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堅強。”


    張榆安看到小男孩平安無事,如此活潑開朗,心中破碎的溝壑,好似突然被溫暖填滿。


    她彎下身子,輕輕拍了拍小男孩的頭,臉上綻放出明媚笑容,宛如春日裏盛開的花朵,充滿生機與希望。


    在這一刻,她仿佛明確自己前行的方向,找到了自身存在的價值。


    蕭宸目睹這一幕,畫麵美好得如同晨曦中最迷人的景致,讓他一時有些恍惚,心中對神女又增添了幾分敬重與欽佩。


    原來她從未責怪過那些曾讓她陷入困境的百姓,之前的躲避不過是下意識地保護自己罷了,在她的內心深處,始終裝著這些本與她無關之人的安危喜樂。


    此時,周圍聚集的百姓越來越多,他們如潮水般紛紛湧到道路兩旁,而後緩緩地、滿含虔誠地跪了下來。


    一時間,道路上黑壓壓的一片全是聽聞神女名號,前來感謝跪拜的百姓,場麵既莊嚴又令人感動。


    “咱們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張榆安有些慌神,急忙拉著身邊的蕭宸,腳下步伐不自覺地加快。


    她從未見過這種場麵,壓力陡然而生。


    在她最初決定做這件事的時候,從未想過會有什麽回報,然而此刻百姓們對她的感激之情,卻讓她真切地感受到,之前一切努力都沒有付諸東流。


    蕭宸輕輕握了握她的手,“神女心懷蒼生,一片赤誠,可百姓們質樸憨厚,他們隻知曉以這種最為誠摯的方式來表達心中感恩。”


    張榆安微微頷首,目光再次掠過那些依舊跪拜著的百姓,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她加快腳步,隻想盡快從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的場麵中脫身。


    “以前怎麽沒發覺,路上的百姓居然有這麽多?”


    “以前百姓無衣無米,基本的生活保障都無法維持,隻能躲在家中。如今不怕冷了,便出來掃雪除冰,盡自己所能為梨安城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蕭宸任由她牽著,目光卻始終膠著在她身上,眼神好似一泓清泉,裏麵盛滿了溫柔的笑意和對她的敬仰。


    張榆安了然點頭,基本生活保障解決後,他們便要開始建設家園,讓死寂多時的梨安城一點點恢複生機。


    路上三尺厚的冰需要鏟,即將壓塌房屋的積雪需要除,梨安城被圍困之事需要解。


    道阻且長,行則將至!


    “蕭宸,我會幫你抗擊鮮卑大軍,也會幫你守護梨安城。”


    她握緊拳頭暗下決心,之前的糾結猶豫,在看到身後感激跪拜的百姓後,早已煙消雲散。


    隻需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問心無愧即可!


    “神女……”


    蕭宸眼底閃過一絲感動,輕輕握緊他的手。


    他眼眸輕顫,聲音有幾分暗啞,但還是問出了心中疑惑。


    “神女就不怕……”


    話未說完,但兩人心裏都清楚他要說什麽。


    其實他希望神女可以自私些,她已經幫了梨安城很多。


    若她能平安無事,即使自己再也見不到她也……也無妨。


    隻是心中有那麽一點兒念頭,就疼得好似被人緊緊攥住一樣,讓他無法呼吸。


    張榆安停住腳步,對上他憂傷的墨瞳,堅定不移。


    “不忘初心,莫問前路!”


    渾渾噩噩二十年,從未如此清楚地知道自己想做什麽,要做什麽!


    蕭宸直愣愣地盯著她,瞳孔微顫。


    她的眼神好似變得不同了。


    “而且……”


    張榆安揚起笑,盯著他的眸子,慢慢靠近,刻意拉長尾音。


    “蕭宸,我不想你死。”


    “神……神女。”


    蕭宸被她盯得慌張無措,率先敗下陣垂眸遮住眼底慌亂。


    不敢細想神女話中的意思,隻當神女把他當做蒼生中的一員罷了。


    他能奢望嗎?


    神女是否願意多看他一眼呢?


    “神女!神女回來了!”


    兩人剛走到將軍府,還沒進門,就被正在訓練的將士注意到了。


    瞬間一群人圍過來,臉上帶著激動和興奮,他們還以為神女不會再來了。


    “神女,您送來的衣裳真暖和,咱們以前都沒見過這種又薄又暖和的料子。”


    “神女的東西當然不同凡響,我們這些凡夫俗子能穿上,是神女心善,看不得我們受苦。”


    “我們嘴笨,不知道怎麽感謝您,要不是您送來的炭火和糧食,我們可能早就被凍死了。”


    一群大男人七嘴八舌的,頭發都快薅禿了,臉通紅才憋出幾句感謝的話來。


    他們心中對神女的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但從嘴裏總難以表述出來。


    “我明白你們的心意,不必如此為難自己。”


    張榆安笑著對他們點點頭,知道他們在用這種笨拙的方式寬慰她。


    “你們該去訓練了。”


    蕭宸側身擋在她麵前,阻擋了大部分將士的目光,眼神冷冷掃過眾人,比往常還要嚴肅幾分。


    眾將士愣了一下,一時不明將軍怎麽突然這麽認真,疑惑間看到兩人牽在一起的手,頓時明白了什麽。


    大家一哄而散,還有看熱鬧不怕事大的邊跑邊喊。


    “神女,您沒來的這幾日,將軍房間的燭火整夜整夜亮著,咱也不知在想誰,咱也不敢問啊!”


    “趙凡!”


    蕭宸慌了一瞬,咬牙警告。


    那群人跑得比兔子還快,留他僵硬在原地,甚至沒有勇氣回頭去看身後人的表情。


    “蕭宸?蕭將軍?這是真的嗎?”


    張榆安從他身後探出頭,滿含笑意對上他的雙眸。


    “一群人插科打諢罷了,神女莫要當真。”


    蕭宸嘴上這樣說,卻撇過頭不敢看她,耳尖紅得滴血。


    分明心髒都要跳出來了,麵上卻還要裝作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蕭將軍可不誠實哦。”


    張榆安雙手背在身後,淺笑的眸子從他眉眼間劃過,轉身步入書房。


    他望著自己的手失神片刻,輕輕攏住五指,好似要護住那最後一絲溫度。


    “近日鮮卑可有來犯?我給你們的閃光彈,似乎沒有派上用場。”


    張榆安一進書房,就看到一排沒有拆箱的閃光彈。


    “最近鮮卑軍太過安分,我已經讓人加強巡邏,以防鮮卑突然襲擊。”


    蕭宸對此也感到疑惑,自從上次攻城後,鮮卑軍近些時日偃旗息鼓了一般。


    越是如此,他便越發謹慎,他堅信事出反常必有妖。


    “確實要小心應對。”


    張榆安讚同點頭,如今天氣越發惡劣,鮮卑物資還能剩多少?


    竟然在此時停戰,實在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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