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熙顏知道她摘哪一朵嘉妃都不會滿意,索性站著沒動。


    高淑容趕緊去摘了一朵大紅色的牡丹花,呈上,求情道:“娘娘,這朵顏色鮮豔大氣,最配您了。”


    林修儀和敏美人附和,“是呀,是呀。”


    嘉妃坐在采仗上,接過牡丹花,尖酸道:“如此高貴的花,也是你這個低賤的小寡婦能配簪的嗎?你們說滿宮上下到底誰才是最嬌嬌豔豔的娘娘?”


    盛熙顏笑說:“自然是嘉妃娘娘,嬪妾之所以沒去摘花,原是不配。”


    嘉妃盯著她的臉看,鵝蛋臉飽滿,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雪白膚色帶著淡淡的粉瑩,桃花眼黑瞳仁多,瓊鼻櫻唇,無一不是一個絕色美人的標配,還有這身材,纖瘦而不扁平,腰細如楊柳,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


    心中升起挫敗,轉化為落井下石的氣惱,“你如此低賤,自然不配,牙尖嘴利,不聽本宮的話,本宮讓你知道什麽是尊卑宮規,跪下!”


    高淑容幾個求情,無濟於事。


    盛熙顏跪下,往前看怎麽還是同一條石板路,似乎和上次的是一處又不是一處。


    遠處鑾駕早朝後要去南四所,此時雖然距離遠,但是玄翎坐的高看得也遠。


    “那邊是怎麽了?”


    開路的侍衛跑回來說:“稟告皇上,是嘉妃正在懲戒盛小主。”


    福公公察言觀色,看皇上的眉梢似乎微微動了一下,又瞬間放平。


    “皇上,要不要奴才去把盛小主叫過來?”


    玄翎看著遠處那個跪在地上的女人,癟了下唇角,“你去景仁宮告訴皇後,她知道該怎麽做,跑快些。”


    “奴才馬上去。”


    福公公撒開小短腿飛奔景仁宮,他是沒有侍衛跑的快,可他這張臉代表的是禦前,代表的是皇上的意思。


    鑾駕沒有停,繼續往南四所而去,玄翎修長的手放在金絲楠木扶手上,微微用力。


    不多會兒,福公公趕上鑾駕。


    “稟皇上,皇後娘娘派青黛去了,盛小主應該就無礙了。”


    玄翎冷戾道:“朕不關心她如何。”


    福公公笑嗬嗬點頭,“是,皇上是為了後宮和諧。”


    而南花園此處,青黛說了皇後的意思,嘉妃翻白眼道:“皇後娘娘也太仁慈,本宮乃四妃之首教育一個小妃子不是應當應份的嗎?”


    青黛道:“請嘉妃娘娘手下留情,放盛小主回去。”


    嘉妃剛鬆口,“本宮是給皇後娘娘麵子,可不是怕了你這個小寡婦。”


    此時跑來一個宮人,上前道:“青黛姑姑,太後有懿旨,讓盛小主去慈寧宮問話。”


    嘉妃一聽輕笑起來,“也好,本宮剛好要去看姨母。”


    花夏扶起盛熙顏,青黛道:“盛小主您先去慈寧宮吧。”


    盛熙顏點點頭,拉高淑容手說:“謝謝姐姐,你們回去吧,我沒事。”


    幾個人囑咐,“盛妹妹,去了慈寧宮你嘴巴放甜點啊。”


    盛熙顏跟著嘉妃去慈寧宮,敏美人歎氣道:“盛姐姐這回要吃苦了。”


    林修儀道:“可不是嗎,太後娘娘素來嚴厲,哎。”


    高淑容搖頭道:“這回連皇後娘娘都不好過問了,你們說能去找皇上說說嗎?”


    “去試試吧。”


    三個人去了養心殿,一問玄武帝不在,隻好作罷。


    慈寧宮裏,檀香徐徐。


    嘉妃親熱的在皇太後懷裏親昵,宛若母女。


    “姨母,您看鸞兒新做的蔻丹好看嗎?”


