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溫越來越高,楚天意的心情越來越煩躁。


    五一過後,楚天意更加焦躁不安,常常夜不能寐,有時睡著覺,盡做噩夢。多次夢見金鳳被人追殺,墜崖而亡。


    往年五一前後,金鳳都來探視,今年五月都快過去了,也沒盼到她來,況且自從過了春節,金鳳沒再來信。


    難道金鳳出什麽意外了,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在楚天意的心頭。


    他身陷囹圄,又沒辦法弄清楚。隻能把這個心思埋在心底,白天依然學習與房地產開發相關的知識,夜間和師傅一起修煉。


    有天夜裏打坐時,傳來李易辭師傅小聲的質問:“天意,有什麽心思說出來,埋在心裏影響修煉,運氣時,很容易走火入魔。”


    “師傅,您看出來了,是這樣……”楚天意附在李易辭的耳邊,小聲地把金鳳的事說了。


    李易辭聽了,也不言語,掐指算了起來。半晌,才睜開眼,關切地說,“天意啊,你和這女娃無緣啊,成不了夫妻,況且她現在……”


    “現在怎麽著了?”楚天意急切地問,


    “她現在情況不妙!”


    “怎麽不妙?有人追殺?”


    “有人追債,不是有人追殺?沒事,繼續練吧!”


    噢,有人追債,難道金虎又被騙了。錢能解決的事都不是事,反正快出去了,出去再說吧。李師傅算的很準,金鳳應該沒什麽大事,憑他的身手,幾個要債的傷不了她。


    楚天意心想。


    盡管如此,楚天意仍然心裏忐忑不安,這個狀態持續到1997年的元月8號,他出獄的日子。


    元旦節,監獄舉辦了晚會,不少獄友借此為他慶賀出獄。他高興之餘想給他們發煙,才發現煙早就沒有了。


    這一年,金鳳沒來,也沒人給他送煙。


    元月7號,楚天意出獄的頭一天晚上,李易辭把室內的人招呼在一起,“楚天意要出去了,大家有心思敞開亮地說。”


    室友們走過來,圍在楚天意身邊,忘卻了過往種種不快,像親人遠去一樣,充滿不舍和留戀,有人摟著他的肩,有人握著他的手,有人說,讓他回去給家屬捎話的,也有要求他出去幫忙處理事務的。


    楚天意一一答應下來,並記在了一個小本子上。


    看到大家的那麽情深,楚天意也詩興大發,寫下一首詩:


    千裏奔波為生計,


    髒活累活不敢辭。


    掙錢養家出牛力,


    那想一朝進牢裏。


    不幸之中有萬幸,


    相逢諸多好兄弟,


    苦中作樂情似海,


    出頭之日共甘甜。


    “好!好!好!”大家都拍起掌來。楚天意隨口掐了幾句,就引起獄友們的共鳴。有時言辭是多餘的,關鍵在情感氣氛。


    管教聽到動靜,隻說了句,“小聲點!”也沒多加幹涉,這種情況他們也心知肚明。


    當大家沉浸在留戀之中時,李易辭,獄室老大終於發話了,“各位朋友,今天我們慶賀楚天意出獄,大家心裏一定都有想法,有點激動了。我希望祝福,楚天意出去混得更好,等我們出去時,也跟著沾光!”


    “那是一定的!”楚天意滿口應聲道。“永遠忘不了朋友們。”


    “還有呢?”李易辭瞪了眼楚天意。


    “什麽?請師傅明示。”


    “這麽快就忘了,記往,你從前說的,給我養老送終。”


    “噢噢,忘不了!忘不了!李師傅,你出去,我養著您。放心吧!”


    “好小子,沒白疼你。”眾人一臉羨慕。


    “還有,大家都聽著。”咳咳,李易辭故意幹咳了兩聲,接著道,“為使大家記住今天,下麵舉行個小小的儀式。”


    “儀式?什麽儀式?”在大家詫異的目光中,李易辭找到一個大搪瓷缸,然後往裏撒了一點尿。接著說,“每人尿點。”


    大家不明就裏,卻不敢違背他的意思,在這裏,他作為老大,說話就是聖旨,不聽的就挨揍。


    “別尿太多,每人都尿點。”李易辭吩咐道。


    “嗯嗯”大家邊應聲邊尿。都尿過後,整整一大搪瓷缸。


    “每個人喝一口,永遠記住今天的友誼。”李易辭笑嗬嗬地看著大家,風輕雲淡地說。


    “什麽?喝尿!老大瘋了吧?”從每個人驚奇的目光中,可以看出這句話,但沒有任何人敢說出口。


    片刻,小強說,“沒事了?喝那玩意幹嘛?下一步是不是要吃屎了。”


