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們繼續前進,很快路就變得難以下腳,慘白的地麵幾乎以屍骨鋪就,骨頭堆裏時不時還會竄出來一條警惕的毒蛇。


    加上飛行術的buff,三人以飄浮的姿態進入溶洞,沒有一絲響動。


    在不滅明燈的照耀下,眾人可以清楚看到遠處那具被綁在木頭柱子上的骷髏,甚至能看清骨骼上有數百處細小切痕和缺口,仿佛死者在生前受到千刀萬剮的可怕刑罰。


    盡管骷髏身上殘留著新鮮肉末和血跡。可奇怪的是,本該被血肉吸引來的蒼蠅,在洞穴裏一隻都沒有看見。


    這樣的受害者洞穴裏不止一具。


    在知道洞裏有很多屍骨後,利亞就對格林上尉的生死不抱任何希望,但真的找到上尉的屍體後,她還是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上尉被捆綁的姿勢和前麵的死者一樣,都是被捆在一根木頭柱子上,身上滿是細小刀痕,連鎧甲都被血液、以及一些奇怪的綠色泡沫浸透。


    割斷繩索,再把屍體放在譚森浮碟上,一行人便打道回府。


    洞穴口,利亞對著滿懷希望的中士搖了搖頭。


    “我很抱歉。”她讓出位置,讓中士得以看到浮碟上的遺體。


    “有人在洞穴內舉行某種邪惡的儀式。裏麵有很多屍骨、毒蛇、捆縛受害者的木柱。受害者身上有很多刀痕,除了上尉,還找到不少新鮮的骨架子,應該沒死幾天,身上的肉都被割了下來。”


    中士越聽,後槽牙就咬得越緊。


    “先是一場颶風,摧毀了我們的艦隊,殺死了我們的士兵,現在,一個先祖神州的上尉被殘忍虐殺……”


    菲莉安茫然地注視著遠方,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痛苦。


    這樣的痛苦,利亞在係統給予的記憶中見過很多次。


    懸在頭頂的危機壓得所有人喘不過氣。人們不停地在分離和失去,一開始還會痛苦,但漸漸地,所有的悲傷都被沉默代替,痛苦也變成了麻木。


    你家人過世了?那有什麽,誰家沒有死人呢。


    利亞晃晃腦袋,驅散那些尚未開啟的悲傷。


    “很遺憾沒能幫上忙。”


    “不,千萬別這麽說,這不是你們的錯。真的,我反而要謝謝你們,如果是妮斯特爾進去,恐怕又要搭上一條人命。”


    “關鍵是查出真凶,給上尉報仇。”安維爾勸道。


    聞言,菲莉安重新振作起精神。


    “我們……”


    她朝四周看了看,看到了士兵們眼中的疲乏、恐懼,還有信任。


    “……妮斯特爾發現附近一艘擱淺的船隻,整體大致完好,而且上麵都是我們的人……”


    “我們需要找出謀殺格林上尉的人,但不是現在。其他人需要得到警告,不能讓更多的士兵陷落在這座危險的蛇窟裏。”


    士兵們本想用燒焦的木炭做筆,在洞口岩壁上塗抹代表危險的警告標識,但利亞拿了一桶紅色油漆出來,事情就變簡單了許多。


    做好標記之後,一群人邁著疲憊的步伐,繼續朝著船隻方向前行。


    ……


    擱淺的船隻名為“潛行者號”,是一條帶著明顯卡吉特特征的貨船,但又漆著先祖神州的標記。


    雖然同屬先祖神州陣營,但卡吉特們更像是雇傭兵之類的存在。


    潛行者號的負責人之一,軍需官奧布蘭,是個有著花豹斑紋的卡吉特。


    看到利亞一行人到來,他放下計算損失的賬本,那張豹臉上並沒有顯露出高興的笑容。


    “又是批喋喋不休的落難者?還是長著兩條腿,穿著閃亮護甲的貨物?”


    “我們需要幫助,我們的上尉被人謀殺了——”


    “打住,奧布蘭知道我們還是盟友關係。但現在說這些沒用,颶風已經奪走了幾百上千條人命,再多一個上尉也算不上多大的事情。”


    卡吉特冷漠地聳了聳肩。


    “但他是在附近的一個洞穴裏,被人用邪惡的手段謀殺的,那裏麵有很多毒蛇和人骨。”


    格林上尉的屍首被當做證據送到卡吉特麵前。


    比起死掉的上尉,顯然能夠在半空懸浮的浮碟更吸引奧布蘭,卡吉特驚奇地瞅了操控浮碟的法師——利亞一眼,然後對菲莉安說:“奧布蘭能否檢查一下?”(在奈恩,對施法者的統稱就是法師,還有個法師公會)


