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凝其實已經吃飽了,但看著餘嬤嬤關切的樣子,她又多吃了一些,好讓她安心。


    在餘嬤嬤收拾碗筷的時候,院門被敲響,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餘嬤嬤連忙放下手裏的活兒,擋在薛凝麵前,走到了門口。


    “是何人?”


    半晌,門外才想起沉沉的男聲。


    薛嚴,“薛凝,是我。”


    薛玉朗聲音發啞,“薛凝,我與大哥過來,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你,此去漠北,可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


    你銀子可還夠用,若是不夠,二哥這裏有,可以給你,不用你還的......”


    這還是頭一回,薛玉朗對薛凝,說話這般小心翼翼,生怕她拒絕。


    哪怕上一次薛凝沒給他好臉,但他自打知道薛凝為他做的事情後,心中動容,是想要回這個對他很好的妹妹的。


    薛凝聲音淡淡,並沒有開門,“不需要,你們走吧,不必再來。”


    “嬤嬤,鎖門。”


    “是,姑娘。”


    薛凝直接回了房,心無波瀾。


    若是以前,這兩個兄長,眼巴巴的來找她,問她需要什麽幫助,她恐怕早就感動的一塌糊塗了。


    但現在的薛凝,不需要了,一切都太晚了。


    院子外的薛玉朗,臉色發白,抬了抬放在門邊上的手,還想要敲門,卻遲遲沒有落下,他看向薛嚴。


    “大哥,現在如何?”


    薛嚴眸光複雜,搖了搖頭,“她怪我們,也許還恨著我們,罷了,明日母親會來看她。”


    薛嚴回外院的路上,發現院子外原本上好的青竹,全都蔫了,小廝在處理,將一捆捆壞死的青竹扛走。


    薛嚴腳步一頓,攔住了他們,“這是怎麽回事?這些青竹怎麽挖了?”


    幾個小廝一看是薛嚴,連忙行禮,隨後說道。


    “大少爺,這些青竹壞了,這品類本就難得,是從姑蘇那邊運過來的,往年都是五姑娘親自打理,所以才長得挺拔。


    現在五姑娘已經許久沒有來看過了,小的之前去找過五姑娘,問她如何養?五姑娘卻說......”


    小廝支支吾吾,薛嚴薄唇緊抿,臉色更冷了,聲音發啞,“她說了什麽?如實說。”


    小廝不敢看薛嚴的臉色,低著頭說小聲說,“五姑娘說,原本就不應該出現的青竹,挖了便是,日後都不用養了,因為她不會再管。”


    薛嚴五指攥緊,心中莫名一陣刺痛,半晌開口說道,“將這青竹留下,先放著,明日再說。”


    小廝們麵麵相覷,最後不敢多言,放下青竹之後,一個個灰溜溜的離開了。


    幾個人走遠了忍不住吐槽了幾句。


    “這大少爺也怪奇怪的,平日裏不是最討厭五姑娘了嗎?這五姑娘種的青竹,以前都不敢告訴他,生怕他會嫌棄,這會兒子大少爺怎麽還將壞了的青竹留下了?”


    另一人說,“小聲點,莫讓人聽見了,之前那個忍冬,不就是因為嚼舌根被夫人差點發賣了嗎?主子們的是非,我們可不能說。


    不過,也許是因為五姑娘要去漠北,這輩子都見不著了,所以大少爺留個念想,畢竟也是親妹妹啊......”


    他們不知道,他們此刻的對話,薛嚴一字不漏的聽了個清楚。


    薛嚴臉色更加難看了,卻並沒有追究下人,他這一刻有些自嘲,看著院子裏的青竹。


    他自詡公平,對薛凝不錯,但也隻是自認為,因為就連下人,都以為,他討厭薛凝至極,薛凝自己恐怕也是這樣以為的。


    否則,她為何對自己做了那麽多好事,卻並沒有告訴自己?


    可這一刻,薛嚴忘了,薛凝不是沒有說過,而是說了,得到了他的訓斥,說她做點應該應分的小事,就妄圖跟明珠爭寵,事事掛在嘴邊計較。


    後來,薛凝再也不說了,什麽都不說了。


    “薛凝......”


    薛嚴喃喃,隨後五指攥緊,看著滿地的青竹,竟然有一絲的羞愧。


    這一刻他才懂了,他們自以為威脅薛凝,不再對她好之後,薛凝那冷淡麻木的表情,是為何?


    是因為,恐怕薛凝隻覺得他們是個笑話,他們到底又對薛凝好在哪兒?


    薛凝與他這個大哥二哥,甚至六弟決裂之後,薛凝的生活沒有絲毫的改變,反而是他們,失去了曾經薛凝對他們的點滴好處。


    ......


    翌日,一大早。


    院子的門,被人敲響。


    薛凝一邊打開門,一邊溫聲說,“嬤嬤,可是忘了帶傘,剛剛我還想著,要去給你送傘,莫得待會兒淋雨著涼......”


    薛凝後麵的話沒等說完,臉上的柔和就消散了,冷淡的看著院門口,站著的溫氏。


    “母親,有事?”


    薛凝冷淡的態度,讓溫氏的眼眶,又紅了紅,唇瓣囁嚅了一下。


    薛凝對餘嬤嬤,都溫聲細語,而對她這個母親,她已經不記得,薛凝多久沒用這樣的口吻與她說話了。


    “凝凝,母親才知道,你馬上要出發去漠北了,昨日你是在與母親生氣對嗎?你放心,這幾日母親都會緊著你的事情,不會給明珠辦宴席的。


    凝凝,母親沒有偏心,這三日,你想要置辦什麽,直到你離開京城,母親都陪著你,可好?”


    溫氏上前一步,還想要將薛凝抱住,可沒等她靠近,薛凝就後退了一步。


    薛凝沒有如同溫氏印象裏,看著她滿眼如沐的笑,也沒有因為她的偏心而憤怒不平。


    薛凝越是平靜,越是讓溫氏紮心。


    “不必了,母親不用因為我,改變原本的計劃。母親想要做什麽,盡管去做,緊著薛明珠便可。


    因為,我早就不需要了。”


    溫氏有些失控,“凝凝,我......我是你母親,你怎麽能不需要我?你受了委屈,天大的委屈,這時候,最是需要我的時候,你有什麽委屈,就應該都與我說......”


    薛凝下一句話,卻讓溫氏僵硬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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