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懷瑾赤紅著雙眼,薄唇抿成一條線,喉間梗有千言萬語,但眼下的情況讓他再難以吐出一個字。


    他身體的肌肉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裂,連摸不著空氣的分子都如同有萬斤重一般,壓得他喘不過氣。


    他快堅持不下去了。


    “針……打……”他呼哧呼哧喘息著,僅是兩個字,幾乎要耗盡他所有的力氣。


    楚倦見狀隻能轉身去拿針劑給他打。


    但他們都清楚這些藥已經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再打下去,不過是讓心裏好受一些。


    不是他的醫療團隊沒有用,是這些日子傅懷瑾的身體變化遠超他們想象,研究的東西趕不上他身體的變化。


    或許這就是他的宿命,任何外界能力都改變不了。


    楚倦在冰箱挑出一管綠色藥劑,正準備關門時他頓了一下,回頭看了眼傅懷瑾,還是選擇多拿兩管。


    他將三管藥劑全部融合到注射器裏,原本純綠色的藥劑變成了灰綠色,看起來詭異得很。


    他快步走到傅懷瑾邊上,用手按了按臂上的肌肉,眉頭緊皺:“放鬆,繃得太緊,這樣打不進去,”


    傅懷瑾現在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聲音,人越發的狂躁,特製的椅子在他掙紮下,發出陣陣顫響,仿佛隨時都會掙脫開。


    楚倦也管不了太多,舉起針就用力地紮下去。


    後果可想而知,紮不進去,針頭歪了。


    現下顯然已經超出了他的預計範圍。


    以前傅懷瑾發狂還能自控,也沒這麽大破壞力,現在他真要是掙脫的話,自個小命保不保得住還另說。


    他將彎掉的針頭擰下來,迅速裝下一個特大號的針頭。


    “快點。”傅懷瑾喉間發出低沉而壓抑的嘶吼,被鐵鏈綁住的雙腳發出哐哐的砸地聲,不過踩了幾腳,堅固的地板磚瞬間四分五裂。


    手腕因為掙紮在汩汩流著血液,手長的白毛已經被染成血紅一片。


    楚倦舉著針走過去,但是傅懷瑾掙紮得太厲害,連靠近都成問題。


    他沉吟了片刻,轉身走到牆邊,打開電箱,按下一個紅色按鈕。


    椅子上的人瞬間如遭雷擊,他繃緊身體,脖頸高高揚起,凸起的大動脈血流清晰可見。


    強大的電流貫穿他的身體,全身的毛孔如數舒展,銀色的頭發根根分明漂浮在半空中,每一根都發出吱吱的電流聲,一般人或許早就暴斃,可傅懷瑾沒有,他仍在掙紮著想要掙脫。


    楚倦眉頭擰成幾個川字,以前最嚴重的時候,隻要通電幾秒,就能安靜下來。


    現在已經超過二十秒,傅懷瑾依舊沒有平複的跡象,看他的時候像看仇人一樣,恨不得現在撲上來咬死他,一度讓他以為馬上要變身了。


    楚倦現在無比的後悔,答應傅懷瑾回去,如果沒有回去,就不會有這麽多事兒。


    他心跳如擂鼓地數著時間,一直堅持到一分鍾,傅懷瑾還是沒有消停下來,他隻能繼續加大電壓。


    當上升到電壓上升到三百八十,他能聽見空氣裏跳躍著滋滋滋的電流聲,讓人聽著頭皮發麻。


    慶幸的是這次僅用了十秒的時間,終於把傅懷瑾從狂暴的邊緣拉回來。


    楚倦立馬把電壓關閉,他的頭發也隨之慢慢地垂落,其他儀器已經被燒毀,無法觀察到其他器官的數據。


    但看他起伏的胸膛應該不會有事兒。


    楚倦顫著手上去按了按他的手臂,依舊很硬,可管不了這麽多了,等一下他再恢複的話,誰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


    他拿起注射器,找準位置用力地紮進去。


    很好,針頭又彎了。


    楚倦又跑回去換了一個品質較好的針頭,這次他緩慢地紮進去,在相互的作用下,針頭已經能紮進去。


    但藥水推不進去。


    他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地往裏推,那頑固的阻礙有了絲微的鬆動跡象。


    傅懷瑾無力睜開眼眸,靜靜地看著那藥水一點一點地往身體裏注入,原本對自己沒什麽作用的藥劑,在剛才的一通折騰下,終於讓他暴戾而起的血液恢複平靜。


    楚倦將所有的藥劑全部推完,看到了他赤紅的雙眼慢慢地退去,他緊繃的神經這一刻得到了釋放,腳下一軟,撲通一聲坐到地上,手上的針筒也隨之掉落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兄弟,你下次別再這麽任性了,你再來幾次,我的心髒真的承受不住。”這些年為傅懷瑾的病勞心勞力,差點就因為他的一次任性功虧一簣。


    太累了。


    ……


    蘇瑜兮今天難得起了個大早,昨天晚上她等到了十二點,傅懷瑾也沒有回來,她倒是不擔心他會出什麽事兒。


    就是怎麽說也是登記的第1個晚上,結果就這麽讓自己獨守空房。


    她才不是稀罕要什麽男人,隻是覺得越想越氣。


    感覺被狠狠地拋棄了。


    第一次她知道了什麽叫失眠。


    醒來的時候第一時間,蘇瑜兮還是忍不住去尋找傅懷瑾的身影。


    她逛遍整個房間都沒找到人。


    原本想著出去找找,結果一打開門,突然有個影子徑直朝她身上撲過來,耳邊就像炸雷一樣。


    “蘇瑜兮,你個死丫頭,還知道回來,你去哪裏了,擔心死我了。”


    “你要走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就這麽不值得你信任嗎?”


    “你瞞著我,丟下我,受死吧,我不會原諒你的。”


    “你快想想怎麽安撫我受傷的小心髒。”萬淺淺雙臂如同藤蔓一般,緊緊地環著蘇瑜兮的脖子,嘴裏的音調忽高忽低,包含了滿滿的哀怨和怒氣。


    蘇瑜兮被勒得快呼吸不上來了,耳膜震得發疼,隻覺得有個喇叭在她耳邊一陣鬼哭狼嚎。


    這女人不但想勒死她,還想吵死她。


    “放手,先放手,你再不鬆手,我就要被你勒死了。”


    萬淺淺哪舍得勒死她,聽到她說不舒服,立馬彈跳下來。


    那張精致的小臉掛了兩串淚痕,眼睛紅得跟小兔子一樣,氣哼哼地瞪著她,生怕她一下子就跑了。


    蘇瑜兮被她盯得頭皮發麻,實在受不住了,嗬嗬兩聲先給她道歉:“這事說來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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