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殷屈指,彈了彈她的眉心:“為什麽變不回來?你自己不清楚嗎?幫別的男人的時候,你就沒想過後果?”


    想來忽悠他,這小丫頭,教訓吃的還不夠。


    蘇瑜兮嘻嘻一笑,眨巴眨巴黑漆漆的大眼睛,想裝無辜之態混過去:“我不知道啊!”


    “不管了,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你快幫我變回人形。”


    這樣她才能盡情享用更多美食。


    玄殷搖頭,望著天邊,話裏帶著一絲惆悵:“別急,會變的……”


    蘇瑜兮有了這句話之後,瞬間把心放回到肚子裏去,阿祖說變得回來,那必定就能變回來。


    她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在他的臂彎裏蜷縮成一團,嗅著令人安心的氣息,小聲地嘟囔一句:“阿祖,我困了,睡一會,等會到家了你再喊我。”


    玄殷輕輕扶著他的腦袋,輕聲應了一句嗯。


    等天光大亮後,蘇瑜兮依舊在阿祖的懷裏,而阿祖卻在直升飛機上。


    下麵是連綿不絕的山脈,可卻不是他們家的山頭,這明顯不是回家的路。


    她抻起脖子朝四周張望,目光落在閉目養神的玄殷臉上,想了想還是問出聲:“阿祖,我們不回家嗎?”


    別又是把她丟到哪裏去吧?


    玄殷睜開清明的眼眸,捕捉到她眼底不易察覺的一抹慌亂,他習慣性地撫摸她兩下背脊,微涼的音色隨著直升機吵鬧的轟鳴聲:“嗯,我們先去看一個老朋友。”


    “哦。”蘇瑜兮從沒聽說過他有什麽老朋友在其他地方,不過阿祖說了,她就相信,隻是手指下意識地抓緊他衣服,泄露了她內心的一絲不安。


    直升機開了近半個小時,最後降落在密林深處。


    蘇瑜兮眼中閃動著好奇光芒,探頭朝四處張望,隱隱覺得這裏不對勁。


    明明一樣是森林,也有雲霄古木,盛開繁花,茂密的荊棘,為什麽這裏沒有蟲鳴鳥獸,連著一隻蚊子都沒看見,就算毒林都有蟲子,可這裏卻是一片死寂,仿佛連生命的氣息都被隔絕在外。


    “阿祖,這裏好安靜啊。”


    玄殷輕嗯了一聲,並沒有作過多的解答。


    他從地上隨意撿起一根樹枝,在空氣中揮動幾下。


    樹林傳出一聲嗡鳴,好像有什麽東西撞上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玄殷帶著蘇瑜兮往後退了兩步,他順手從樹上擼下幾片葉片,朝麵前甩過去。


    葉子穿過透明的屏障消失在半道上,就在此時,周圍卷起一股不大不小的冷風,地麵的樹葉紛紛揚揚地飛起又飄落。


    蘇瑜兮明媚的眼眸裏,此刻映滿了繽紛的花瓣,她沒察覺到有危脅,心裏不禁感歎這一幕很漂亮。


    突然腦袋感覺到一陣頭暈,這些飛起來的花瓣好像在不停地旋轉,等這些東西全部落地之時,周遭的氣氛驟然間變得陰森可怖,一股股冷風朝她撲來,鑽進她的骨頭裏。


    讓她不禁打了個冷戰。


    玄殷眉頭一皺,抬手一揮,剛才的幻境瞬間消失。


    “滕老七,不準瞎鬧。”他一聲厲喝,還想要惡作劇的幕後之人瞬間消停。


    蘇瑜兮輕眨眼簾,發現周圍的環境恢複了原樣,消失的蟲鳴鳥叫傳入耳際,麵前還多了一位白發蒼蒼、佝僂著背脊的垂垂老者。


    看到她睜開眼,那老頭整張臉懟了過來,似想要看清楚蘇瑜兮。


    蘇瑜兮被他那張醜陋可怕的突突眼嚇了一跳,嗖嗖嗖的兩下,動作利落地爬到阿祖的後背。


    不是她不禮貌,而是這老頭長得實在有點醜,臉上布滿了深深淺淺的皺紋,還有交錯縱橫傷疤,鼻尖被削了一半,一雙眼睛凸得像兩隻死魚眼,仿佛稍稍動一下就會掉下來,這張詭異的臉,驟然懟了上來,是人都會嚇到好吧。


    滕老七看著膽小如鼠的蘇瑜兮,老臉扭曲了一瞬:“就她?”


    短短的兩個字,好像把她裏裏外外都嫌棄了個遍。


    “是。”玄殷聲音很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


    滕老七撇了撇嘴,他還能說什麽。


    “那走吧。”


    一路上,滕老七時不時地打量蘇瑜兮,他始終無法相信,一隻小狐狸精會是他們的救世主,這樣的人過去,一刀就能解決吧。


    確定沒有弄錯嗎?


    蘇瑜兮被他詭異的眼睛看得很不自在,雙手緊緊地扒著玄殷,這可是她現在唯一的依靠,不能撒手。


    不多會,他們來到一片青翠的竹林,再往裏走有一間草廬。


    裏麵陳設簡單,一張桌子,四條長凳,牆邊有一排書櫃,上麵放了許多書,還有一些草藥。


    滕老七走到牆壁的一幅太極雙魚圖麵前,抬手在上麵點了幾下,刹那間,原本的草廬輪廓逐漸模糊,再一眨眼,他們便置身於一座水榭樓閣之上。


    樓閣處於碧波蕩漾的湖心中央,周圍的景象不再是蔽日的參天大樹,而代之的是鳥語花香的世外桃源。


    湖畔之外,有許多人...是妖,彎腰在田裏除草,有人辛勤種菜,也有在蹣跚挑水,孩子則在湖裏戲水捉魚,歡聲笑語交織成一片,這裏儼然就是一個小型村莊。


    要有還有什麽異常,就是他們長相都很怪異,有缺胳膊少腿,也有隻剩半截身體,毀容的人更是不在少數,他們跟這老頭一樣,都有恐怖可怕的麵容。


    有些是以人類形態,而有些是以動物的軀體。


    環境是世外仙境,而人們卻是人間慘劇。


    蘇瑜兮看了心神俱震,久久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阿祖,他們……”


    她一出聲,正在埋頭勞作的人紛紛抬頭,目光齊刷刷地望向了她所在的方向。


    看到是滕老七,眾人臉上即刻綻放出笑意,紛紛向他揮手致意。


    玄殷他們似乎也認識,僅一眼眾人就低下頭,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對他的冒犯。


    至於他懷裏的狐狸,或許想到自己醜陋的模樣,都自覺地將頭埋得更低,有些找地方遮住自己的殘破的身體。


    滕老七深深看了一眼後,把目光又落到蘇瑜兮身上,無奈歎息一聲,把人帶到一間清幽雅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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