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山,你做的決定也沒錯,我死後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心理負擔。”


    “我當初決定救下你,並不是貪圖回報,而是在你身上看到了過往的自己。”


    “你和我不同,在魔界沒有那麽多的羈絆限製,更沒有那麽多的牽掛。”


    “若是可以的話,跟著這位大人離開魔界,好好地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在這場鬥爭的漩渦當中,我已經陷得太深了,以至於深到無法脫身的地步。”


    “來,吞噬我。”


    “我已無法親眼見證你走向巔峰,那便讓我化作你的一份力量,助你走上巔峰!”


    戮力想要用最後一絲力氣來到肉山的山旁,但它現在已經虛弱到連移動都無法做到的地步了。


    而後像是一座坍塌的小山,轟的一聲躺在地上,氣息和生機都在迅速消失。


    這也是林晟第一次見到靈魂印記的恐怖之處,這股力量並不屬於他認知當中的任何一類。


    超脫於異能範圍之內,又完全淩駕於任何世俗認知範圍內的所有手段!


    恐怕……


    也就隻有傳說中的法則之力了。


    等同於世界規則的力量,尤其是他們這些肉體凡胎所能夠抗衡的?


    肉山看著軀體逐漸消散的戮力,肥大的身軀竟然止不住的顫抖。


    不是害怕,不是興奮,更不是一些其他亂七八糟的情緒。


    而是悲傷!


    非常純粹的悲傷!


    這是在魔族生靈當中最為罕見的情緒,就好像是這個種族生來就冷血一般。


    它們幾乎不會為了同伴的失去而感到傷心,反而會前仆後繼地去汲取同族彌留在這天地之間最後的靈魂力量!


    在靈魂烙印的腐蝕之下,戮力的所有魔能都已經失去了掌控。


    排名於魔將序列第四的強橫實力,以及那磅礴的靈魂力量,瞬間吸引了許多躲藏在暗處的魔族生靈!


    這對於它們來說可是天大的補品,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罕見契機。


    平日裏魔將是它們高不可攀的存在!


    哪怕是排列與序列末位的魔將,都可以輕鬆滅殺它們!


    而現在有一尊排名極為靠前的魔將隕落於此,若是可以趁此機會吞噬掉一部分靈魂力量……


    那對於之後的實力提升必然大有裨益!


    若是運氣足夠好的話,或許會直接突破困擾許久的桎梏,來達到全新的境界!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而龐大的利益麵前便會有生靈無視風險!


    眼看著密密麻麻的魔族生靈已經臨近氣息極度萎靡的戮力,陷入悲傷中的肉山憤怒地向昔日裏的蟲族發起了攻擊!


    “滾開!全都給我滾開!”


    “你們這些雜碎不許靠近戮力!誰在膽敢靠近半步,我便讓他灰飛煙滅!”


    肉山那龐大的身軀在此時頗具威懾力,可他終歸隻是排列於魔將末位的存在。


    實力和戮力比起來相差甚遠,即使能夠斬殺部分前來分羹的魔族生靈,可仍然會有漏網之魚存在。


    本就在迅速流逝生機的戮力,在這些貪得無厭的魔族生靈侵擾之下,幾乎要完全死去了。


    “大人!”


    “大人!求您幫我一把!”


    在一拳砸死了一片魔族生靈後,肉山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林晟身上。


    它不恨林晟斷絕了戮力的生路。


    這世間本就如此,立場不同,便注定要出現個你死我活的局麵。


    更何況在動手之前,林晟也已經給過了戮力兩次機會,隻是戮力自己不接受罷了。


    事已至此,就應該塵埃落定。


    戮力不做任何反抗將自己的靈魂力量向外界開放,隻是為了讓它能更好地吸收。


    如若不然,即便是瀕死狀態下的戮力,也絕不可能會被這些螻蟻靠近。


    “若大人肯助我一臂之力,自今日之後,肉山便是您最為忠實的那柄劍!”


    “哪怕是在替大人戰鬥的過程當中粉身碎骨,魂飛魄散,屬下也在所不惜!”


    “大人!”


    在肉山一聲聲催促和懇求之下,饒是林晟這麽一個鐵石心腸的人都有些微微動容。


    在一個相互吞噬的種族中,強大的靈魂力量就在眼前,卻強忍著不去吞噬。


    這一切的緣由,不是因為肉山沒有去爭奪的資格,而是因為它和戮力之間的感情。


    就憑借這一點,便足以證明肉山和其他的魔族生靈有很本質的區別!


    “罷了,我便幫你一次。”


    林晟不加掩飾自身通天的境界,源自於宇宙級境界的威壓,直接讓附近所有的魔族生靈重重跪倒在地!


    “肉山給了你們逃命的機會,而你們卻隻想著在這裏撈點好處。”


    “想必你們也已經做好了,為了這點好處搭上自己姓名的打算。”


    “那好,我成全你們。”


    林晟眉毛一皺,戮力殘軀周邊的所有魔族生靈,在頃刻之間便被這股無法抗衡的威壓當場壓爆成團團血霧!


    那些尚在遠處觀望的魔族生靈見狀,連滾帶爬地朝著遠處奔逃而去。


    為了追求力量而死,是魔族的歸宿。


    可是明知對方強大到無法抗衡,卻還不要命地往那邊去衝,那就是在送死了!


    同族的屍體屍橫遍野,可肉山的情緒卻沒有任何的波動。


    它搖搖晃晃地半跪在戮力的殘軀前,猩紅的眸子中滾落出幾滴巨大的淚珠。


    啪嗒……


    魔將的第一滴眼淚,就這麽直截了當地落在魔界這片貧瘠的土地之上。


    在這一刻。


    肉山已經厭倦極了魔族的一切。


    “大人,生命的意義是什麽?”


    一邊是不斷消逝的好友兼恩人,另一邊是為了吞噬戮力而被林晟鎮殺的無數魔族生靈。


    “我們在魔界誕生,在魔界成長,自有意識以來,便不斷為了追求力量而無所不用其極。”


    “哪怕是吞噬同類,哪怕是兩麵三刀,任何冷酷無情和冷血的手段,在這裏都是默認的競爭規則。”


    “就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一直在迫使著我們成長,變強,可卻沒有任何生靈詢問過我們的意見。”


    “所有生存在魔界的生靈,生存的軌跡似乎早就已經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看著陷入沉思和不解的肉山,林晟並沒有對它進行過多的打攪和引導。


    因為,這也是意識覺醒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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