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以往那般打開門,那些人便會自顧自地將今天的早餐擺放在桌上。


    放好後又像幽靈一樣離開他的房子,時間不會超過三分鍾,房子便會恢複安靜。


    然後再過二十分鍾蘇瑜兮就會醒來。


    這就像一套程序設定一樣,每天都在上演。


    他不好奇兩人發生什麽事,蘇瑜兮不說,他便不問,隻需陪伴好她。


    之前他覺得蘇瑜兮隻是他生命中一個驚豔的過客,幫她也不過是……是什麽?他說不清楚是為了什麽?


    隻覺得她身上有一股想讓人靠近的衝動。


    或許將來他也有資格站在她麵前也不一定。


    哢嗒一聲,房門打開的聲音打斷鍾厭的思緒,他回過頭看到蘇瑜兮睜著惺忪睡眼從房間裏出來。


    蘇瑜兮本想再繼續賴在床上睡一下,但肚子咕嚕咕嚕聲吵得她煩躁不安,那該死的香味不斷攻擊她的嗅覺,絕對不是她嘴饞,是肚子裏寶寶吵著要吃。


    當看到鍾厭一身外出的服裝時,她愣了一秒,上頭的困意讓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你剛回來嗎?”


    “嗯。”鍾厭看她一臉困頓的模樣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餐桌麵前,從裏麵倒出一碗粥給她涼涼。


    “吃了再刷牙?還是刷牙再吃?”


    蘇瑜兮摸摸自己的小肚子,走到餐桌前坐下,雙手支著下巴神情懨懨:“先吃吧,吃完了我還想再睡一會兒。”


    “隨你。”


    鍾厭將粥端到她麵前,坐到一旁,他的目光未離開過蘇瑜兮,默默地在心裏細細描摹著她那因疲憊而略顯慵懶的臉龐。


    其實那人還有一個條件,就是必須得馬上動身,那就是說蘇瑜兮是時候該離開了。


    他們管了蘇瑜兮,便從他身上下手。


    說起來能有這際遇也少不了這次的推波助瀾。


    他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沉聲說著:“蘇瑜兮。”


    “嗯?”蘇瑜兮隨口應了一聲,嘴裏吃著小糕點。


    “我要去上學了。”他的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像是在告訴她,也是在告訴自己。


    蘇瑜兮聞言,咽下嘴裏的食物,雙眸清澈而明亮,對他的決定給予讚許:“是嗎?那很好啊,你這個年齡就該去上學,整天去外麵收東西,雖然可以養活自己,但那太危險了,萬一出點什麽事兒怎麽辦。”


    “嗯。”鍾厭將頭埋得更低,他覺得自己有愧於蘇瑜兮,因為這機會是仰仗她得來。


    不過將來他一定會回報她。


    “都安排好了嗎?什麽時候去,需不需要我幫忙?”其實她也幫不上什麽忙,要幫忙隻能朝那個男人開口。


    不對啊,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她是來把人拐回國的,鍾厭要去上學了,那還怎麽把人帶回去。


    可人家現在的意向是去讀書,她總不能把人綁回去吧,畢竟人家才十八歲,後麵還有大好的人生,要跟她待在山裏……好像,也不太現實。


    瞬間,蘇瑜兮情緒跌落穀底,埋頭自責的鍾厭沒有看到,仍自顧自地說著:“可能就這幾天,手續辦好就得去。”


    蘇瑜兮無奈歎了口氣,心裏很快就釋然了,男人嘛這個不行就找下一個:“好吧,那祝你學有所成,前程似錦。”


    “嗯。”鍾厭苦澀地應了一聲。


    萬萬沒想到,正是自己在人生路上的一個分岔選擇,竟讓他錯失了那一條本應光明璀璨的升遷路途。


    接下來蘇瑜兮的日子該幹嘛依舊幹什麽,隻有鍾厭一直活在自責愧疚當中,他沒有再去收東西,基本上所有的時間都拿來陪蘇瑜兮打遊戲,畫畫,出去散步,去遊戲室,一切能讓她放鬆心情的都陪她去做。


    那個男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更是沒有一個電話打來。


    今夜又是一個無聊的夜晚,蘇瑜兮躺在床上準備入睡,剛躺下沒多久,心跳莫名的加速,有種不祥的預感在心頭縈繞,揮之不去。


    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半夜。


    她睡得半夢半醒之際,一聲急促的電話鈴聲將她從淺眠吵醒。


    她帶著幾分迷蒙與怒意不情願地從被窩中坐起來,小手憑著本能摸索到床頭櫃上的手機。


    屏幕亮起,她眯起眼看著那串陌生的號碼,隨手按下接通鍵,還沒等她出聲,就聽到對麵傳來慌亂的聲音。


    “夫人,少爺出事了,您快點回來。”


    蘇瑜兮迷糊的腦袋瓜子瞬間清醒了一大半,這麽多天沒人在她耳邊提傅懷瑾,雖說不至於忘記這個人,但對他異樣排斥少了不少。


    “他怎麽了?”她聲音緊了幾分,小心髒微微揪緊。


    “很嚴重,夫人你快回來,楚醫生快堅持不住了。”


    砰的一聲,說完這句話對麵傳來一聲巨大的聲響,手機也應聲掛斷。


    蘇瑜兮看著被強行掛斷的手機,愣怔了片刻,隨即,她猛地回過神,迅速從床上躍起,手腳麻利地換好衣服,拿著手機就往外走。


    打開門的時候,所有保鏢整齊劃一地站在門口,看來這邊已經接到消息,就等著她了。


    “夫人。”


    “回去。”蘇瑜兮徑直地越過他們往樓梯口走去。


    鍾厭聽到外麵細微的響動,起來開門,房內已經空無一人,他心中不由得一緊,又快速跑到陽台處,剛好看到蘇瑜兮鑽進車子,頭也沒回地走了。


    這一刻,心底有道聲音告訴他,這將會是他們此行最後的交集。


    隨著最後一抹車燈光消失在狹窄的小巷,整條街道又重歸沉寂,


    鍾厭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唇邊無意識地呢喃著一個名字:“蘇瑜兮……”


    我們一定還會再見……


    蘇瑜兮上了車之後,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小腹也隱隱有些不舒服。


    她嚐試撥電話回去,那邊卻始終無人接聽,問這些人他們也不知道,弄得她心煩意亂。


    車輛疾馳在道路上,身後的景物在不停地倒退,直至開到半路,蘇瑜兮才猛然驚覺這不是回家的路:“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夫人,少爺現在在研究院,楚醫生讓我們直接帶您過去。”


    “還有多久沒到?”


    “還有半小時。”


    在這半個小時裏,不管哪一邊都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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