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輛有李記商號標記的馬車在官道上慢慢朝著太平鎮行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擄了張軒之後,風老鬼弄了這架馬車,卻是往南走,已經進入了南江之地。


    原本南江之地在乾離皇朝、趙楚一帶大國、士族眼中,是不通教化的蠻夷之地,但眼下天下紛爭,南江之地數十年之間沒有戰亂,雖說不至於豐衣足食,但沿途所見,卻是沒有中原,趙楚一帶遍地屍骨,民不聊生的景象。


    太平鎮地處南江水鄉,氣象和北疆、苗蠻之地又是截然不同,河道縱橫,岸邊到處可見成片的桑樹、茶樹,架著一架架的水車。


    風老鬼和張軒所在的這架馬車一直行到太平鎮中的有間客棧才停了下來。


    這有間客棧是太平鎮最大的一間酒樓,在南江之地亦是很有名氣,“黃曲秘釀香,鬆鼠桂魚肥”,這兩句就是說的這有間客棧的自釀黃酒和一道鬆鼠桂魚的名菜。


    “是李記商號的人,李記商號是大商號,可不能怠慢了。”


    馬車一停下,有間客棧門口的一個麵相機靈的西瓜頭小廝馬上就迎了上去,彎腰打躬,一邊道福一邊幫著拉開了馬車的門簾。


    “老爺,小姐……”


    這見多識廣的西瓜頭小廝本來接下來的一句話就是老爺,小姐,樓上雅座請了。因為他一眼瞥見馬車裏是一男一女兩人,但是等到風老鬼和張軒走下來,一眼看清張軒的相貌,這西瓜頭小廝接下來半句話卻是一時噎著說不出來了。


    “怎麽有生得這麽醜的女子的?”


    張軒身穿大紅大紫的女裝,大手大腳,身體粗壯,外加抹了腮紅,兩個歪斜的辮子,看上去簡直是奇醜無比,在小廝眼裏,倒像是突然從車裏下來了個書裏畫著的母夜叉。


    “恩?怎麽?”風老鬼眼見西瓜頭小廝一副受驚嚇的表情,眼睛一斜,“是不是你覺得我家閨女長得醜?”


    “不…不…不是。(.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西瓜頭小廝被風老鬼這麽一瞥,頓時連連搖頭,但心中卻是在想,這十裏村,我也確實沒見過第二個這麽醜的了。


    “哈哈,你覺得不醜便好,看你這小廝人也不壞,又長得機靈,我這閨女年方二,還是黃花閨女,不如我跟你們家掌櫃說上一聲,把我家閨女許配給你吧。”風老鬼哈哈一笑。


    “這……”西瓜頭小廝的臉頓時都綠了,連連擺手,“老爺這可使不得,我怎麽配得上貴千金……”


    話未說完,一錠赤澄澄的東西卻已經遞到了他的麵前。


    一錠赤金,足有二十兩。


    二十兩赤金,足夠一戶中等人家十年的開銷了。這西瓜頭小廝看到遞到他眼前的這錠赤金,眼都圓了,“老爺你這是……”


    風老鬼哈哈一笑,還未說話,這西瓜頭小廝的眼睛更直,因為風老鬼又摸出了五錠一模一樣的赤金,塞到了他的手中,“隻要你娶了我這閨女,我再多給十倍的赤金給你。”


    “十倍?”


    光是眼前的這六錠金子,西瓜頭小廝都已經快要昏厥過去了,但是聽到說要讓他娶了這閨女,西瓜頭小廝臉上卻還是出現了極其痛苦的神色,把六錠金子都往風老鬼麵前一推,“老爺,此事斷然不可。”


    “你看你,醜的連這小廝都寧可不要金子也不要你。”風老鬼看了一眼張軒,又對西瓜頭小廝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摸兩下我閨女的屁股,這些金子也歸了你吧。”


    “什麽?”西瓜頭小廝嚇了一跳,連連擺手,“男女授受不親,這位老爺你莫拿小人開心。”


    “非也非也。”風老鬼搖了搖頭,看似無奈的道:“我這閨女有個怪病,每日都要陌生男人摸兩下屁股才吃得下飯,否則的話非但茶飯不思,還要驟發癲癇,很是麻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你!”張軒聽風老鬼這麽說,才剛想說話,渾身一僵,就又被風老鬼用術法製住,連話都說不了了。


    “怪不得要貼我這麽多金子想把女兒嫁出去!乖乖,幸虧我剛才想這女子實在太醜,實在無法過日子沒有答應,否則我要是答應了,老婆天天要給別的男人摸屁股,這我就真是從頭都綠到腳了。”西瓜頭小廝聽到風老鬼的話,卻頓時臉色一白,心有餘悸,但轉眼看到手中六錠赤澄澄的金子,眼就頓時又有點直了。“摸就摸,反正我也不吃虧。”把心一橫,西瓜頭小廝就在張軒的屁股上摸了兩把。


    “哈哈!這下好了!”


