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呦呦輕歎一口氣,這小鬼看著戾氣不重,反倒透著一股委屈。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白呦呦盡量用溫柔的語氣詢問小鬼。


    語桐愣了一下,隨即反應到白大師不是在跟自己講話的那個瞬間,她的頭皮都要炸起來了。


    白呦呦豎起指訣,一道紫金色的光芒順著她的雙指竄進了屏幕裏;


    小男孩斜著眼,並不理會白呦呦,隻是抱著雙臂,將頭扭到一邊,嘴巴卻撅得老高,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他十分生氣。


    “哼!”


    這一聲讓直播間沸騰了起來,剛才白呦呦放進屏幕的符籙可以讓大家都聽到小男孩的聲音。


    【剛才是誰的聲音啊?】


    【原來不是我一個人聽到了,是真的有人哼了一聲,還是個小孩子的聲音呢。】


    【媽呀,我看到了,那個小男鬼正坐在小姐姐的床上呀。】


    【我靠,我看到了一個影子,這也太刺激了!】


    【完蛋,今天晚上做夢的素材有了。】


    【沒有人關心一下小姐姐嗎,她的臉都嚇白了。】


    果然,有些體質不同的人是可以看到不同磁場的東西的。


    白呦呦無奈地搖搖頭,這孩子,還挺傲嬌。


    “這樣吧,你告訴姐姐,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要來嚇唬這個大姐姐,你如果回答的好,我就給你吃好吃的。”白呦呦指了指屏幕裏的語桐。


    小男孩這才轉過頭,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白呦呦,又看了看語桐,小聲說道:“我叫小寶。”


    “小寶,你告訴姐姐,你為什麽在這裏呀?”白呦呦循循善誘。


    小寶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的眼眶瞬間紅了,豆大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癟著嘴巴,努力忍著。


    直到忍不住了,他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說:“我找不到媽媽了……”


    白呦呦的心頭一緊,這孩子,怕不是……


    “小寶乖,告訴姐姐,你媽媽在哪裏,姐姐帶你找。”白呦呦放緩了語速,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柔和。


    小寶搖了搖頭,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媽媽不要我了,她說我是個累贅,把我丟掉了……”


    白呦呦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一股無名之火湧上心頭。


    “那你爸爸呢?”語桐似乎沒有那麽怕了,縮在角落裏悄悄問了一句。


    小寶的哭聲更大了,“爸爸……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


    白呦呦深吸一口氣,“告訴姐姐,你是從哪裏來的?”


    小寶抽泣著說:“我……我記得,在一個很破很破的房子裏,媽媽每天都很辛苦地工作,可是……可是……”


    小寶說到這裏,突然泣不成聲,這孩子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小寶,別怕,姐姐在這裏,你慢慢說。”白呦呦柔聲安慰道。


    小寶斷斷續續地講述了他的遭遇。


    他從小就跟著媽媽生活,爸爸因為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在他很小的時候就拋棄了他們母子。


    媽媽一個人打兩份工,白天去工地搬磚,她一個女人不輸給任何男人,晚上還要去酒店後廚洗盤子,辛苦地將他拉扯大。


    可是,好景不長,就是這樣高強度的工作壓力下,媽媽在一次工作中意外受傷,失去了勞動能力。


    生活的重擔壓垮了這個可憐的女人,她開始變得暴躁易怒,情緒不穩定,經常莫名其妙的對小寶拳打腳踢。


    在小寶三歲那一年,他看到媽媽一個人坐在床上不說話,想像以前一樣,被媽媽抱抱,親親他的額頭。


    他努力的爬上床,坐到媽媽的懷裏,可是媽媽像是突然受到了驚嚇一般,直接一把將他從床上扔了下去,他又痛又怕,躺在地上哇哇大哭,可是媽媽就那麽冷冷的望著他。


    後來是鄰居看不下去了,把他送進了醫院裏,簡單做了一下檢查,除了皮外傷,還有輕微的腦震蕩,因為鄰居不可能一直負責下去,幫他開了一些藥送到他家裏,叮囑小寶媽媽一定不能虐待孩子。


    受過傷的小寶不明白,為什麽曾經那麽愛他的媽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自打那一天以後,小寶又矛盾又害怕,他不敢靠近,隻能躲在門口偷偷看著自己的媽媽,時常靠鄰居接濟的飯菜,小寶才勉強活著;


    他隻能默默忍受,因為他知道,媽媽也不容易。


    可是,媽媽的脾氣越來越差,對他的打罵也越來越狠,無論小寶怎麽哭喊求饒,換來的都是慘無人道的毆打,打完之後媽媽又會抱著他一起哭。


    他經常跟著媽媽走到橋邊,河邊,樓頂這些地方,陪著媽媽呆呆的坐著,他不懂,為什麽媽媽喜歡在這樣的地方待著;


    可是媽媽隻有在這種地方待著,才會抱著他,所以他反而享受這種被媽媽抱在懷裏的時光;


    白呦呦忍不住歎息一聲,傻小寶,這是你媽媽在死亡線上掙紮徘徊,她迷糊時就想著帶孩子一死了之,時而清醒的時候又不忍心剝奪孩子的生命,就這樣痛苦中掙紮著。


    終於有一天,媽媽又帶他出門了,他很高興,媽媽又帶他出門了,直到媽媽把他帶到一個偏僻的巷子裏,媽媽就那樣扔下了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寶什麽也不懂,隻是哭喊著追趕,可是媽媽卻越走越遠,他卻怎麽也追不上媽媽,隻能看著媽媽的身影最終消失在他的視線裏。


    小寶無助地站在原地,哭得撕心裂肺。


    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一直走不出那條後巷,最後實在累了,困了,他靠在一個堆著垃圾的牆角,瑟瑟發抖,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沉睡在他被拋棄的那個夏夜.....


    他以前最喜歡媽媽身上和頭發上那股淡淡的肥皂香味,小時候他靠在媽媽的懷裏,媽媽長長的頭發會落在他的臉上,弄的他癢癢的,他睡覺時候最喜歡將媽媽的一縷長發纏在手指放在鼻尖,緩緩入睡...


    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他一直記得就是媽媽那長長的頭發和淡淡的香味;


    “媽媽...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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