    “顏色豔了些。”


    “那鸞兒下回讓調淡些。”


    盛熙顏跪在地上,很久以後,皇太後才挑起眉眼瞧她。


    “盛充媛,你可知哀家叫你來的緣由?”


    “嬪妾雖不知緣由,但是太後娘娘的教誨,嬪妾一定悉心聽著。”


    皇太後道:“皇帝身係萬民,可你卻禍害皇帝隻身跳入玉湖,此乃大罪過,哀家不得不罰。”


    盛熙顏猜想是此事,恭敬道:“是嬪妾的錯。”


    嘉妃在旁添油加醋,“是呀,皇上事關江山社稷,皇上若是有事,天下勢必大亂。姑母,肯定是盛充媛魅惑皇上的,您要好好懲治她。”


    “去外麵跪著,抄兩百遍宮規。”


    “是,太後娘娘。”


    盛熙顏跪在慈寧宮院中,趴在地上抄宮規。


    初夏太陽刺眼,不到一會兒就大汗淋漓。


    花夏急得沒辦法,跪著在旁邊研磨,給她擦汗。


    這一抄不知過了多久,太陽西移,到了晌午時分。


    花夏數了一下,“小主,還差五十遍。”


    盛熙顏抖抖手腕,快點抄完,就可以回去看到將將了。


    忽然聽到殿內有喊聲,“娘娘,您沒事吧?”


    殿內的宮人跑出來,“快,趕緊去太醫院找吳院判來!”


    “太後娘娘的腰扭著了!”


    盛熙顏一聽,機會不就來了?


    放下狼毫筆,“花夏,扶我起來。”


    腿都跪麻了,花夏把她艱難的扶起來,蹲下給捏了捏膝蓋,“小主,您是要進去給太後娘娘看腰嗎?”


    盛熙顏點點頭,剛走到門口就被宮婢擋住。


    “姑姑,麻煩您給太後娘娘說一聲,我懂醫,可以給娘娘揉揉腰,緩解疼痛。”


    殿內太後在軟榻邊倚靠著,沒法動彈,一動就疼。


    掌事嬤嬤一聽,請示後,讓盛熙顏進了內殿。


    盛熙顏查看太後的腰,“娘娘,是這裏疼嗎?”


    “是。”


    盛熙顏道:“太後娘娘是扭到了腰,現在必須仰臥在硬點的床榻上。”


    皇太後道:“聽她的,哀家坐不住了,疼得受不住。”


    一個嬤嬤背起皇太後往後殿去,幾個人小心的把她放平在金絲檀木床上,太後疼得一身汗,叫聲連連。


    “嬪妾給您腰部先放個軟枕,以減輕腰部疼痛感。”


    皇太後焦急道:“院判怎麽還沒來?”


    “快了,快了。”


    盛熙顏淡定道:“太後娘娘,嬪妾可以給您推拿緩解疼痛,你看要試試嗎?”


    太後被疼痛折磨的沒辦法,“試試吧。”


    盛熙顏扶她趴著,把手掌搓熱給推拿穴位,按過的地方用熱毛巾敷上。


    “好點了吧?”


    皇太後感覺腰部的疼痛確實鬆快許多,看著盛熙顏一瞬間有種恍惚,是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若是有針灸包,嬪妾給您針灸一下,會很快起到作用。”


    她柔聲細語,媚而不妖,皇太後有些理解玄武帝為何會喜歡這樣一個女人,可同時又預感到一種危機。


    吳院判背著藥箱跑進來。


    此時太後的疼痛緩解許多,吳院判查看後,恭敬道:“稟太後娘娘,您的腰不小心扭傷,但好在沒有大礙,推拿針灸一下,再配些活血化瘀的藥,不會留下病根。”


    太後看向盛熙顏,道:“讓她給哀家針灸吧。”


    吳院判打開藥箱裏的針灸包,盛熙顏不緊不慢,每一處施針都分毫不差,吳院判在旁恭敬道:“盛小主確實是懂的,太後娘娘大可放心。”


