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傷都沒好,他還這麽多問題。”


    蕭宸冷哼,將她身上披風裹得更緊了些。


    卻見她一直盯著自己,有些不自在地別過臉。


    “神女為何一直盯著我,我臉上有什麽嗎?”


    “不,我隻是突然想起來,我來的時候,你為什麽隻著一件單衣坐在外麵?”


    張榆安支著下巴目帶審視,看到他一閃而過的慌亂後,更加確信此事有貓膩。


    “天氣回暖,在鍛煉意誌罷了。”


    他微微垂眸,低著頭不敢看她,隻希望神女莫要再繼續追問下去了。


    “蕭宸,你真的很不擅長撒謊。”


    張榆安輕笑出聲,單指抬起他的下巴,逼他直視自己。


    她笑意未達眼底,帶著幾分從未有過的壓迫。


    “你莫不是想凍死自己,覺得我會因為心疼你而現身?”


    “沒有……”


    蕭宸眼眸顫抖,沒想到會被她一語中的戳中他難言的心事。


    畢竟他所想之事,與神女有異曲同工之妙。


    實在架不住她微冷的目光,無賴般擁住她,頷首埋在她頸間。


    這件事是他做錯了,太過衝動不計後果,所以不敢麵對她,隻能央求著道歉。


    “我錯了,你不要生氣。”


    “你何必如此折磨自己?”


    張榆安歎了一口氣,她想說想要東西都是靠自己爭取的,可話到嘴邊卻覺得可笑。


    他們之間隔了上千年,非人力可改變,他此舉雖錯,卻賭上了他唯一的性命。


    她說不出譴責的話,隻覺得心疼。


    蕭宸悶悶應著,“以後不會了。”


    “不管日後有沒有我,你都應該好好活下去,按照自己意願好好活下去。”


    雖然這話很殘忍,但也為了他以後不要因此折磨自己,而不得不說。


    其實她也不確定,哪一日忽然就見不到蕭宸了,她不敢深想,所以從未認真考慮過。


    也許是因為害怕,也許是不負責任,但不管如何她都希望蕭宸莫要為了她而改變,不管有沒有她都可以好好的生活下去。


    蕭宸聞言抬起頭,靜靜凝視著她,眼中從一開始的情緒翻湧,到最後的歸於平靜,倔強沉聲拒絕。


    “……不要。”


    若沒有神女,他活不到如今,這條命是神女的。


    所以……他還是答應了。


    “好,我會按照神女所說……活下去。”


    “我累了。”


    張榆安頭抵在他胸前,閉上眼沒有再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


    她知道蕭宸在說謊,若是可以她想不管不顧的帶走他,可是她試過了。


    沒用。


    以前的門不行,現在的玉沒有反應。


    他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中間隔了千年的時空。


    ……


    一覺醒來,天光大亮,桌上擺著熱氣騰騰的白粥。


    張榆安睡眼蒙鬆,躺在溫暖的被子中不願起來。


    上次過來好歹穿了一身深秋的衣服,這次隻穿了一件單裙,實在是扛不住。


    “醒了?”


    蕭宸一直守在她床尾,感覺到她醒來才上前。


    “蕭宸。”


    張榆安看到他彎眸一笑,“一睜眼就能看到你真好。”


    蕭宸神情微怔,垂眸壓住眼底笑意,耳尖通紅地握住她的手,柔聲道。


    “起來用膳吧?”


    “你手好熱,臉也很紅。”


    張榆安微微皺眉,抬手摸上他額頭,猛然坐起身。


    “你發燒了,竟然沒感覺到嗎?”


    “無礙,身體沒什麽感覺。”


    拉下她的手,攥在手心,依舊神情溫和,一手端過粥。


    “你傷未好全,需得補補身子。”


    “你去找軍醫拿藥,我在這等你。”


    張榆安眉頭皺了皺,又不好跟一個病人計較,隻能接過粥,讓他現在去找軍醫。


    蕭宸沉默片刻,乖覺點頭,拿出披風替她裹上,才起身離開。


    粥中似是加了糖,她確實餓了,很快將一碗粥吃個幹淨。


    等了半天,蕭宸還未回來,便走到帳前,拉開一點門往外看。


    周圍都是站崗的將士,從這裏並未看到蕭宸的身影。


    難道在她麵前刻意強撐,到外麵就昏倒了?


    剛想出去看看,就見蕭宸從遠處的帳中出來,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立刻加快了腳步。


    “外麵這麽冷,怎麽出來了?”


    蕭宸裹緊她身上的披風,才敢將赤腳的她抱到暖爐前。


    “你去了這麽久,我以為你在外麵昏倒了。”


    張榆安這話,莫名帶上了幾分責怪的意味。


    他隻是輕笑,將她冰涼的腳暖入懷中,解開手中包裹。


    “去拿給你買的衣裳了。”


    “哪裏買的?”


    張榆安一愣,接過看了看,並非尋常布料,肯定不是在哪個地攤買的。


    何必非要去買,她回去拿就是了。


    但怎麽說也是他一片心意,這話便咽了回去。


    “此地距離京都不到二十裏,騎馬來回一個多時辰。”


    大軍本就計劃今日午時進京的,隻是神女的傷不能顛簸,再休整幾日也無妨。


    “距離京都這麽近?”


    張榆安驚訝,心中多少有點好奇,天元朝的皇城是何模樣。


    “等你養好傷,我們再出發。”


    “我的傷不耽誤趕路。”


    她脫口而出,眼神期盼地看著他。


    “神女想去看看京都?”


    蕭宸挑眉,垂眸把玩她的手指。


    京都雖富饒,卻也最為肮髒,權謀人心都讓人身心俱疲。


    “因為從未見過這個時代的皇城,所以想看看。”


    張榆安抬手撫平他無意識皺起的眉頭,溫柔一笑。


    “你若不喜歡,找到你兄長後,我們就回梨安城吧?”


    “我和神女嗎?”


    蕭宸動作一頓,抬頭看向她眼神希冀。


    “當然。”


    聽到她肯定的話語,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


    “那我們馬上就出發。”


    衣服很合身,不知用的什麽麵料,穿上後一點也不覺得冷。


    隻是蕭宸好像燒得越來越嚴重了,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一直枕在她腿上,耷拉著眼皮無精打采的。


    “吃過藥怎麽還不退燒?”


    張榆安有些焦急反複去試他的額頭,按理說吃過藥沒什麽問題的。


    劉軍醫也說,他隻是輕微受寒,有點低燒而已。


    怎麽一到馬車上,就沒有精神,非要窩在她懷中呢?


    “神女,我沒事,眯一會兒就好。”


    蕭宸圈住她的腰,頭枕在她腿上,仰著頭說不出來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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