝對餘南卿的態度,向來是宮裏一個說法,宮外一個說法。


    百姓不知道的事,在宮裏可是傳得特別快,特別是宮裏嬪妃那麽多,旁敲側擊,加上元和帝的態度就能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再經那些嬪妃往外這麽一傳,宮裏的宮女太監這不都知道了。


    她們說的,許四又怎麽會不知道,不管現在照不照顧餘南卿,就他那副殘廢不能自理的樣子,遲早都是要死的,他也不知道蘇挽煙這麽費勁巴拉的伺候他是為了什麽。


    但是,他不照做不行啊。


    蘇挽煙還沒給他解藥呢,萬一蘇挽煙突然回來,發現他沒有盡心伺候,任他自生自滅怎麽辦?


    他無奈的再次賠了笑臉:“兩位小祖宗有所不知,我也是被娘娘給整怕了,根本不敢得罪他們啊,你們行行好,把這吃的端進去,要是以後娘娘真的回不來了,我第一個過來給你們磕頭,孝敬你們,咋樣?”


    可不能不回來了,他身上的毒還沒解呢!


    聽到這話,兩名婢女相視了一眼,突然都勾了唇角,看向許四:“你怕,我們可不怕。”


    說完,粉色那名婢女伸手就把主房的門給推開了。


    正當許四賠著笑臉要進去的時候,卻被藍衣服的婢女攔住,隻見她一臉壞笑,端起許四手裏的吃食,“嘭——”的一聲響,直接將那吃的砸進主房。


    那盤點心就這麽當著餘南卿的麵,被摔了個稀巴爛。


    “哈哈哈哈……”粉色的婢女幸災樂禍的掩著嘴笑。


    側躺在床上的餘南卿平靜的閉著眼,背對著門口,無視著方才發生的一切。


    那些刺耳的羞辱與謾罵,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隻要她們不靠近他,他都當耳旁風。


    許四心頭‘咯噔’一下,有些害怕,雖然餘南卿躺在床上,但前些天他被轟的場麵還曆曆在目。


    想要開口阻止,卻見那藍衣婢女又拿起一碟點心,再一次“嘭”的一聲砸進了房中,四分五裂。


    聲音伴隨著刺耳的笑聲傳進餘南卿的耳朵:“你瞧,一個連爬都爬不起來的廢人,有什麽可怕的?不是想吃嗎?那就正好,反正他站不起來,若是真的餓了,就趴在地上吃好了。”


    “噗!”穿粉色衣服的那名婢女搭腔:“也就那個上不得台麵的庶女會伺候他,現在連那個庶女都逃跑了,真是活該。”


    “你可小聲點,人家好歹是個王爺呢。”


    “王爺又怎麽樣,還不是跟一條死魚一樣躺在床上,我們奉的是皇上的命,他地位再大也大得過皇上?要是我,早就一根白綾勒死自己,省得在這裏賴活著給皇上丟人現眼。”


    雖然兩名婢女嘴裏罵得凶,但卻沒一個人敢踏進主房的門檻半步。


    昨天進去打掃的婢女被轟得場景她們都還記得呢。


    說到底也就隻敢在門口耍耍嘴皮子,要真讓她們去惹餘南卿,給她們一百個膽子都不敢。


    兩人見她們說了這麽久,床上的餘南卿卻一動不動,不知怎地心裏就起了一股莫名的怒氣:“真晦氣,在宮裏當差當得好好的,竟被派來監視這麽一個要死不活的東西。”


    許四端著的托盤裏還剩下最後一碟小點心,粉衣婢女抄起來就要朝房裏砸過去,然而就在這時,她的手腕突然不知被誰一把握住。


    粉衣婢女一回頭,就“啪——”的一聲,被蘇挽煙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你一個奴才竟敢對王爺詬誶謠諑,是誰給你的膽子?”


    連帶著那碟點心都掉在了地上,應聲而碎。


    蘇挽煙怒喝的聲音一響起,本來平靜的躺在床上的餘南卿渾身一顫,猛地睜開雙眼,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撐著身子回頭,一瞬不瞬的盯著主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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