    太後感覺腰部發熱後,那種刺痛不再有,又看了眼盛熙顏,她很專注,很沉穩,也很美。


    誰年輕的時候不美呢,太後想起了自己當年的絕世容。


    玄翎從南四所回來,禦前宮人稟告,“啟稟皇上,今日太後娘娘扭了腰,此時正在醫治,已無大礙。”


    玄翎拿起龍案上的熱茶喝,“晚膳後擺駕慈寧宮,朕去看太後。”


    禦前宮人又匯報說:“高小主,林小主,敏小主,正午前來說太後娘娘把盛小主叫去慈寧宮問話。”


    玄翎一聽,放下盞茶,拿起奏折還沒翻開就放下,起身道:“朕現在就去看看太後。”


    一炷香後,鑾駕停在慈寧宮外。


    玄翎腳步極快的走著,到了主殿門口,才放慢腳步緩緩走進去。


    “皇上吉祥。”


    玄翎走進內殿,見太後在榻上躺著,身邊盛熙顏跪在地上正在給她捏腿,那地上竟然連個宮毯都沒有鋪著,頓時眉頭蹙了一下。


    盛熙顏聽到宮人報,回頭看玄翎進來,他並沒有看她。


    “母後,感覺好些了嗎?”


    皇太後靜謐中睜開眼說:“皇帝來了?哀家已經無大礙,不必擔心。今日多虧了身邊有個懂醫的,救的及時。”


    又說:“但哀家公是公,私是私,於私哀家可以賞賜盛充媛今日之舉,於公,哀家想皇帝將她逐出皇宮。”


    盛熙顏心中一抖,今日白救你了,這老太太怎麽這麽沒良心呢。


    玄翎幽黑眸子看了一眼盛熙顏,“母後,何出此言?”


    “皇帝,你肩上的責任是守護萬民,卻一時衝動跳入湖裏救一個女人,這已經違背了祖訓,本該賜死她,可哀家想佛有慈悲,就讓她帶著孩子出宮去,皇宮也好恢複平靜。”


    玄翎的臉色透著危險的氣息,盯著盛熙顏問:“盛充媛,你自己說。”


    盛熙顏一想,這不得是表忠心的時候嗎?


    恭敬道:“嬪妾自進宮那一刻起,生是皇上的人,死也是皇上的人,唯一的主子是皇上,此生隻忠心皇上一人。”


    亮晶晶的桃花眼泛著春水,可對麵的男人冷酷無情,一點沒有接收她的媚眼。


    陰鷙肅聲道:“既入了宮,就沒有出去的道理,到死也休想出紫禁城的大門。”


    盛熙顏低眉順眼的磕了一個頭,“嬪妾記下了。”


    “母後,日後這話就不要提了。”


    皇太後道:“你回去吧,把剩下的宮規抄完。”


    “嬪妾告退。”


    盛熙顏趕緊起來,步履蹣跚的往外走,腿和腰都要斷了。


    玄翎掃了一眼她的背影,回過眸光。


    “皇帝,你別怪哀家危言聳聽,你原本就入後宮的時候少,近來還隻去關雎宮,讓其他勢力如何平衡?嘉妃和良妃,到底犯了多大的罪過,讓你一次也沒有臨幸?”


    玄翎冷淡道:“母後,朕給過她們機會,前朝事忙,兒臣不想費勁去調教一些愚笨的女人,等她們素養提高的時候再說,至於其他人,兒臣會適當的走動。”


    本不是親生母子,皇太後知道自從四年前,玄武帝親政以後就大權在握,她的意見接納的也不是很多。


    “皇帝既然心裏有數,哀家就不說了,雨露均沾,皇帝要謹記。”