    話音剛落,李易辭一使眼神,拳腳相加,小強被揍得滿地打滾,卻不敢叫出聲。


    打過後把他扔一邊。兩個打人的接過搪瓷缸要喝。


    “先一停!”李易辭製止了他倆。


    “怎麽了?”兩個想帶頭喝的打手迷惑不解了。


    “我先來!”李易辭說著,端起搪瓷缸,坦然地喝了一口,咕咚,吞下去,聲音很清脆。


    然後他咂咂嘴,沒一絲嘔吐的感覺。接著他解釋到,“人尿,也是一味中藥,又名童便,常喝可以延年益壽,作為中藥,可止血、治跌打損傷,尤其是在野外,內髒出血,在沒有藥物的情況下,可用它來應急止血。在取尿時取中段,就是先尿的那點和最後尿的那點不用。今天給楚天意送行,用它當酒,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不想把酒當歌送知己。”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稱是。


    李易辭把搪瓷缸交給楚天意,“你第二個。”


    “好的,師傅,你老人家的大恩大德,日後一定厚報!”說罷,學著李易辭,毫不猶豫地喝了口。


    其他人看了,心想“又一個瘋子!”


    不少人胃裏驚濤駭浪地翻滾,表麵上隻能強作鎮靜,忍著!誰也不敢吐出來。


    一個個接著喝,有兩個喝了一口就吐了出來,嘔吐得亂七八糟。


    “上!這點異常接受不了,今後怎麽混世界。”


    “啪啪啪”一頓拳腳,“喝!”


    又一頓拳腳,“再喝!”


    有三個人就是在拳腳的幫助下,才完成了這個儀式。其中就有小強。


    儀式終於結束了,有人想嗽口,卻沒人敢,也學李易辭咂咂嘴。


    然而更多的人興奮起來,“這才叫爺們,大丈夫!敢為常人不敢為!”


    “老大,咱幾個出去跟你混世界!”


    有人叫囂道。李易辭並沒有激功,隻是揮揮手,示意大家可以休息了。他們紛紛躺到床上,讓這一幕慢慢地變成回憶。


    大家都進入夢鄉之際。李易辭對身邊的楚天意小聲說,“出去兩件事,千萬記往!一是無論什麽情況,天天打坐修煉,一天也不要落下!否則,我出去削你。第二,記住!這世間的一切事一切人都是過客,不值得留戀,任何情況下都不要迷失自己。”


    “記住了嗎?”看到楚天意沒動靜,使勁擰了一下他的耳朵。


    “疼疼,師傅,我記下了!”楚天意回應道。


    “你記下了,真的假的,給我再說一遍。”


    “好,兩條……”楚天意的記憶力不是蓋的,確實比一般人好。


    李易辭聽了,非常滿意。連聲說,“好!好!”師徒倆打了一會坐,也睡著了。


    第二天,陽光很好,楚天意的心情也高漲起來,大家都跟在身後送他,當然出不了那間屋,隻是望著他走的方向,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楚天意被管教領到一個辦公室,室內煤爐子燒得火紅,太暖和了!


    脫下囚裝,他換上新買的衣服,也是前幾天,教導隊長親自帶著他外出買的,穿在身上,很合體。


    換了裝,有人給了他的包裹,裏麵除幾身衣服外,也就一個軍大衣。


    財務給他算了帳,除了金虎給地留的錢,就是他出工的補貼。扣除購買東西的錢,還剩餘1000多元。簽了字,會計把現金交給了他。


    教導隊長專門給他談話,大體是,楚天意啊,你這幾年在我們這裏表現很好,認真學習文化,還寫詩,唱山東快書,當時也申請給你減刑來,可惜沒成功。唉,不說這些了,反正都過去了。出去後好好做事,遵紀守法,千萬別幹糊塗事了。


    “謝謝你,大隊長!”楚天意敬了個禮。知道要走了,他解開包裹,把軍大衣穿在身上,係好扣子。


    在警察的帶領下,緩步向外走去。


    終於走到那個大鐵門前,轟轟轟一陣響,楚天意以為是為他開的,隻見一輛載重車從外麵駛進來,警察拉著他躲開後,從側門走了出來。


    “再見,多保重。”警察沒等他說什麽轉身走了進去。


    隻留下楚天意一個人,看著陽光像水一樣的灑下來,刺得他睜不開眼,他在門口站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


    我自由了,天是多麽藍!陽光多麽燦爛!他居然有想寫詩的感覺,猛然又覺得想哭,在沒人處大哭一場。


    不遠處停著一輛車,從車上走下一個姑娘,款款地走了過來。


    是金風!楚天意使勁揉了揉眼睛,又仔的看了一下,那人剛好走近了,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姣好的麵容頓時冷若冰霜。


    “認錯人了,咳咳!”楚天意自言自語道。那女人也沒理他,徑直向前走去,好像今天也來接人。


    長得多像金鳳啊,金鳳,金鳳在幹什麽呢?今天要是來接我,多好啊!在綿綿的陽光下,來一個長長的擁抱,從此幸福相伴,再也不分離。


    “這位同誌,坐車不,我送你去車站。”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了他的遐想。


    “好,去火車站。”講好價,楚天意上了老者的三輪車。


    隨著車子的顛簸,楚天意又陷入了沉思,金鳳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金鳳,你在等我嗎?一定要在南金村等我啊,無論什麽情況,咱們共同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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