    看到西瓜頭小廝歡天喜地的將六錠金子揣進懷裏,一溜煙的在前麵開道引兩人上樓,風老鬼才哈哈一笑,鬆開了張軒的禁製,“你若是再不把大道三千的玄機告訴我,我每日便讓一百個男人來摸你的屁股。”


    “若是你這樣的積年老鬼都這麽無聊,我亦無話可說。”張軒深吸了一口氣,卻是反而平息了怒火,看著風老鬼說了這一句。


    此時張軒已然想明白,風老鬼每日都拿幽風飼脈的手段折磨他,今日又故意將他弄成女裝,弄得如此之醜,又處處羞辱他,百般手段,隻是要慢慢磨掉他的勇氣,銳氣,像一些官府典獄逼供有些悍匪大盜,便是用各種手段,整治數月,往往一開始悍匪大盜都是悍不畏死,但到最後卻是什麽都說了,那就是勇氣,悍氣被慢慢磨掉了,想著這樣下去沒有盡頭,不如招了的緣故。


    但張軒所修之道本身便是數次挑戰生死界限,本心早已無比堅韌,風老鬼這樣的手段對付別人可以,對付張軒,卻是全然沒有效果。


    便是現在這種羞辱的手段,張軒一時惱怒之後,心中便隨即淡然,反而隻將之視為對自己心誌的一種磨練。


    “恩?跟我耗上了?反正我無牽無掛,就跟你慢慢耗著。”


    風老鬼看到張軒的怒火隻是一閃而沒,眼中又恢複平淡,倒是有些暗自稱奇,也不多說,跟著那歡喜的快要瘋了的西瓜頭小廝上了樓,要了一間雅座,大咧咧的點了一桌酒菜,要了一壇黃酒。


    “這菜式也不過泛泛,徒有盛名,不過這南江之地的稻米倒是不錯,比北地的要軟糯得多,哦,這黃酒也不錯,你要不要也來個一杯?”


    風老鬼坐在窗口邊的位置上,自斟自飲之間,對張軒倒相似故交一般。


    “這裏的菜式都偏甜膩。”張軒聽到風老鬼那麽說,也不拒絕,拿過杯子倒了一杯,黃酒入口倒是的確香醇溫厚,一邊再慢慢喝了一口,張軒便再問風老鬼,“你說你是和麻道人都是九大妖道之一,還有七個和你們齊名的又是誰?”雖然這些時日,風老鬼每日都是折磨張軒,但隻要心情不差,他倒是不吝回答張軒的問題,一路行來張軒倒是也長了不少見識。


    “另外那幾個?”風老鬼看了張軒一眼,朝著窗外看了一眼,眯起了眼睛,“萬毒手、華不死、三水妖道、青藤居士、洞庭仙子。”風老鬼似是知道張軒是要多長見識,頓了頓之後,又接著說道,“萬毒手擅長毒、蠱道術,華不死與之相反,治死人活白骨的醫術道法天下不說第一也是第二,隻有有數的幾個老不死的老家夥才能和他相比,三水妖道精通陣法變化,青藤居士精於煉器,比起你蜀山的天工長老可能也差不多吧,洞庭仙子則是善於役獸。”


    “華不死?萬毒手、三水妖道、青藤居士、洞庭仙子。”張軒依稀記得碧連天當日也和他說過南江的華家才是練藥煉丹的當世第一,心想這華不死便應該是華家的人,又回想幾人的名號,他忽又忍不住問道,“不是隻有五人麽?還有二人是誰?”


    “還有一人是雲中鶴與鹿杖客。”風老鬼哼了一聲,“自稱修歡喜道,其實為人奸詐淫邪,專好女色,亂殺無辜。”


    “原來這人風老鬼也不喜,所以不願提他門名字。”張軒見到風老鬼有些怒容,微微一笑道,“那你為什麽不也殺了他,索性到時候變成六大妖道。”


    “這還用你說,我要是殺得了他,早就殺了。”風老鬼瞪了張軒一眼,“鶴鹿二人雖然荒淫無道,但修為高絕且狼狽為奸,二人形影不離,我就算真麻家老鬼煉成了屍神將靈,都未必打得過他二人。”


    看風老鬼的神色,恐怕九大妖道之中,這鶴鹿二人的修為反而是最為高絕。


    “張口殺人,閉口殺人。”張軒想到風老鬼剛剛所說亂殺無辜的話,又忍不住笑了笑,“怎麽,你說雲中鶴亂殺無辜,你自己不亂殺無辜麽?”


    “我要是亂殺,你那幾個師兄師妹早就死了。”風老鬼重重的哼了一聲,“我要殺,殺的也都是修道之人,不修道術的凡人,從來不殺,哪像那雲中鶴。”


    “不知鄭華他們怎麽樣了。”張軒頓時想起了鄭華和湯商。


    就在此時,風老鬼忽然嘿嘿一笑,隨手抄起桌子上的黃酒壇子,往窗外扔了出去。


    “你這是要做什麽?”


    張軒愣了一愣,還沒來得及問,“咣當”一聲,街心就傳來了黃酒壇子的碎裂聲和一片驚呼聲,同時響起了一個中氣十足的厲聲斥責:“是誰亂扔酒壇,是想故意找茬麽!”


    張軒湊到窗前一看,卻看見破碎的酒壇子後是幾輛車頭插著榮記小旗的馬車,一名錦衣大漢正朝著自己和風老鬼所在的窗口怒目而視,但一看到被風老鬼弄得難看至極的張軒,這名站於車前的錦衣大漢也是不由得愣了一愣。(雲中鶴與鹿杖客兩個好色道人大家耳熟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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