    盛熙顏跌跌撞撞回到關雎宮裏,抱起將將親個沒完沒了,將將要蹦躂下去玩,從她懷裏逃脫。


    剛才皇帝的話對她是個警醒,到死都要死在這裏,她是不該糊塗下去。


    從前父親曾說過她是個很容易安逸的人,可以過的知足常樂。


    這種安逸的性子,放在皇宮變成了懶惰,從進宮開始她太順了,沒有吃過大苦,以為可以這樣悠閑自得的生活下去。


    可事實上,進了死胡同。


    燒糊塗說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成了玄武帝心裏的刺,他再也不會對她心慈。


    這一夜,她下了一個決心,要衝破困境。


    。。。。。


    我不再將這個世界,


    與我所期待的、塑造的圓滿世界比照,


    而是接受這個世界,愛它,屬於它。


    翌日,闔宮請安被端皇後取消。


    正午過後,盛熙顏讓拿出所有的賞賜,穿上了最華貴的衣裙,把首飾插滿發髻,鐲子都戴在手腕上,項鏈都戴在脖子上。


    “小主,您這是幹什麽呀?”


    幾個宮人一臉詫異,小主不會是被急瘋了?


    盛熙顏唯獨把沉香手串沒有戴上,放進了妝龕盒裏。


    “我去南花園,那裏是妃子們最喜歡散步的地方。”


    “您打扮成這樣去那兒幹什麽?這會兒可有好多人呢!”花夏道。


    盛熙顏鄭重道:“置之死地而後生,我要去承受暴風驟雨,忍受侮辱,才好讓自己痛下決心,成為一個上進的人。你們看宮裏,淑妃,良妃,就連嘉妃,她們每天勁兒勁兒的,我身上缺少這種向上努力的勁頭,想要有,必須先成為宮裏最慘的人。”


    梅香道:“小主,您這是沒苦硬吃?”


    花夏還以為她是為了讓皇上心疼,沒想到來真的,一時不敢相信。


    幾個人都攔不住,盛熙顏大搖大擺到了南花園。


    猶如一道紮樣的風景出現,脖子上,手腕上,頭上金光閃閃。


    出來散步的妃子們竊竊私語,都看上了她身上的首飾。


    雪婕妤是第一個出手的,上前一把取下她頭上的芙蓉花寶石珠花簪子,“失寵小妃子也配戴禦賜物?這軟煙羅真好看,你也配穿嗎?”


    盛熙顏坐在石墩上,任由幾個妃子上前把她頭上的發簪珠花取光,甚至還很粗暴的拉扯她的頭發,發髻蓬亂,她也不生氣,神情淡然。


    “她是不是瘋了?”


    另幾個妃子膽子大起來,過來奪她手腕上的鐲子。


    雪婕妤捏起盛熙顏的臉,嘖嘖道:“這張臉,長得真是氣人,你們說劃爛了會怎麽樣?”


    花夏上前,“我們小主怎麽也是從五品妃子,你不能這麽做。”


    雪婕妤使勁掐了盛熙顏的臉一把才鬆開,盛熙顏感覺臉上冒火星子,真疼。


    不遠處,憐昭儀緩緩走來,小妃子們全部都讓開。


    她走到盛熙顏麵前,一眼看到那柄花好月圓扇子,把自己的扇子扔到地上。


    “喲,我的團扇掉了,我身懷龍胎,沒法彎腰,麻煩盛充媛給我撿起來吧?”


    盛熙顏點點頭,伸手去給她撿,被憐昭儀一腳踩住手指,還使勁的碾壓,花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憐昭儀邊踩邊說:“不要仗著幾分姿色就覺得皇上寵你,你一個沒家世的小蹄子,也就隻配做下九嬪的可憐蟲。”


    盛熙顏疼得額前出汗,她要記住此時的疼和侮辱,紋絲不動,仿佛不疼支在那裏。


    鑾駕在遠處走的時候,前麵路上有些竄動的人,聽到有人說:“盛小主瘋了,她們都在搶她首飾呢!快去看看有沒有撿的。”


    玄翎下了鑾駕,在假山後麵看到不遠處一個女人頭發蓬亂,身穿鮮豔衣裙,趴在地上,讓人踩著手指,她的臉上帶著奇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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