    菲莉安點了點頭。


    奧布蘭戴上兩副皮手套,避開看起來就有毒的綠色泡沫,小心翼翼剝掉上尉的護甲。


    暴露出來的皮肉幾乎沒有一處完好。割傷形成某種波浪形的規律符號,而填充其中的染料,則是死者本人的鮮血。


    無論誰看到上尉的屍體,都能看出這確實是一場邪惡的、駭人聽聞的謀殺,甚至還牽扯到邪惡的獻祭。


    豹紋大貓歎了口氣。


    “好吧,謝謝你們帶來的消息。奧布蘭會稟告船長,相信船長會考慮增援的,但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指了指背後的潛行者號,“看見了嗎?我們的潛行者號情況不太好,到處都是裂縫和破洞。如果在漲潮時無法修補完,我們就得和它告別了。”


    “我們可以幫忙。”菲莉安代表自己的隊員說。“需要什麽請吩咐。”


    “奧布蘭需要一些人手……”


    軍需官給士兵們安排了些力所能及的活,眾人對這樣的安排並沒有什麽不滿。


    與先祖神州的士兵不同的是,軍需官對利亞她們表現出了過於熱情的歡迎,一直邀請她們去船艙裏休息。


    “難道不是那些傷員更值得關心嗎?”


    “他應該是看上了你。”


    利亞一驚:“他還想打劫?”


    “當然不是,”安維爾失笑,“得罪一位法師?會這麽做的要麽狂妄至極,要麽蠢笨如豬。卡吉特是個很圓滑的種族,我猜,他隻是想招攬你。”


    可惜,利亞來這個世界可不是為了當兵或是賺錢。


    “很抱歉,我們另有要事。”安維爾出麵,代表幾人拒絕了軍需官的邀請。


    “好吧,路上請小心。”奧布蘭遺憾的說,“如果改變主意,潛行者號隨時歡迎你回來。”


    在離開前,中士再次向利亞表示感謝,並交給她一封信,言明找到木精靈的統帥後將信轉交即可獲得獎勵。


    恭喜你,在先祖神州聲望中達到友善。


    利亞收好信,並在腦子裏自動配音。


    ……


    沒了拖累,五人的行進速度還是很快的。在天黑之前,她們就找到了一處落腳點。


    一座月糖甘蔗種植園。(月糖是卡吉特特產,可以增加食物口感,但吃多了就像吃菌子一樣會出現幻覺。如果精煉過後就更不妙了,約等於異界的罌|粟。)


    園主是位卡吉特,利亞以一提可樂為租金租到了間高腳屋。


    種植園的卡吉特園主覺得這是一種很不錯的飲品,也就比月糖飲品差了那麽一點點而已。如果能從飲品中推導出成分,再將其中的糖換成月糖,他相信,自己會發大財的!


    “雖然房子小了點,但通風良好,也非常安全。附近有山擋著海風,屋後就有取水的井。您瞧,從這裏還能看到山頂上的雙月之舞神殿呢!”


    園主派遣的這位仆人非常熱情,一路上都滔滔不絕,現在他正在介紹的就是名為“歡笑月亮小屋”的高腳屋。


    “神殿裏供奉的是哪位神明?”


    “當然是我們卡吉特的秩序之神,但我們更喜歡稱祂為糖神。在雙月之舞,祂的仆人會教導信眾學習裏德爾塔爾。”


    “學習裏德爾塔爾?不應該是信奉嗎?”


    “裏德爾塔爾幫我們尋找自己的位置,教導我們如何避免和擁抱危險,如何戰鬥與逃跑、如何接受與拒絕,裏德爾塔爾是我們一生的指引。”


    “聽起來像是某種準則。”


    “外族人都愛這麽說。”卡吉特說,“但我們卡吉特的信仰確實如此。”


    “謝謝你的介紹,讓我們得以了解此地的風俗民情。”


    利亞抬起手,為卡吉特仆從治療手臂上有些紅腫的割傷——如果放任不管,這處傷口極有可能會惡化。


    卡吉特受寵若驚:“不,不客氣。謝謝您!能為您服務是薩布的榮幸!請問還有什麽能幫到您的嗎?送柴火打水洗衣服等等,薩布都能做。”


    “不用了,我們習慣自己打理,謝謝你。”


    用一瓶飲料送走了卡吉特仆從,安維爾和利亞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月笑小屋的大門。


    進門後左手邊是一張厚重的雙月花紋地毯,上麵擺著幾個鬆軟的靠枕;右手邊是一個木櫃,一套桌椅,不過桌子的高度和茶幾差不多,凳子也隻有小板凳的高度。


    桌椅的正對麵,靠牆砌了座石製火塘,火塘上方的架子上懸著一大一小兩個鍋子。


    再往裏走,打開的屏風擋住了所有窺探的視線,後麵擺著一張小床、一個床頭櫃,讓住客可以在這裏好好休息。


    因為臨近海邊,即便房屋有四扇窗可以通風,還有仆從隔幾天過來打掃一次,久無人居的月笑小屋依然帶著輕微的黴味。


    “沒有被子。”安維爾轉了一圈,提出意見。


    “沒有的東西可太多了,與床上用品相比,難道不是廁所、浴盆這類東西更重要嗎?”


