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老夫人示意小廝,將謝安的屍體抬進去,但是他們沒等動手,就聽見薛凝開口。


    “老夫人,謝安縣主的屍體,你們不能動。”


    盧老夫人氣急,“薛凝,你還有完沒完,我給你幾分臉色,你別蹬鼻子上臉!”


    薛凝卻對著錦衣衛說,“大人,謝姐姐雖然出身謝家,但是滿門榮耀護我大周,如今她死的不明不白,既然曾經被封為縣主,那就是皇親國戚。


    所以,麻煩大人,暫時將她體麵的護送到京兆尹,死因還需要官家定論。”


    錦衣衛有點為難,他們雖然聽從殿下的意思,過來幫薛凝,但說好的是診病,如今死了人,後麵的閑事......


    也不知道殿下的心思,到底是何,若是他們辦錯了差事,那可就糟了!


    幾個錦衣衛看向方信,尋求意見,心知方信雖沒官職,卻是殿下的府醫跟幕僚,很有地位。


    方信捏了捏玲瓏灸針,看著薛凝,思索片刻說,“就聽薛姑娘的意思,先將縣主抬走吧。”


    薛凝心中鬆了口氣,對方信行了禮,“謝過先生。”


    盧老夫人見錦衣衛真的將屍體抬走了,臉上驚慌,“住手!你們快點將人放下!我兒子可是將軍!”


    可是,錦衣衛半點沒有給她臉麵,直接將人抬走了。


    盧老夫人對薛凝咬牙切齒,指著她氣得手指輕顫,“薛凝,你簡直不知所謂!等我兒回來,我定讓他去你薛家,找你算賬!”


    盧老夫人瞪了一眼謝瑩,狠狠的扇了謝瑩一巴掌,“都是你惹出來的禍事!我盧家若是出了事,你也得陪葬!”


    盧老夫人不敢將薛凝怎麽樣,卻殺雞儆猴,當著薛凝的麵,讓人打謝瑩。


    可是,沒等她第二個巴掌落下來,就被薛凝攔住了。


    薛凝的眸色透著寒意,“盧老夫人,殿下的錦衣衛,既然已經將縣主的屍體送去了京兆尹,那麽你應該知道,縣主的死因,很快會對簿公堂。


    眼下,若是謝瑩在你府中也出了事,恐怕有滅口嫌疑,要是謝家最後的兩個香火,都死在你盧家,盧將軍的名聲還有官位,恐怕是保不住了!”


    盧老夫人臉色變了變,倒是冷靜了不少,雖然看向兩人壓不住的怒意,最後還是沉聲說。


    “將軍府是清白的,縣主是自己羞愧而亡,與我將軍府何幹?薛五姑娘,話可不能亂說。”


    盧老夫人知道眼下再對峙下去,也不會有好果子吃,然後拂袖離開,但是卻讓人盯緊謝瑩。


    謝瑩臉被打腫了,狼狽憔悴,雙眸通紅,像是快瘋了一般。


    直到她被人鬆開,她看向薛凝,眼淚直流,抓著薛凝的手說。


    “薛凝,我......我該怎麽辦?姐姐死了,姐姐不會自殺的,都怪我,我之前怎麽就那麽粗心......”


    謝瑩知道,全天下對她最好的人死了,往後她再也沒有姐姐,再也沒有家了。


    她一夜之間,被迫長大。


    她眼裏滿是恨意,“等盧遠回來,我就跟他同歸於盡,殺了他!姐姐就是被他害死的!”


    不能報仇,她也不想活了,因為她往後留在盧家,也沒好日子過了。


    薛凝的手落在她的臉上,擦掉了她的眼淚。


    薛凝紅了眼睛,輕顫的語調卻堅定,“謝瑩,不要衝動,若是謝姐姐活著,最希望的就是你過的好。她有多疼你這個妹妹,我知道,你也知道。


    所以,你更不能辜負她。”


    薛凝拍著她的後背,“別怕,還有我在......”


    謝瑩因為薛凝的這句話,終於繃不住,渾身都而防備憤怒消散,卻哭的撕心裂肺。


    這一瞬間,薛凝讓她仿佛看見了,姐姐還活著,姐姐還在,奇跡般的被安撫下來,卻心中更痛了。


    薛凝輕聲說,“我不會讓謝姐姐白死,所有害她的人,都會得到應有的報應。無論是她的嫁妝還是被汙了的名聲......我都會,幫她討回來!”


    “薛凝......”


    謝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卻難。


    姐姐有薛凝這樣的閨中好友,此生無憾!


    往日裏姐姐總說她識人不清,原來當初真的是她眼瞎,看不見薛凝的好。


    薛凝看了一眼身後幾個想要偷聽的嬤嬤,她壓低了聲音說。


    “這幾日你暫且留在將軍府,定有事發生,到時候你讓人傳消息到薛宅佛堂後門,那邊薛家的人不會注意。”


    ......


    薛凝安頓好謝瑩之後,一行人離開了將軍府。


    薛凝再次對著方信道謝,“謝過先生,勞煩先生轉告殿下,大恩薛凝銘記於心。”


    方信揚了揚手中的灸針說,“好說。薛姑娘,既然報酬我都拿了,自然不能沒幫上忙。況且你不用擔心,殿下對自己人一向好說話,不過是將人抬到京兆尹,算不上什麽大事。”


    薛凝不知道,方信是不是誤會了她跟封羨的關係,她跟封羨,可不是自己人!


    最後,她還是厚著臉皮再次道謝,這才離開。


    -


    薛凝帶著忍冬回府之後,很快就有了動作。


    “忍冬,拿著這些銀子,去城隍廟那邊的乞丐那裏,傳出去一個消息,就是這般......”


    忍冬附耳傾聽,然後眸色凝重點頭,“放心吧姑娘,奴婢會辦好的。”


    兩日後。


    京城大街最出名的酒樓醉風居。


    封羨坐在雅間裏,手指慵懶的捏著酒盞,似笑非笑,眸色沉沉,看上去渾身煞氣,讓他身邊的幾個錦衣衛,大氣都不敢出。


    就在這時,樓下說書人,講了一個男子薄情寡義的故事,倒是喧囂的酒樓,不少人都在仔細聽。


    聽完之後,討論的熱火朝天。


    “這故事意有所指啊,誰都聽出來,是在說那忘恩負義的盧遠將軍!”


    “什麽?盧遠將軍怎麽忘恩負義了?前幾日滿京城都在同情他,說他娶了縣主,結果那縣主跟府醫偷情有了孽種,簡直是家門不幸!”


    另幾個人立刻說,“你這消息都過時了,這事情有了反轉,我有個親戚是盧遠將軍府的下人,聽說那將軍才是跟表妹偷情之人,反而倒打一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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