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到了裏德爾府門口,這棟大宅傲然矗立於山坡上,一片精心修剪的草地中央。


    托馬斯轉身回望,隻見從這個高度可以一覽無遺地俯瞰整個小漢格頓村。


    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莫過於那座尖頂挺拔的教堂,以及它旁邊那一大片石碑林立的墓地。


    恩裏克親自為他們打開了房子的大門:“因為我打算出售這棟莊園,所以將仆人們都遣散了。不過,如果未來的買家有任何需求,重新召集他們回來絕非難事,他們大多仍居住在小漢格頓村裏。”


    托馬斯看出了恩裏克在說謊,他的經濟問題應該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從大門上淤積的灰塵就可以看出,這棟房子應該很久沒有仆人打理了。


    但......


    夏洛克在門口駐足不前,看著被修剪得十分整齊的草坪:“全部遣散了?這個庭院難道是你自己修剪維護的?”夏洛克的目光掃過了恩裏克的手,那是一雙沒有一絲勞動留下的痕跡的肥手,與一個需要親自打理莊園的人截然不同。


    “不愧是福爾摩斯先生,”恩裏克眼神一亮,他大聲喊道:“弗蘭克!弗蘭克!弗蘭克!”


    隨著恩裏克的喊聲,一個身影一瘸一拐地,緩緩從宅邸的背後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頭發已經灰白,麵容刻滿了滄桑痕跡的男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堅毅,那是一種經曆過風雨、見證過生死後特有的沉穩。


    這樣讓他看起來非常不好相處。


    從他手裏拿著的園丁剪可以看出,他才是這片庭院的維護者。


    弗蘭克在離托馬斯一行人還有好幾米遠的地方就停下了腳步:“先生,叫我什麽事?”


    他用著敬語,但語氣中的那份敷衍卻難以掩飾。


    弗蘭克微微偏著身子,整個人一種防禦的姿態。


    眼神中充滿了戒備和懷疑,仿佛對每一個人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包括他的現任雇主恩裏克。


    這個男人無論是從走路的姿勢,還是麵對眾人的反應都讓華生感到十分熟悉——他上過戰場,而那條壞腿應該是槍傷導致的。


    “他是個退伍軍人。”華生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對這位老兵的深深敬意。


    但恩裏克看起來不太喜歡自己的這個園丁:“這是老弗蘭克,他是裏德爾莊園凶殺案的重要知情者。”


    他轉頭看向了托馬斯幾人,他的嘴唇無聲地蠕動著,做出了一個清晰的口型::“他就是凶手。”


    恩裏克的眼神中充滿了輕蔑,但又有著一絲深藏不露的恐懼。


    “?”這個無聲的指控讓托馬斯幾人都皺起了眉頭。


    根據他們所掌握的線索,以及直覺,都告訴他們,這個十分落魄的老園丁,絕不可能是那起凶殺案的凶手。


    不過他看起來的確知道一些什麽,夏洛克緩緩地開口說道:“那就讓他說說這件案子吧。”


    弗蘭克的麵色瞬間變得複雜起來,憤怒、恐懼、疲憊……各種情緒如同調色盤上的顏料,在他的臉上交織成一幅難以言喻的畫卷。


    最終,他隻是如同一個被抽幹了靈魂的機器人,機械地重複著那句話:“說什麽?我說過很多次了,我是無辜的。”


    “在裏德爾家死人的那天,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或者是出現了什麽奇怪的人?”夏洛克注意到,當自己提到“奇怪的人”時,弗蘭克的眼神被定格在了憤怒之上。


    然而,這份憤怒並沒有持續太久,很快就被弗蘭克更加戒備的神色所取代。


    “我沒必要和你們這些陌生人解釋這件事吧?”弗蘭克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耐煩和警惕,“你們是警察嗎?如果是警察,就去你們的地方看筆錄吧,我知道的都已經說過了!”


    這麽多年來,弗蘭克一直在努力地向大家解釋自己的無辜,但小漢格頓的村民們卻從未相信過他。


    他開始對這件事感到深深的厭惡與疲憊,反正他早已習慣了獨來獨往的生活,習慣了被誤解與被孤立。


    戰爭給他帶來的身體與精神上的雙重創傷,從未有一刻被抹滅過。這些創傷,讓他的情緒時常處於一種不穩定的狀態,如同一隻隨時可能爆發的野獸。


    他轉身就要離開。


    恩裏克板起臉,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弗蘭克,我命令你把一切都告訴他們,這位可是倫敦最出名的谘詢偵探,福爾摩斯先生!你不想他為你洗刷冤屈嗎?”


