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滑過,梧桐漂浮在一座峭壁之上,但峭壁上已空無一人。


    “還是晚了一步嗎?”


    梧桐落地,本想看看有什麽蛛絲馬跡好推算出是何人帶走了逸萱,豈料剛落下梧桐便發覺到異常飛身而起。就在她雙腳離開地麵的那一刻,地麵上忽然閃爍出一副詭異的銀色符號,進而又引發了劇烈爆炸。


    飛石滿天煙塵四起,煙塵中梧桐冷哼一聲躍上高空。煙塵散去,峭壁上僅剩下一座巨大凹坑。


    “哼,果然是位高手!”說罷梧桐飛身而去,因為此地不再有任何有用的痕跡了。


    羽靈門張燈結彩一片喜慶,羽族弟子為出嫁她們的少主而忙碌,道係弟子則為他們掌院的娶親而忙碌,歡笑吵鬧聲連綿不絕,似乎大家好久沒有如此開心過了。


    “陸旭!”翼蘭不滿道:“師伯不是說了全力發展道係嗎?你們不抓緊時間修煉,來羽靈門搗什麽亂呀!”


    陸旭尷尬道:“道係弟子還未有過正統修煉,步入正軌仍需一段時間,與其讓他們在分支裏胡鬧,還不如來羽靈門幫點忙呢。”


    尾蘭指著遠處因為擺置而起了口角的兩係弟子,道:“這就是你所謂的幫忙嗎?”


    “呃……”


    寵羽樓,蜂蘭帶著兩位元老將紅裝送至劉奚房間,這還是劉佳親手為劉奚趕製的紅衣,隻是直到今日才派上了用場。


    劉奚施禮道:“要弟子送來就可以,怎敢勞三位大人親臨大駕?”


    蜂蘭笑道:“什麽大人不大人的,在我們眼中你永遠都是小師妹。小師妹出嫁,師姐們出些力是應該的。”羽靈門強大的原因便是在此,為數不多的弟子們如家人般異常和睦,這樣的門派能不強大嗎?


    逸塵代劉奚接下了紅裝,蜂蘭道:“逸塵先回分支去吧,待成親之後再返回寵羽樓。”


    “呃,可是奚兒她……”要他離開的原因逸塵是明白的,可劉奚生活多有不便也是事實,自己離開後劉奚怎麽辦?


    蜂蘭道:“不必擔心,會有人照顧小師妹的。”


    “誰啊?”


    “我。”話音剛落,老祖宗的身影便出現在房門之外。


    “老祖宗!”逸塵吃了一驚,多日不見老祖宗似乎更加蒼老了,為何會如此逸塵十分清楚,便走至老祖宗身前跪了下去:“弟子不孝,若不是我您也不會……不會……”逸塵說不下去了,因為自己傷害的人實在太多了。


    老祖宗笑道:“我曾聽聞,說逸塵不畏權勢,除父母外從不拜任何人,為何今日向我一個老太婆下了跪禮?”


    逸塵道:“除了父母,普天之下最令逸塵心服口服的僅有兩人,一是老祖宗您,再就是梧桐師伯。”


    “嗬嗬,說的好。”老祖宗攙起了逸塵,她相信逸塵說的都是心裏話,因為逸塵不是虛弱小人,道:“隻要你能善待奚兒,我們的付出也就值了。”


    “我們”指的便是老祖宗及劉佳,逸塵頓生萬分愧疚,道:“老祖宗揍我一頓吧,或許我心裏能好受些……”


    “傻孩子……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可不能活在過去的悲傷中。”老祖宗慈愛地撫摸著逸塵的腦袋,道:“人呐,就要往前看,還有美好的未來需要我們去創造。去吧,老祖宗等著你來迎娶奚兒。”


    逸塵離去了,逸塵走後蜂蘭三人相自告退,屋中便隻剩下老祖宗和劉奚二人。


    “小祖宗,我的好孫女……”老祖宗蒼老的雙手牽住了劉奚的小手,笑道:“我的小孫女終於長大了,老祖宗好開心!”


    劉奚嘴角一抽不禁撲入老祖宗懷中,這一嫁就真的不再是羽靈門的少主了,今後還有可能跟隨逸塵離開羽靈門,她實在不忍心與老祖宗兩地相隔。隻是,縱有千般不舍劉奚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或許是無聲勝有聲吧。


    “傻孩子,不要傷心,羽靈門永遠是你的家。”老祖宗抱緊了劉奚,笑道:“奚兒出嫁,老祖宗想了好久終於找到一件禮物,等你們成親後老祖宗就送來。”


    “不必了老祖宗,奚兒什麽也不想要。”有了逸塵,劉奚就相當於有了一切,所以不想要任何禮物。


    老祖宗卻道:“要的,老祖宗給你的怎能不要?相信老祖宗,老祖宗給你的都是最好的!”


    後山之後,因為兩係弟子都在忙碌明日的婚禮,逸塵便獨自一人來到逸萱離開時的地方,是時候考慮一下逸萱的事了。


    逸塵暗歎一聲坐在逸萱當時所坐之地,望著逸萱離開的方位逸塵陷入沉思,隻是多半都是胡思亂想,逸塵的曆練果然還是太少了。


    一絲莫名的氣息飄來,逸塵緩緩道:“是孔維吧?”