    “利亞你是貴族出身吧?”安維爾突然問。


    “不是啊,為什麽這麽說?”


    “你說的那些隻有貴族家庭才有。像這種村落裏,大概會有一個公用的土廁。嗯……我想你大概用不慣。如果實在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去買一個木桶回來。”


    木桶?呃,便盆麽?


    利亞舉起一隻手,啪一下敲在自己的腦門上。


    “這可真是……夢回中世紀啊……”


    雖然隻是暫住,但也不能隨便將就。


    打開窗戶,點燃爐火,用戲法伎倆給小屋做了大掃除;拿出鍋碗瓢盆,清洗幹淨後備用;挪動屏風,再加上自帶的簾布,隔出個人空間。


    原本的床鋪一碰就有響動,所以誰也沒睡,反正利亞空間裏有充氣床和睡袋。


    另外,每人都有各自的塑料臉盆,兩條毛巾,一雙拖鞋,一身睡衣。臉盆的花色都不一樣,不會搞混,對了,還有折疊澡盆也可以拿出來用。


    這麽收拾下來,還穿著加絨運動服的安維爾熱得掌心肉墊都是汗。


    “好熱好熱!”安維爾吐著舌頭喊,“你們不熱嗎?”


    利亞她們自然不熱。身上的忍受環境buff不是白加的。隻是利亞忘記給安維爾也加一個而已。


    經過解釋後,安維爾再次體會到利亞的神奇。


    考慮到這座小島上的天氣比巴爾菲拉島熱不少,利亞拿出幾套輕薄的服飾給大家作為換洗衣物。


    幹完活後就是準備晚飯。


    火塘上的吊鍋是專屬於安維爾的,其他人隻能幹瞪眼,原因無他,火候不好把握。


    其他人隻能搞點自熱食物,或是幫安維爾洗洗切切,拌個沙拉。


    簡單活幹完之後,就捧著碗等吃飯了。


    因為收集到不少物資,安維爾做了不少當地特色菜。


    白天收獲的鱷蜥肉也拿出來用嫩肉粉醃一下,然後加黃油上鍋煎,出鍋時撒點孜然粉椒鹽粉胡椒粉,味道居然還不錯。


    “明天再去打幾頭鱷蜥吧。”安維爾提議。


    其他人吃得滿嘴流油,隻能用點頭表示讚同。


    飯後大家各自回屋睡覺。利亞還給安維爾展示了如何用法術燒洗澡水的拿手好戲。


    最後安維爾躺進熱乎乎的睡袋裏,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


    這也是太舒服了吧!


    ……


    第二天。


    幾人將那具把卡吉特的屍首送去了雙月之舞神殿,花了點錢請那裏的牧師幫忙舉行葬禮和通知家屬。


    吃過午飯,她們在附近的種植園散步,目睹了一出和老鼠有關的毛絨絨的危機。


    看熱鬧ing~


    就像地球上一樣,成群結隊的田鼠也是農夫頭疼的問題之一。


    最常見的除鼠方式自然是養貓。


    而卡吉特農民養的貓就有些大了,大約……和老虎一樣大。


    這些大貓的品種叫森徹虎,捉田鼠還挺勤快的。


    但這家種植園種的全是月糖甘蔗,田鼠吃多了甘蔗變得肥胖圓滾,大貓吃多了這樣的田鼠,也就攝入過量的月糖,要不在田間發瘋搗亂,要不就是躺在窩裏懶懶散散睡大覺。


    氣得種植園的園主嗷嗷叫。


    病急亂投醫的卡吉特園主想出了個奇葩的解決辦法。


    既然森徹虎不肯幹活,那就讓其他動物上。


    他把主意打到了雷光蟲的身上。


    雷光蟲,身在魔法位麵,名字裏又帶雷,這雷光蟲自然也會魔法。外形長得有點像螃蟹,但有磨盤那麽大!


    園主雇人去偷雷光蟲的蛋,然後偷偷丟進鼠巢裏。


    尋蛋而來的雷光蟲二話不說就是幾發閃電,一下子就把鼠巢的田鼠電死了大半。


    剩下的田鼠也一哄而散,四下奔逃。


    那場麵,嘖嘖,害怕老鼠的人能直接嚇死。


    就算利亞不怎麽怕老鼠,也看得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走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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