    弗蘭克壓根沒有理會他。


    托馬斯見狀,看著弗蘭克的背影,提高了聲音:“弗蘭克先生,我們是這棟房子的買主,也可能成為你未來的雇主。我想我們有權利知道,未來的雇員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異常陳舊的衣物,全身上下看起來沒有一件值錢的東西,加上身體的殘疾,都表示出了這位園丁非常需要現在這份工作。


    恩裏克在聽到托馬斯的話後,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他討好而小心地看向福爾摩斯和華生這兩位成年人:“請問,這位小先生的話是真的嗎?”這麽大一套房子,可不是一個孩子能夠決定買不買的。


    夏洛克正緊盯著園丁弗蘭克,對恩裏克的詢問充耳不聞。


    托馬斯的話顯然起效了,弗蘭克停下了腳步,似乎陷入了糾結之中。


    夏洛克發現,當那位園丁回過頭,發現開口的是一個黑頭發男孩之後,他的神色更加戒備了。


    華生見狀,隻能尷尬地對恩裏克笑了笑:“是......是有這個意向。”他其實到現在還沒能理解,為什麽他們突然就要買一座莊園了?


    如果那個黑魔王真的是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那麽他希望托馬斯和小西弗在畢業後,能夠立刻離開魔法界,遠離危險的根源!


    而且他們畢業後肯定是還要上大學的!


    不過,家裏的這幾個“危險”人物,他一個也說服不了。


    並且倫敦也好像並不比魔法界安全......


    華生的思維開始發散,整個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而恩裏克絲毫沒有被怠慢的感覺。


    他麵露狂喜:兩位意向客戶!這就意味競價的可能性。


    說不定他內心的價格還可以再往上翻上一翻!


    “我是無辜的。”弗蘭克再次強調,他的確非常需要這份工作,一個容身之地:“那天我的確見到了一個陌生人......”


    夏洛克打斷了他的話:“一個黑頭發的年輕男孩。”


    “是,是的!”弗蘭克現在覺得,嘴裏沒有一句實話的雇主恩裏克,這次可能說的是真的,這些人或許真的有能力破解困擾了他多年的裏德爾府凶案。


    托馬斯和小西弗對視了一眼,他們見到過報紙上黑魔王的照片——一個十分英俊的黑發黑眼的男人。


    弗蘭克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那個男孩,長得和湯姆.裏德爾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隻是看起來更......高貴......”雖然湯姆·裏德爾出身於富裕的家庭,但他從小就是一個粗魯無禮、滿口髒話的混蛋。


    這是弗蘭克後來才回想起來的事情,但他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因為他們不會相信的......


    果然,恩裏克就翻了一個白眼:“湯姆.裏德爾死的時候,甚至都沒有孩子。”


    弗蘭克終於沒忍住,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現任雇主。


    “你有湯姆.裏德爾的照片嗎?”


    “我沒有,但或許這棟房子的地下室還會留著幾張。”


    夏洛克將目光移向恩裏克,恩裏克的小眼睛因為笑意幾乎眯成了一條縫:“在您成為這座莊園的主人之後,有大把的時間來尋找這些。”


    夏洛克輕哼一聲:“開個價吧。”


    威爾特郡,黑魔王莊園


    黑魔王正站在一麵金色華麗的雕花穿衣鏡前,他身上穿著一套用變形咒變出的麻瓜衣服——一套款式老派的西裝禮服。在黑魔王的童年印象中,那些來孤兒院作秀的麻瓜們總是這樣穿著打扮。


    但這樣使他看起來更像是那個令人厭惡的麻瓜了......


    這一發現令他感到不悅,眉頭不由自主地緊鎖起來。


    隨著他情緒的波動,房間內的擺設因他無意識間泄露出的強大魔力而顫抖著。


    這時,一個身影在黑魔王的腦海中閃過。


    他的心念一動,臉上的障眼法就發生了改變。


    原本那張英俊非凡的臉龐,瞬間被歲月侵蝕的痕跡所取代——他變成了一張布滿皺紋、下巴上掛著一把稀疏銀胡子的老者麵容。


    “怎麽樣?”黑魔王的聲音在空曠的臥室裏響起。


    “我的主人,您即使是這副蒼老的容顏,也依然難掩天生的貴族氣質,那是一種流淌在血脈中的尊貴,是任何歲月都無法磨滅的光芒!”魔法鏡子發出了尖細的聲音,語氣真誠地說道。


    這讓黑魔王露出了一個滿意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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