    “噫……!?”孔維被嚇了一跳,怪叫道:“你怎麽知道是我的?”孔維原本想趁著逸塵沉思的機會嚇他一下,結果不僅沒能嚇到,自己反而暴漏了。


    “那是當然了,羽靈門中會做這種無聊之事的,除了你再找不到第二個人了。”


    “呃……”孔維愣住了,但好像逸塵說的不錯,貌似羽靈門中也隻有他才會搞出一些無聊的事。


    “嘿嘿嘿……”一聲壞笑引起了孔維注意,隻見逸塵轉過了恐怖的笑容:“令我難堪的事還沒找你算賬呢,想不到你主動上門了!”


    “哇……”湖邊響起孔維的怪叫,許久之後才漸漸平息。


    孔維狼狽地撲在地上,逸塵則心情舒暢地坐在孔維身上,道:“孔維啊,你究竟有什麽打算?”


    搞怪結束了,孔維不解道:“什麽什麽打算?”


    逸塵歎道:“就是常雨。當你得知常雨是孤晴師弟的時候,就該明白常雨的真實身份,為什麽示意我留下常雨?”


    “這件事啊!”孔維伏在雙臂之上,道:“很簡單,常雨實力那麽強,留在我們分支百利無一害嘛!”


    “什麽百利無一害?”逸塵直接拍了孔維一巴掌,道:“堂堂無心弟子卻加入了羽靈門?就算他真是被逐出門派的,也該有很多可去之處吧?”不僅如此,常雨還親口承認過是孤晴派他來的,說明常雨的到來是孤晴有意為之,孤晴又是為了什麽?


    孔維不滿地撓撓後腦勺,道:“小師兄總是這樣,該考慮的事你不去考慮,不該考慮的事你偏要胡思亂想。”


    “呃,有嗎?”逸塵難免有些尷尬,虧得孔維一直“小師兄”的喊著,逸塵卻什麽也不知道,反而被孔維教導著。


    “當然嘍!”孔維道:“自門主大人上任以來,明眼人都看得出門主意圖發展道派。可我們分支有什麽?說白了我們這群人入門資格都沒有,因為沒有人能夠指引我們。常雨是無心派的弟子,他的指導總比小師兄或者陸旭師兄強過很多了吧?這不是天上掉的一塊餡餅嗎?”


    “可是……”就算孔維說的頭頭是道,逸塵仍有一絲擔心。他覺得孤晴似乎是想窺探羽靈門,難道是想窺探七羽嗎?逸塵急忙搖了搖頭,還是不要胡思亂想的好……


    孔維笑道:“放心吧師兄,雖然我們不入流,但我們也不傻呀?等常雨被榨的差不多了,將他趕離羽靈門還不是一句話的事?這招叫做借力打力,小師兄長見識了吧!哈哈哈……”逸塵無奈地歎了一聲,的確是長見識了,可就怕到時借力打力的不是羽靈門,而是常雨代表的無心道派。


    “算了,既然你們心中有數,我也就不多嘴了。孔維,有件事我想請教一下,希望你能為我指條明路。”


    “是少主和逸萱師姐的事情吧?”


    “呃……”逸塵瞪大了雙眼,孔維還真不是一般的精明,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的確是這件事。你老實告訴我,我是不是做錯了?”


    “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


    孔維毫不猶豫,而且毫不留情,逸塵倒有些迷糊了:“大錯特錯?不是你暗示我要善待少主的嗎?”


    “哪有,我說過這句話嗎?”孔維壞笑道:“都隻是你的猜測而已,我孔維可從沒說過這種話的!”


    “呃……”逸塵又愣住了,孔維的確沒有說過這種話,道:“那你告訴我,我錯在哪裏?”


    “打個比方吧。”孔維笑道:“地上放著一塊牛肉和兩塊雞肉,牛肉雖好卻僅有一塊,雞肉稍差卻也美味十足,而且份量多於牛肉。如果是小師兄你,你會作何選擇?”


    “雞肉吧……”逸塵的性格就是這樣,不圖好吃但求不餓,如果真有這種事情發生的話,他一定會選擇雞肉。


    孔維好似早已料到逸塵的選擇,道:“正因為你選擇了雞肉,所以就錯了。”


    “什麽意思?難道該選牛肉,圖一時美味?”


    “就算選擇牛肉,也一樣是錯的。”


    “啊?”這下逸塵真的迷糊了,怎麽無論選哪個都是錯的?搞不懂……


    孔維笑道:“小師兄就是太執著於表麵。你要明白,選擇通常是最令人無奈的,也是最令人痛苦的,但真正的選擇並非隻有表麵那幾種。就像雞肉和牛肉,其實不都在你的麵前嗎?隻要你吃得下,何不將三塊肉全部吃掉?”


    逸塵震住了,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呐,為什麽不將三塊肉都吃下去?逸塵開始明白了,明白劉佳要自己收劉奚做偏房的意思,其實就像雞肉和牛肉這麽簡單。


    逸萱就好像牛肉,兩情相悅美味十足,劉奚則像雞肉,生死與共用情頗深。表麵上無論逸塵選擇何人都會傷害到另一個人,但若逸塵同時選擇兩人的話,結果又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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